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借馬 飛渡

夜色降臨，城外一派蕭索景象，天公不作美，黑雲壓境，狂風大作，眼看就要下雨了。

羅天嘯把宇文炳天抗在肩頭，長戟早就扔了，他沒有回城內，而是朝著北方而去。這倒不是出於安全考慮，是因為宇文炳天的後頸處，已經腫了大大一塊，腫塊又青又黑，看起來非常嚴重。而且他細細查看了，宇文炳天的呼吸，也逐漸變得微弱，傷勢不能再拖了。

那為什麼要去北方呢，北方百裡外，有個裡豐縣，現在華老先生正在哪裡出診。以羅天嘯的個性，他和華老先生並沒有特別深厚的交情，但是對方那響噹噹的名頭，他還是知道的。

得利於自己做守城兵士時，曾眼看華老先生外出，恰巧聽到了對方要去的地方，只是不知道目前老先生，是不是還在里豐縣。但是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如果能遇到華老先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但是走路，至少也得一日時間，何況還帶著傷員，難免得耽誤傷勢。正在羅天嘯還在思考去哪裡找一匹馬時，遠處，清脆的馬鳴聲，從遠處傳來。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羅天嘯把宇文炳天放在一邊，摩拳擦掌，就算是搶，他也要把這匹馬搶了來。當然，如果那人肯幫忙，自己定要好好答謝這番恩德。

不多時，一匹黑色寶馬，乘風而至，只見那馬黑中透亮，雙目清澈，沒有一點雜色，漂亮之極。再看馬背上那人，一身綠袍，虎目橫眉，很是威風，正是高瑞。

羅天嘯直接閃身而出，一把拉過黑馬的韁繩，把馬兒喝停了，才恭敬施禮，以示歉意。

自視甚高的高瑞，被人如此阻攔，難免心中有氣，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對方的裝束和身材，似乎是個兵士，「你是何人？為何阻攔？」

羅天嘯沒有說話，輕輕把宇文炳天扶起，才緩緩答道，「我家主人受傷，需要趕往裡豐縣，想借寶馬一用！」

可能是羅天嘯說話本來就嗓門大，也可能是對方的說話方式不友善，高瑞總覺得很彆扭，這哪裡是借，分明是在搶！從不吃虧的他，把腰間的寶劍拔出，鼻孔沖著天，冷冷說道，「你說借就借？不如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羅天嘯鬆開手，韁繩甩開，馬兒在原地踩了幾步，也悄悄打量著對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勝算。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隨意出手，畢竟是自己有求於人，而自己只要把事情原委講明白，他相信對方願意出手相幫的。

「高瑞，請指教！」

高瑞一個閃身，下了馬，也不佔那居高臨下的優勢，他向來更喜歡公平，贏也要堂堂正正的贏。報了姓名，他身形詭異，動作幹練，直接一個順劈，就刺向了對方左肩。

羅天嘯看來人人高馬大，雖然傲慢卻不氣勢凌人，也不急著還擊，左手高抬，身子紋絲未動，就等著那寶劍砍在自己的身上。

高瑞一驚，在他的寶劍下，如此淡定的，並不多。手中暗勁一運，劍鋒上的力道去了七七八八，但仍是刺在了對方身上，割出一道淺淺的傷痕，儘管如此，鮮血也是一下子冒了出來，瞬間染紅了羅天嘯的大片衣衫。

高瑞認真看著羅天嘯，心中稱讚，這人還真是條漢子，面對生死亦能鎮定自若，想必剛才攔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收回寶劍，言語中多了幾分客氣，「壯士，為何不躲？」

「主人受傷，並非有意打擾，還請出手相助！」

高瑞點點頭，這才仔細看了看宇文炳天的傷勢，確實很嚴重，「此去里豐縣多遠？」

「百里有餘！」

高瑞這下可犯了難，百里的距離，可不近。他倒不是心疼馬，只是這黑馬名為飛渡，十分認主，如果沒被其認作主人，是無法駕馭的。他思量了片刻，「請問壯士，姓甚名誰？」

「在下羅天嘯，這是我的主人，宇文炳天！」

「羅兄，借馬好說，我可得提前說清楚。」

高瑞耐心把這飛渡的性子，說給羅天嘯。羅天嘯也試了幾次，無論他怎麼命令馬兒，飛渡就是不聽他的使喚，他急得直撓頭。

高瑞看了看還在昏迷的宇文炳天，他對陌生人從來沒如此關心，可是羅天嘯的個性，太合自己的口味了，他就是為了交這個朋友，也得幫這個忙，「這樣吧！如果羅兄信得過，我騎馬送宇文兄去里豐縣！」

雖然擔心，但是羅天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感謝了幾句，便催促對方上路。自己一路小跑跟在後面，哪怕是慢一點，他也要儘快趕去里豐縣，不然他可放心不下。

……

古秋月坐在古家大堂之中，剛才的驚魂未定，還讓她心悸不已。旁邊，萬鴻程憤憤站著，他調撥兵力的時候，自然也是得知了古耀文仍安全的真相。

這個陰謀，不難推測，那個府兵，成了整件事情的突破口。古秋月經驗尚淺，萬鴻程可對家中各處的人員，甚是了解。不出多大的功夫，便確定了謊報實情的是古金玉的府兵。

萬鴻程極力斥責著這個縣令，雖然是古秋月的二哥，可是一旦動了這等叛逆的念頭，那便不可再姑息了。他已經想好了幾個辦法，就等家主做決定了，這次一定要嚴厲懲戒，也好震懾那些有非分之想的小人。

對於萬鴻程來說，宇文炳天的生死，一點都不重要。

可對於古秋月來說，是有些不同的，畢竟宇文炳天，也不能只當作一個侍衛來對待。

事後，古秋月也曾帶人前去支援，可是等她趕到的時候，哪裡已經只剩下激烈打鬥的痕迹了。派人尋了許久，也沒什麼消息，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敢猜測，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史瑤。

「你為什麼不出手！」古秋月兩眼發直，語氣因煩躁而顯得怒意十足。

堂下的蕭落，站在陰影之中，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只冷冷說著，「你沒有危險。」

苦笑一聲，自己沒有危險，便不會出手嗎？古秋月不禁想到，如果自己當時沒有逃走，那蕭落是不是就會出手，宇文炳天就會沒事了呢？

雖然心中有愧，但是作為家主的她，只能藏好情緒，繼續扮演好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