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短兵相接
楊天悅的辦公室，分成裏外兩個隔間，外間佈置的相對開敞，行政秘書小董在這，迎來送往，彙報工作的員工和到訪的客人，小董也在這接待，招呼客人等候，日常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小董問明情況后，能處理就處理，能擋就擋了，定不來的事宜，小董會到裏間請示。
裏間的楊總辦公室相對封閉，為了減少干擾，門是開在外間最遠端，即使是裏間的門打開，等候在外的人，也看不到楊總，院班子和各個所長，跟小董說明情況，能進裏間彙報交流，也便於楊總安排工作，楊總在這隨時召集小規模的院務會，接待訪客，裏面還隔出獨立的私人休息室，滿足楊總的身體和生理的調整，更衣補妝和小息。
楊天悅利用上班路上調整情緒，雖然昨夜沒休息好，一路上閉目養神的一會兒功夫，從電梯里走出來，快步奔向設計院，楊總顯得精氣神十足，從過廳進入裏面的辦公室，見約好的經理小肖已經來了，邊打招呼回應小肖的問候，隨手也解開外套的衣扣，聽到楊總的聲音，對過辦公室里的副總於天澤和院辦主任也聞聲過來。
於天澤雖然只比楊天悅年長兩歲，上班時總是身着的黑色正裝，板板正正，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顯出成熟男性的持重，看上去年長楊總十多歲。
於天澤是楊天悅接手新興設計院時的老臣，輔佐楊總一路打拚，說他能當起新興院半個家也不為過，遭遇困難，是站在楊天悅身邊的那個人，背後出謀獻策，新興院能被高看，於天澤功不可沒。
楊天悅見他們都圍過來了說：各位好！上午的事不少，於總和小董你倆先進來，把要處理的事落實一下。
裏間的辦公桌，擺着楊總偏愛的玫瑰花茶，楊天悅先進了最裏面休息間，當再出來時，已經換上淡雅藍色長款馬甲，看起來更輕鬆，顯得修長了不少，站着對兩人說：上午的事很多，幾個棘手的事等著辦，先見幾個人了解情況，於總你把手頭的事放放，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於天澤說：好！我那頭有急事，會電話處理的。
楊總說：小董，先請肖經理進來，再請跟院辦主任約的兩個設計師進來，沒啥緊急的事，你先在外間擋一擋，不要有太多干擾！
肖經理進來后，三個人各自落座在會議桌一邊，楊總喝了口茶，問肖經理：昨天你跟葛震山聯繫過了嗎？具體情況怎麼樣？
肖經理說：楊總，我先檢討，這活我盯的不及時，昨天跟葛總聯繫了，他說很抱歉，還是跟新天意簽的合同，你批評我吧，這事都勞你出面還沒談成，扣我獎金吧！
楊總一反常態，笑着說：小肖呀！這點事我哪能扣你獎金呀！反倒是我還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昨天不該發這麼大的火，今天讓你來就是核實情況后，我要親自打電話問一下葛老闆，談的好好的，為啥出爾反爾，這些煤老闆太奸詐了！
一旁的於總說：楊總，這個電話還是讓小肖打，問清楚了合同的單價是多少，如果比咱們報價低，也沒啥損失，新天意是賠本賺吆喝，如果價格比咱們高，再跟煤老闆掰扯也不遲！
楊天悅說：行，按你說的辦！小肖打電話吧！
小肖打去的電話，以為葛總不會接，結果電話很快接通，小肖問：葛總好！你看礦渣廠咱兩家的協議，設計院由我負責，原本你和我們楊總定的第二天簽合同，結果還是跟新天意簽了，把我們晾在一邊，他們給讓多大利呀！設計費單價是多少？能告訴我嗎？
本以為葛震山會吱吱嗚嗚，不會回答，結果那頭爽快的說：小肖呀！昨天電話不說了嗎！太忙的原因，忘了把合同的事告訴你，抱歉呀！設計費是五塊五！
聽到五塊五這句話，小肖愣住了，不知說啥好！楊天悅又上頭了，比劃着把電話給她。
反應過來小肖說：葛總，楊總在我身邊哪，她要跟你通話！
楊天悅抓過小肖遞來的電話：你好！葛老闆！我是楊天悅，定下事怎麼說變就變，你們既然看好了新天意，幹嘛還找我們，分明是拿新興當敲門磚了嗎！
那頭葛總說：你好，楊總！真抱歉，沒第一時間跟你說，我們真沒拿你們當敲門磚，合同的單價也比你們的價格高。
聽葛老闆這麼一說，楊天悅還真卡殼了，半晌說：我們新興的影響力，不會沒有耳聞吧？說到做到，既然談的不錯，連第二天簽合同的事都定了，怎麼能說變卦就變卦，也沒跟我們打招呼，這還沒把我們當敲門磚嗎！新興院的名聲怕你們消費不起吧！
