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慘痛的教訓
然而，通過神魂感知，奚非凡又確定燕陽暫時沒死。
他是燕陽的魂奴，如果燕陽死了，那麼他也註定活不成。
能夠在萬箭齊射的攻擊下存活下來，照理說是天大的僥倖。而暫時存活下來，不等於最終一定能夠保住性命，有些傷勢是難以逆轉的，向著死亡演進則是必然的。
想到這裡，奚非凡的心情十分沉重。
身旁的弩謝則萬分得意，洋洋說道：「諸位，你們一來到樞機山就大顯身手，滅殺了那假充鬼祟前來搗亂的傢伙，沒有辜負我的期望，更沒有辜負人皇的期望！」
眾人聞聽弩謝之言，各自喜笑顏開。
唯有幾個汗馬面露赧顏，其中一個說道：「是我們做得不好，只是看了一眼，尚未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就再也看不見了。」
弩謝上前拍拍它的脖頸，說道：「這不是你們的問題，而是那個傢伙的神通。他既然敢來搗亂，就必定有所倚仗。不過，你們這響鼻衄的神通他是無論如何都破不了的，三靈齊吼，他必定現形。加之這簇尊弩的箭矢乃是用特殊材料煉製，再強的肉身都抵擋不住，那個傢伙又豈能抵擋得住？我估計，那個傢伙已經死得挺挺的，肉身可能開始腐爛，不知道便宜了哪裡的野狗呢！」
那發射簇尊弩的武者說道：「山主所言不差！人皇料定那一系列靈異事件並非鬼祟所為，實際情況果然如此。這說明人皇極有遠見，不單是在看待靈異事件上有過人的見識，而且早就儲備了這些秘密武器，我等尋日無事可干、閑得無聊，還時常抱怨，沒想到今日竟然用上了。」
弩謝興緻勃勃地跟眾人閑談一番，又特意對奚非凡說道：「非凡，樞機山有了這樣的秘密武器，從今往後就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了。依你看，那樣的傢伙會不會再來？」
「可、可能吧，這個可說不準。」奚非凡回應道。
「嗯？咱們滅殺了那個傢伙，你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倒憂心忡忡的？」弩謝盯著奚非凡說道。
「山主，凡事應當居安思危。」奚非凡敷衍道，「咱們今朝滅殺了那個傢伙，他的同夥說不定會變換新的花樣，變著法地來搞破壞，屬下正為此擔心呢。」
「嗯，你這個居安思危的說法好！」弩謝拍著奚非凡的肩頭說道，「你回頭告訴那些幹活的，務必時刻提高警惕，千萬不要給任何壞人以可乘之機。」
奚非凡點頭答應下來。
弩謝心中歡喜，一方面大擺宴席招待特殊力量的成員，一方面著令屬下起草奏章，向人皇時鑒報喜。
這邊廂熱鬧非凡，雲霄宗里的燕陽卻獨自躺在自己的洞穴里療傷。
這一趟樞機山之行，前半程非常順利，沒承想後半程卻突然遭遇了這樣的劫難。
流鼻血的時候，如果他足夠機警，意識到這是危險的先兆，及時躲開，就不會有現在這一出。
說到底，還是太輕敵、太大意了。
那些攢射的箭矢一一洞穿他的身體，將他的肉身毀壞得不成樣子，連五臟六腑都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完整，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因為有諸種天地至寶的保護，他沒有死，然而現在的狀況卻極其凄慘。
那一塊塊不連貫的肌肉、一根根斷裂的筋脈、一個個四分五裂的臟腑，都需要在再生樹的化育、滋養下重新組織，其實與死而重生沒有太大的區別。
唯一保持完整的，是他的神魂。
如果神魂被射穿，那麼小乾坤也會受到損害。
幸虧他的神魂在此之前剛剛晉級，不然的話也很可能受傷。
在身體被射穿的時候，他感到那些箭矢的勁道非同尋常，於是忙裡偷閒地弄了一些放進小乾坤。
這些箭矢，以及他無緣無故流鼻血的玄奧，待身體恢復過來之後他一定要弄清楚。
眼下他只能安心養傷。
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擔心，他讓複製體出面正常活動。
躺在炕上，他開始回想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事情。
自從來到仙界，除了最初受過屈辱，此後一直順風順水，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了武道的巔峰，甚至超越了武道的巔峰，這是他人難以企及的成就。
在此期間，先後擊殺蠻皇、莽皇，收服龍皇，這些事情都可以說驚天動地，創建雲霄宗與它們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搗毀藥王山、烏邙山，進展得也極其順利。
這一系列成就、一件件大事，逐漸讓他感到滅殺時鑒是手到擒來之事，或者說，只是個時間問題，根本不用費多大氣力。
然而這次的慘痛教訓表明，他的想法過於輕飄、簡單了。
龍皇和鳳皇都曾經告誡過他，人皇時鑒所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體系，他當時雖然也有一定同感，可實際上卻並沒怎麼當回事。
回過頭來看，龍皇和鳳皇這樣的提醒並非多餘，而是切實的忠告。
他自己則因為驕傲自滿而想法輕飄，忽略了這些原本應該重視的東西。
時鑒為人狠惡、狡詐，不可能不對各種可能的危險預作準備，這一點他早就應該預料到並採取相應的應對措施，可是他也忽略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雖則淺顯然而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他也忽略了。
如果沒有今天這個慘痛的教訓，到時候他昏頭昏腦地帶領雲霄宗武者攻打人神山，那就會死傷慘重，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他自己有諸種天地至寶保護，或許不至於死，可是其他人呢？一旦被那些箭矢射中，那將必死無疑。
如果這一情形實實在在地發生，那麼他就不是去為毛莫仙報仇，而是帶著這些人去送命。
那樣的話，他會留下千古罵名。
而他自己也將愧悔終生。
便是仙逝已久的毛莫仙，也很可能氣得從地下爬出來，指著他的鼻子咬牙切齒地惡罵。
那樣的後果著實不堪設想，他也實在不敢往深處想。
唉聲嘆氣良久，他開始考慮今後的方略。
思來想去，他決定先徹底摸清人神山的底數，針對人神山的諸般部署確定合理的應對之策，待這些事情完成之後，再與人神山開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把刀磨好了，才能更快地斬下時鑒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