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東門風雲
煙塵漫漫，霎時間遮蔽牧薪塵的視線，讓他無法看清城門口的鄭愷軍究竟如何了。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些由鄭愷軍操縱的樹根在此刻都停緩了下來，像是失去控制，只在原處漫漫擺盪。
「結束了嗎？」
牧薪塵鬆了一口氣，雖有忘憂訣緩解情緒，但他在思緒上還是擔憂的，這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在喜悅的同時卻仍抱有對事物的擔心。
「還沒結束。」李鴻天從空中緩緩降落，最終停在牧薪塵身前。
李鴻天面帶微笑，眉頭微微顫動，而後放鬆到了極致。
此時的他手裏不知從哪掏出了一隻拂塵，並將它橫在胸前，頗有一副老道士的樣子。
「難道他還沒死嗎？」牧薪塵驚訝道。
如此驚人的爆炸，就連武者九重境都抗不下來，這黑袍人究竟是何來歷？
果不其然，煙塵朝四周彌散，露出了城門之下，那道堅強存活的黑袍身影。
「咳咳！咳！」鄭愷軍似乎已經擺脫了那種狂笑的狀態，冷聲道：「老賊子，真是好手段，本使差點就栽這了。」
塵埃徹底消散，鄭愷軍的黑袍被炸的殘缺，原本隱藏在長帽下的面容也顯現了出來。
那是一副飽滿的臉龐，一對狹長的綠色眼眸靜悄悄的眯起。
視線下移，鄭愷軍半身盡毀，被扭動的斑白樹根替代，那些樹根從斷裂的半身缺口中伸展，並且不停搖擺，看上去詭異無比。
「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居然相安無事！」牧薪塵驚笑道，又是一股暖流竄入丹田，令他距離武者三重境更進一步。
「當然沒事。」李鴻天笑着解釋道：「他們皿眾教有三大特點，其一是請神指示的預言術，其二就是頑強的生命力。」
李鴻天指著鄭愷軍，繼續道：「武者九重階段，他們會在丹田種下特殊的種子，種子會隨着修行替代肉身，最終形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
城門口的鄭愷軍聽聞此言，氣的跳腳。
「老賊子，你才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鄭愷軍大罵道：「你們忘憂派的功法我還沒數嗎？那才是真正的人不人鬼不鬼！」
牧薪塵皺着眉微笑，轉頭向李鴻天問道：「師傅，他是什麼意思？」
「老夫說過的，有利必有弊。」李鴻天淡笑道，接着大笑數聲：「哈哈哈哈哈！」
停下笑聲，李鴻天指著自身臉頰，緩緩道：「方才那幾聲笑，是我想起了年少喪命的父親。」
「哈哈哈！」
還未等牧薪塵有所回應，李鴻天又笑了幾聲，聲音很喜慶，卻讓牧薪塵感受到了一股凄涼。
「這幾聲，是我想起了我的母親被活生生燒死的時候。」李鴻天咧嘴一笑，眼睛眯起沒有絲毫悲傷。
一股恐懼萌生，牧薪塵也開始試着回憶。
「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牧薪塵開始大笑，腦中父親的死狀不斷回蕩，他也愈發的欣喜。
就在這時候，丹田傳來異響。
「咔嚓——」
他晉陞武者三重境了，沒有任何瓶頸，就這麼輕易的沖了上去。
「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兒。」李鴻天心情愉悅：「待會我拖延時間，你就從城門旁的小門一口氣衝出去。」
「出了城池，你往東方前行，那裏是帝都方位，唯有到了帝都，皿眾教才不會趕盡殺絕。」
「師傅……這……」
「不用客氣，身為師傅，我也只能為你做這點事情了。」李鴻天轉過了身，臉上仍是淡淡的笑容：「你只要記住，凡事都有兩面，忘憂訣亦是如此，甚至更勝其他事物。」
「收下此物，笑着面對一切吧，我的好徒兒。」
李鴻天伸出年邁的雙手，給牧薪塵的脖間戴上了一枚吊墜，而後再次原地踏起，直朝城門口騰飛而去。
飛行間，他手裏的拂塵散漫，竟發出了不弱的光芒。
那光芒璀璨如陽，讓牧薪塵難以睜開眼眸，只得通過縫隙觀察一切。
「老賊子！」鄭愷軍咬牙切齒，面對襲來的敵手，他半身上根須伸展，像是開屏的孔雀，全數抵擋在軀體周遭。
李鴻天沒有退卻，拂塵亦是散成數展，宛若騰須般延展，徑直迎上鄭愷軍身旁的根須。
「就是現在！」李鴻天大喊道，接着他便撲在鄭愷軍身上，和後者糾纏在了一起。
牧薪塵拔腿狂奔，目標直指城門旁的小道，那是平時衛兵出入的通道，正是他離開凌海的大好機會。
「少主，就是現在！」
與此同時，一旁被掀倒的民房廢墟，兩道身影躥了出來。
老奴掩護著譚樂天，後者踩着數塊殘骸前行，速度迅捷，比牧薪塵不知快了多少。
「糟糕。」牧薪塵暗自笑道：「他們先我一步出城，趨時若被那黑袍教使注意到，要想在出城就不容易了。」
想到這裏，牧薪塵加快了步伐，但仍舊沒有譚樂天要來的快。
這也不怪牧薪塵。
首先，他不過是武者三重境，速度有限，難以提升。
其次，譚樂天有老奴輔助，不斷輸送真氣，令他的速度快上了不止半分。
譚樂天原本的修為就不低，如此一來，牧薪塵自然是難以企及。
「得想點辦法才行……」
思索間，一股能量自脖間傳來，襯在牧薪塵的腳底板，竟讓速度增加了數成，比之譚樂天都要快了許多！
「師傅……」牧薪塵深感欣慰，本還覺得李鴻天不靠譜，但在這種關鍵時刻，居然還給他這個徒弟留了後手。
剎那流逝，眼見他就要追上譚樂天，那老奴卻是停了下來，就這麼站在牧薪塵的行徑路線上。
「少主，老奴為你斷後！」
老奴毅然決然的擋住牧薪塵，譚樂天則頭也不回的走了，很快鑽入小道，不見了蹤跡。
「可惡……」牧薪塵亦是駐足原地，面對老奴，他的實力很難有所作用，他註定是要被攔在這裏了。
「牧家公子，得罪了。」老奴抱拳道，同是受陳家迫害，他對牧薪塵很是同情。
但事關譚家少主，他也沒辦法，取捨自在於心。
「公子稍等片刻，老奴也會護你離開。」老奴有禮道，他只要確保譚樂天安全離去，隨後便可助牧薪塵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