第二章識海初成 遺址隱現
李煜思來想去，正打算先離開這條裂隙，盡量避開那兩條五色錦鯉，重新返回潭面再去看看外間狀況之時，他的腦中卻是陡然升起了一道莫名的靈覺。
隱約間，李煜竟然能夠感覺到自己身周的這片潭水，似乎正在蕩漾著一種異樣的波動。
李煜不自覺的轉頭四望，身處的這道裂隙深處，依舊還是一片的幽深平靜，似乎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異狀。
難道我的感覺有誤？
李煜有些疑慮的晃了晃頭，心中微嘆，便要轉身離開這條狹窄的裂隙。
不過就在此時，他腦中的那道靈覺忽然再次閃現。
似乎此前感覺到的那種莫名波動也隨之變得清晰明確了幾分。
神識感應？
難道自己的識海在服用丹藥之後，已經形成了基本的雛形？
而因為自己識海初成，所產生的靈覺，卻又發現了此間隱藏的某些玄奧？
恍惚之間似乎找到了問題所在，李煜連忙屏氣凝神。
待到達至心無旁騖、平靜無波的狀態，李煜也終於在自己的神魂深處，感應到了一片無比玄奧奇妙的混沌空間。
空間看似無邊無垠，但實則範圍極小。
其內隱隱有著一道道無形的力量，宛如汩汩流水一般，不停的流轉激蕩。
儘管現如今十分有限，但是波瀾翻湧之間，卻也帶起了一股別樣的威勢。
果然是識海空間的雛形，李煜頓感驚喜莫名。
李煜之前服下的那枚名為碧靈丹的丹藥，本身便具備著促進識海凝聚，增長神識等等諸多奇效。
而與之類似的丹藥，因為靈材珍貴異常、煉製困難繁瑣諸多原因，本就十分稀少。
尤其是這碧靈丹，因為藥性溫潤平和，基本不會對識海脆弱的低階修士造成太大的負面影響。
因此在很多低階修士眼中，更是視為其中的翹楚，求之而不得的寶物。
或許是限於自身血脈的緣故，大部分低階妖修即便能夠勉強開啟靈智，但與其他心智相對早已成熟的種族相比，難免會有著相當程度的差距。
這也使得大多妖族修士對於神識的運用以及操控，相較於其他種族，時常都會落於下風。
也正是因為如此，妖族修士在修鍊初期，大多都更在乎對於肉身的淬鍊修行，視之為自身進階成長最為重要的根本。
而對於自身神識的提升，通常也只是順勢而為，暫時不求太多的精深。
不過李煜的神魂本就是源自人族，靈智早已大開，幾乎完全成型。
尤其是附身這尾鯉魚之後，他對於自己肉身的淬鍊同樣修鍊不輟。
即便受自身種族所限，但未來至少也能保證達到普通妖族修士的水準。
只是如同他這般的普通妖修，無論是識海的規模，還是神識的增長，都將會是今後成長需要面臨的重要障礙。
而這一次李煜「拚命」才得到的碧靈丹，不僅僅助他提前凝聚了識海的雛形，更是為他今後識海的成長，奠定了良好的根基。
想來那位鸞煙仙子，也是考慮到當時李煜的狀況，才會拿出這樣一枚丹藥相贈的吧。
似乎是得到了某種啟示，已經有所明悟的李煜自此便再沒了半點的遲疑。
心念微動之間，便將識海之中剛剛凝聚的一縷無形的神識，向著裂隙的深處釋放了出去。
藉助自己初成神識的探查，李煜終於發現了周遭的一些不尋常之處。
就在他的神識感應觸及的範圍之內，自己身處的這汪潭水似乎正處在一種獨特的韻律波動之中。
與潭水自然而然的波動不同，這種波動明顯源自某些莫名的奇異能量，而且隨著李煜神識外放的逐漸加強，這種波動的起伏同樣也在持續的提升著。
雖然心中隱隱有些惶恐不安，但是很快，李煜的眼底便充滿著無盡的堅毅。
隨著李煜向外放出的神識逐漸加劇，很快便發覺了這些波動產生的源頭，竟然就在這道裂隙的最深處。
就在裂隙深處隱隱露出的一小片還算光滑平整的石壁表面，不知何時竟然亮起了一片淡淡的銀色輝光。
彷彿就在那一剎，一道道形態各異的銀色靈紋悄然浮現，就宛如水銀瀉地一般，在石壁表面不停的流轉波動了開來。
