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三更夜

一發不中，常一山早已料到，他本就沒對常羽寄予過多的希望。真正的殺招，是花了重金請來的刺客，這次可不只請了一人，一下便請了三人。

這三個刺客，江湖名號，三更夜，三人配合絕佳，曾經都是在戰場上的佼佼者。雖然已經隱退了多年，但花些心思總能找得到，而金錢的力量，僅次於權力，能讓大部分的人都趨之若鶩。

常羽的出手，是為了分散對方的守衛力量，就算常羽被人捉住，也定不會出賣自己的。被常羽引去了大部分的兵士，刺殺古耀文的成功率，自然會大上許多。

倘若古耀文死了，如果有機會，就順勢殺了古秋月，一舉拿下家主之位。就算沒有機會，古耀文死了，古金玉也可以得到大將軍的職銜。這也是最保險的方式，如果事情敗露的話，那自己就承擔下所有，絕不會牽連少爺。

就算已經籌謀了許多，但是凌涌的介入，並不在常一山的計劃之中，這樣一來，常羽吸引兵力的作用，就小了許多。反而因為凌涌的介入，古耀文得知消息后，有可能會做好周密的安排部署。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常一山需要及時做出抉擇，三更夜還在待命，走錯一步，便是滿盤皆輸。

「這個凌涌，為什麼此刻出現，真是壞了我的大事！」常一山在屋內踱步，屋內三個黑衣人淡定喝著茶水，不慌不忙。

「要不咱們還是走秦公子那條路吧！」古金玉捧著一盒蜜餞，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彷彿此刻發生的事情和他沒什麼關係。

「攀附秦公子，豈是那麼容易的，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古秋月和古耀文，那就選一個！」

就在這時，三更夜中，一個身材較小的男子，陰森說著，「常老只管決定就好，龍潭虎穴我等也不怕。」

話雖如此，常一山不得不仔細思量著，選擇古耀文更穩妥一些，但是選擇古秋月則可能有更豐碩的收穫。今天古秋月曾派了府兵，督促東市開市期間，要提高警惕，以防萬一。倘若他們能夠假借府兵之名，也許能夠佔得先機。

對！常一山突然下定了決心，既然古秋月可以用府兵傳信，他古金玉不也可以嗎？傳什麼信能驚動古家的家主呢？這不是已經有現成的，擺在眼前了嗎？

城中出現刺客，要刺殺洛縣大將軍，這不是正在發生的事情嗎？這樣稟告古秋月，她定會因為兄妹感情，親自處理。只需要選擇兵士較少的城外，便可以輕鬆安排刺殺。

說干就干，常一山一邊安排了一名府兵，前往古秋月處稟明實情，一邊囑託三更夜，趕緊收拾行囊，提早去埋伏。

三人裹緊了黑衣，帶上了草帽，也不多說就離開了。在他們看來，怎麼殺都是個殺，拿人錢財，聽命於人罷了。

……

在古金玉府兵來到古家的時候，古秋月正在和管家萬鴻程商討東市的瑣事。當聽得三哥古耀文正遭遇刺殺，古秋月立即起身，就要前往，萬管家急忙攔阻道，「家主，不可孤身前往！」

「可是三哥身子羸弱，刺客出擊，兇險萬分！」

「家主，耀文少爺，怎麼說也是洛縣大將軍，身邊兵卒眾多，自保應該無虞！」

古秋月雙眼失神，怔怔望著前方，位居將軍就安全了嗎？難道老家主死的時候，其地位不如這個小小的將軍嗎？不是也同樣遭遇了不測！古秋月把纖纖玉手，握成了拳頭，顫抖著說道，「此事，說不定也與老家主遇害之事有關！」

「家主是否多想了，那都過去多久了？」

「雖然不能確定，但任何的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更何況三哥情況確實危險！」

萬鴻程看著古秋月的神情，也不多勸了，古家的災難，他心中都無法釋懷，更別說古秋月了。他理解家主的選擇，也許不是最合時宜的，但一定是最真誠，最熱切的，「家主，我現在就以家主之名，調集兵力！」

「來不及了，我先去找三哥，你之後來接應！」

「家主，您現在去了，也無濟於事啊！」

萬鴻程還想再勸勸古秋月，可是古秋月已經出了門，跟著那名前來報信的府兵，離開了。他可不能慌，幾步也追出門外，迅速安排召集兵士的事。

快出古家大門時，古秋月看到了挑著扁擔的宇文炳天，也不管對方正在做什麼，吩咐他跟著自己。多個人，就多份力量，雖然指望宇文炳天的保護，有點奢侈，但是有他在，總是安心一些的。

不多時，幾人便出了城，府兵按照常一山的指示，把古秋月帶到了一里之外的小山坳后。放眼望去，空空如也，古秋月心中頓生疑惑，只覺得大事不妙，忙問，「你是誰家府兵？」

古秋月這才想起，關心則亂，剛才並未把事情問明。此刻，府兵也變了一副模樣，剛才的殷切和焦慮，變成了沉默寡言，只一頭往草木深處鑽。古秋月，心緒再亂，也全看明白了，這肯定是個徹徹底底的圈套，對著宇文炳天急忙喊道，「不好，快跑！」

還穿著幹活時候的粗衣舊衫，宇文炳天本來就一臉茫然，此刻聽到古秋月的招呼，腳還沒踩穩，就往回收，正好滑倒在地。他急忙舉目遠眺，不遠的高處，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三個人影。

那三個人影，身著黑衣，面遮黑紗，一人端著一口大刀，徑直衝著這邊狂奔而來。

這可如何是好，宇文炳天扭頭，迅速起身，拔腿就要跑，正好看到了同樣驚慌失措的古秋月。在這個緊急的時刻，他怎麼能跑呢？他想要守護的人，決定用生命去保護的人，就在眼前，他怎麼能後退呢？

拼了！宇文炳天從草叢中摸起一根粗細不一，歪歪扭扭的樹枝，也沒什麼別的武器了。他轉過身，在那名府兵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然後盯著那三個模糊人影，回想著練過的那套槍法。臨陣磨槍，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抵擋多久，此刻他的雙眼爆發著暗紅色的光芒，就算螳臂當車，也在所不惜！

那三個人影快速閃掠，幾個呼吸之間，已經到了近前。宇文炳天朝著身後大喊一聲快走，雙手重重揮舞著手中樹枝，一招橫掃四方，令得對方行動頓了一下。

三個黑衣人，都是心中警惕，難道面前的小伙會功夫不成？剛有所疑問，之後便被他們一眼看穿了，這一招，無論是氣勢和力道，都平平無奇。三人合力，手中大刀幾個交錯，那揮舞著的樹枝，就已經碎了滿地。

一名身材較小的黑衣人，走在最前方，一手高舉大刀，眼中凶光畢露，冷冷說道，「去死吧！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