那頭的葛總聽到楊總這麼一說，自知理虧，語氣有所示弱的說：楊總，那天真被你的誠意打動了！還讓那麼大的利，再次謝謝，如果對貴院有所冒犯，也是無意的，請多擔待！回頭我請客，咱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楊總還是難解心頭氣，質問道：葛老闆，不能說是無意冒犯吧！比價也不能這麼個比法吧！傷著新興的形象了，害的我們也得罪了同行，傳揚出去說我們擾亂市場，壞了規矩，我就不明白，你幹嗎把我們拉扯進來，攪和這趟渾水，你言而無信，不顧及名聲，我不管，可新興的名譽不容隨意玷污！
本已示弱的葛震山，聽楊天悅這麼斥責自己，掛不住面了，煤老闆的爆脾氣上來了，也高聲嚷嚷起來：楊老闆，你這麼說就不講理了，咱們見面可是你主動打的電話，這四塊錢也是你心甘情願的，我沒有強迫你吧！說到這咱們都沒那麼高尚，你不就是為了搶別人到嘴的肉嘛！咱們都是半斤對八兩，你算老幾！這麼指責我！
被激惱的楊天悅也摟不住火了，氣急敗壞的說：葛震山，我算是老幾……
楊天悅竟一時語塞，邊上於天澤干著急也插不上嘴，楊天悅頓了一會說：我當年不到三十歲，幹了不到二十年，把一個幾十人的小設計院，發展到現在總院有四，五百人，全國各地有十多家分公司，成了國內有影響的大院，優秀設計師雲集，各地都有我們的設計，你說我算老幾！
煤老闆也不含糊：你算啥！不是自己說的！我就看不上眼你們這個的作派，跟新天意比，人家做事踏實，設計更有想法！有一批拚命幹事的人，骨子裏看得起我這個煤老闆，人家還準備用機械人給我做設計哪！看着了吧！網上是怎麼說的，美女機械人做設計，我就看好這個了！將來我跟機械人鬥智斗勇，多花錢我也願意！楊院長，將來你們也有機械人設計師，我有設計肯定還會跟你合作的！我都六十多了，過了爭一時短長的年歲了，今天事情很多！祝你好運！
葛震山把電話給掛了，當他關機那一瞬間，煤老闆那痞氣又上身了，心想我怎麼提到了機械人！新天意機械人的事，也是在網上知道的，沒料到這麼多鋪天蓋地的消息，這麼快就上頭了，竟然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礦渣廠用機械人做設計，被楊天悅的一頓搶白給惹急了，我想都不敢想機械人，跟我這麼個礦渣廠有毛關係呀！
葛震山想到這，撲哧一聲笑了，為嘛不趁熱打鐵，打電話給尹卓，讓他把機械人用到我這個設計上，煤老闆犟脾氣上來，說干就干。
撥通了尹卓電話，葛震山又對着手機吼起來：好你個尹老闆哪！用上機械人了，這麼天大的好事那天為嘛不告訴我，害的我還是從網上知道的，告訴你！這回我這個礦渣廠，讓機械人來做設計，我得第一個吃螃蟹，好好見識見識你們的機械人，特別是那個美女！
這一早電話不斷，來電顯示是朋友打來的，尹卓才接起，都是祝賀電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乾脆就拒絕掉，聽着葛老闆連珠炮似的話語，尹卓只是忍不住哼啥的笑。
抓住葛老闆停頓，喘口氣的當口，尹卓說：葛總，別怪我沒告訴你！我身邊的人也沒一個知道的，天機不可泄露呀！不然就不會有轟動效應了！
語言間，透著洋洋自得，尹卓對自己導演出這麼一出大戲感到不可思議。
葛震山說：好吧！給你道賀了！尹總是高人！有遠見和魄力！原定說這周你們要到我這，你們不用過來了！我親自帶隊過去，對接礦渣廠設計，我可是指名道姓讓機械人來給我們做設計呀！到時候可別讓我碰一鼻子灰！
尹卓說：哪能哪！礦渣廠設計石磊負責，現在他是副院長了，我還安排他管理跟機械人有關的業務，你近水樓台先得月，你來的時候打電話，安排機械人跟你見面。
葛震山說：好了！就三兩天的事，你那邊肯定忙，我掛了！
撂下手機，美女機械人到底是啥樣子？經歷過無數大場面的葛震山，也充滿期待，早把被楊天悅一頓搶白，那股子懊糟心情卷的無影無蹤了！
葛震山竟沾沾自喜起來，心想這麼多年曆盡風浪，已經這把年紀，環顧四周，同代煤老闆早就退隱江湖，所謂江湖上的傳說也隨時光散盡，我現在還能呼風喚雨，屹立不倒，總能逢凶化吉，總是踩在時代拍節上，原本就是一個大老粗，何德何能，不被時代所拋棄，歸究起來，就是抓住天時帶來的機會。
現在機會又來了，竟然還能跟機械人過過招，而且還是美女，必須妥妥帖帖準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