不過瞬息之間，無數道銀色靈紋便在石壁中心凝成了一道宛如實質的銀色紋路。
紋路之上光華流轉，氣息通明，彷彿充溢著無盡的玄奧絕妙、大道至理。
就連李煜的神魂似乎都受到了些許的牽引，隱隱有著失控的跡象。
不過李煜對此非但沒有驚恐，反而暗暗升起了一抹喜意。
只是就在李煜正打算繼續外放神識，對那道銀色紋路仔細探查之時，他的識海之中卻是猛地傳來一陣無比劇烈的刺痛。
這種極致的痛苦頓時便讓李煜整個身體都忍不住極度的扭曲變形，根本不受控制的在裂隙之中不停的抽搐翻滾了起來。
再加上身體碰撞四周的堅硬石壁帶來的痛苦，內外相互疊加之下，幾乎立刻讓李煜徹底昏厥了過去。
水流激蕩，泥水亂卷，便將這條裂隙攪動得一片狼藉。
也不知道究竟折騰了多久，就彷彿經歷了無數載的歲月一般的漫長。
隨著泥沙下沉，水流漸漸的恢復了以往的清澈，裂隙深處很快便又再次歸於了最初的平靜。
當意識逐漸回歸，圓睜的魚目之中再次恢復了神采。
伴隨著周遭的環境在眼中漸漸清晰透徹，已經停止翻滾的李煜，這才終於長長的呼出了一口吁氣。
抬眼望向此前曾經布滿一道道銀色靈紋的石壁，如今也已經完全恢復如初，再也沒有了絲毫的奇異之處。
似乎沉浸了許久，隱約有些搞明白之前狀況的李煜，心底苦笑之餘，也難免感到有些的慶幸。
想著自己識海畢竟初成，本就相當孱弱，而剛剛凝聚的不久神識，也是同樣有限。
而他在對此一無所知的情況之下，幾乎調用了全部的神識，來感應靈覺發現的異樣波動，這才導致了他識海空間之中本就不多的神識很快便徹底消耗一空。
正是因為如此，李煜這才遭受到了最為強烈的反噬。
要不是靠著碧靈丹助他凝練的識海還算強韌，恐怕如今帶給他的，將會是識海崩潰、神魂俱滅的悲慘結局了。
不過即便如此，也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精心修養，才能讓他那如今混亂一片的識海勉強恢復如初。
直到此時，李煜也終於感到了真正的后怕，也為自己這一次的冒失衝動後悔不已。
感受著身體內外、識海之中依舊不時傳來的痛楚，李煜小心翼翼的蜷縮著自己的身體，就這麼無比安靜的在裂隙深處，默默的調養了起來。
大約休息了一日一夜，直到自覺神清氣爽、精力充沛，識海之中波濤翻湧，再無絲毫的滯澀。
李煜這才擺動著自己的身體，義無反顧的向著那面曾經出現過異狀的石壁遊了過去。
雖然心知福禍難料，但或許是出於不甘，亦或者抱著別樣的想法，李煜的眼中如今滿是決然。
他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始終朝不保夕，惴惴不安，幾乎毫無自保之力。
而自己未來真的想要有所作為，他情願為此冒上一定的危險，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已經猶自石壁近前的李煜，此時的心緒已經調整得平穩通透，幾乎不會泛起絲毫的波瀾。
裂隙深處的這面石壁，除了稍顯光潔平整之外，看起來如同潭底其他各處斑駁的石壁一般，倒也看不出什麼出奇之處。
李煜注視著本就不大的石壁許久，有些不自覺的擺了擺身體兩側的一對小巧的魚鰭。
連帶著他那張同樣鱗片遍布魚臉之上，似乎也顯出了一抹帶著幾許無奈的古怪表情。
自從變成鯉魚以來，日常生活修鍊倒也顯不出來手臂的重要。
但是在真正需要抓取、觸碰等等需求之時，沒有兩條手臂可供使用，那就有些太過抓狂了。
眼看著自己也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李煜稍微猶豫之後，還是將自己的頭顱輕輕貼在了石壁中心，原本那道銀色紋路出現的位置。
心中既然早已有了決定，李煜眼中光華流轉，便毅然決然的將自識海之內分出的一縷神識，向著石壁的中心探了進去。
預想之中的頭痛欲裂，在此刻倒是並沒有發生。
他那張貼著石壁上的魚臉，也根本沒有感到一絲潭底石壁該有的潮濕腐敗，反而有著一股淡淡的沁涼幽香徐徐鋪面而來。
就在神識微微探入的那一剎那，李煜便隱約的感覺到，此時正有著一道淡銀色的光霞，自石壁內部悄然升騰而起。
無數道的淡銀色靈紋在石壁表面飛快的流轉匯聚，不過頃刻之間，便重新結成了一道無比玄奧複雜的銀色紋路。
只是還沒等李煜繼續放出神識仔細查看，卻是突然感到緊緊貼著自己眼前的那道銀色紋路，猛然間卻是銀光大盛。
就宛如一輪皎皎銀月轟然毀滅，無盡銀色的月華升騰而起，圍繞著李煜的身軀急速遊走一周，竟然化為了一點極盡的銀色輝光，徑直沒入到了李煜的額頭。
李煜那雙圓睜的魚眼隨即驀地瞪大，身體也隨之逐漸木然僵硬。
儘管頭頂始終緊緊抵在銀光流轉的石壁表面，但是他的身體卻是一動不動的漂浮在了潭水之中，就彷彿時間都被徹底定格了一般。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不能動了？」
「我要死在這裡了嗎？」
儘管李煜已經喪失了對於自己身體的操控，但他的意識不僅沒有感到絲毫的滯澀，反而變得異常的清醒冷靜。
只是這種清醒卻是加劇了來自心底的緊張與焦躁，思緒不斷翻滾的同時，更是讓他不斷的承受著幾乎完全無法忍受的壓抑與煎熬。
好在這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隨著一道銀輝自他的體內轟然點亮，李煜猛然間兩眼一陣翻白。
就在他的心緒徹底失守之前，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識。
也是就在此時，自李煜的體表卻是有著一道道銀色靈紋悄然浮現而出。
很快便交匯凝結成了一枚散發著淡銀色輝光的光繭，緊緊的裹住了李煜的身體。
只是轉瞬之間，這枚淡銀色的光繭便在自石壁內部透出的一片銀色光霞籠罩之下，徹底的消失在了這道狹窄的裂隙當中。
隨著銀色輝光逐一消散，裂隙深處便又恢復到了以往的黑暗、潮濕，就彷彿李煜從來都沒有光臨過一般。
此時孤峰峰頂雲氣翻滾、霞光涌動，轟鳴之聲不絕於耳，顯然激斗正酣。
而峰底山谷潭水之畔，一柄斷劍正靜靜的跌落在了一塊大半掩於泥土之間的古樸石碑底部。
斷劍上雖然靈力暗淡，但那刃鋒殘留的寶光卻是依舊湛湛，明顯絕非凡品。
至於那斷口處以及劍身上遍布的傷痕，卻是更能展現出上方那場激戰的慘烈。
這塊半斜著癱倒在潭邊的石碑，似乎歷經過無數年歲月風霜的侵蝕。
表面篆刻的各種文字花紋如今早已斑駁不堪，根本無法識別其中半分的韻味。
而其上唯有一道嶄新的劍痕在此刻卻是顯得醒目刺眼，更像是為石碑上那份積累無盡歲月的古樸厚重平添了一抹悲苦凄涼。
只是那被劍痕斬裂的石碑之上，隱約間卻是有著一道淡淡的銀色流光，此時正在沿著石碑表面的某種脈絡，隱隱還在徐徐流動著。
從其勾勒的筆畫來看，似乎是正在石碑表面，書寫著兩個十分古樸的文字。
而就在李煜在銀色光繭包裹之下徹底消失之際，那道淡淡的流光也隨之漸漸消失隱沒。
只余留下了那道刺目的劍痕，在石碑表面顯得極其的詭異突兀。
若是真的有自仙界而來的大能至此，並看到那道銀色流光，一定會用夾雜著驚喜、恐懼、興奮等等複雜難明的語氣，從口中吐出兩個上古仙文。
「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