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You Are My Sunshine

祥子哥走後，每年他的忌日，留在小城老家的一中校隊隊友，都會相約一起去掃墓。只不過，每次來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搞什麼飛機，祥子滿10年的陰壽，才我們三個人。」小艾不是個愛發牢騷的人，我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可也不好多說什麼。於是我扭頭瞅了伊然一眼，她明白我的意思，對小艾說：「大家都成家立業了，各有各的忙，你也別怪他們。」

「話是這麼說……」小艾長嘆了一口氣，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我們坐在一中附近的怡然居，等著大象。地方是伊然選的，她是個比我還念舊的人，每次出來，她總喜歡來這條街，說是要繼續初戀的感覺。比起當年，店面重新裝修過了，但價格還是適合學生的消費能力。「哎呀，又胖了又胖了，不能再來這裡吃了。」伊然總喜歡這樣嚷嚷，然後買上兩個冰激凌和一大筒爆米花，把我拉進電影院。

現在坐的位置，就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時我高二，而伊然剛剛初三。當天是體育中考的日子，伊然的考點在一中，而我們則得到了半天的假期。說半天就真的只是半天，晚上還得回去上晚自習。於是我沒有回家，而是和張淬去網吧打起了《半條命》，之後就找了家快餐店吃晚飯。準備付錢的時候，聽到服務員對鄰桌的客人說：＂沒錢你吃什麼飯啊？＂

小姑娘已經淚眼婆娑，怯怯地說：＂我的錢包真的掉了。我是來考體育的，你看，這是我的准考證。要不我把它押在你這裡，回去拿錢可以么？＂

我看不下去，對服務員說：＂多少錢？我幫她給了吧。＂其實人家只吃了兩個肉串，三塊錢。

出門的時候小姑娘說：＂謝謝哥哥，我會把錢還你的。我把准考證押給你。＂說著就把證件往我手裡塞。

我趕緊擺手說：＂算了算了，也不是什麼大錢。＂依稀看到准考證上面寫著林伊然。

第二天晚自習，我正在會周公，被鄰桌捅醒。我以為老師來了，剛要拿起書本裝模作樣，卻看見鄰桌擠眉弄眼：＂外面有個小姑娘找你，挺漂亮的喲。＂

這個姑娘當然就是伊然。前一天急著走沒留意，被他這麼一說，仔細打量之下才發現，伊然真是個美人胚子，雖然有點嬰兒肥，卻是我喜歡的類型。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小妹妹，找我有什麼事？＂

＂耀陽哥哥，我來還你錢。昨天謝謝你。＂小姑娘笑起來更迷人了，我有點把持不住的感覺，尤其是聽她喊我「耀陽哥哥」的時候，好像骨頭都酥了。咦，她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啊。

這時我聽到全班男生起鬨的聲音，尤其以鄰桌為甚。我轉過頭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起鬨的聲音卻更響了。我有些臉紅，趕緊對伊然說：「小妹妹，你要中考了是嗎？想不想考來一中啊？」

伊然用力地點點頭。於是滿堂鬨笑聲中，我帶著伊然參觀學校去了。

七月，小艾和大象他們畢業離校；九月，伊然成了我的師妹，以及，女朋友。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多年，但回想過去，我依然滿心甜蜜。伊然的出現，很大程度上驅散了我心頭的陰霾，使我重新振作。想到這，我的目光凝向伊然，不願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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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低頭看菜單的伊然終於發現我一直盯著她，不由俏臉一紅：「沒看夠啊？」

「嗯，看不夠。」

「哎喲，好酸好酸，你們點醋喝了嗎？」小艾拿起調料瓶，

裝模做樣地聞著。大象正好也到了，一邊笑，一邊把小艾推進靠里的座位：「好了好了，伊然臉都紅了。你再說，當心小陽下次鏟斷你的腿。」

「喳，小的不敢了，望娘娘恕罪。」在別人眼裡，小艾人模狗樣；也只有在我們面前，他才能袒露孩子氣的一面。

「嫂子呢，真的不來啊？」伊然恨不得趕緊岔開話題。

「她馬上休假了，今天在交接工作，得把手頭上的事情交代清楚。」象嫂很快就要生小象了。

「那你還不去陪陪她。」伊然說，「孕婦不能太勞累的，不要動了胎氣。」

「喲，伊然還挺知道的嘛，莫非你倆也準備……」大象也擠眉弄眼開起了玩笑。伊然發現又把自己繞進去了，趕緊低頭裝做看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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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市裡要舉辦足球賽。」吃到7分飽的時候，大象話鋒轉了，「遠光集團出資贊助，搞8人制比賽，先辦社會組，效果好的話，再辦中學組。」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都放下了筷子，連伊然也抬起頭，認真地聽著。

「小道消息？」小艾不太相信。

「八九不離十。小牛告訴我的，他今天看到文件了。」小牛現在就在遠光集團的辦公室上班。

「好啊！沒想到都快三十準備掛靴了，又能踢上正經比賽了。」小艾已經抑制不住興奮。如果旁邊有個足球，他一定會馬上射一腳圓月彎刀。

我卻不由得沉默了。「別想太多。」伊然握住了我的手。

小艾和大象也發現了我的異樣。小艾端起酒杯：「是男人就別怕面對錯誤。祥子今天要是坐在這裡，他也不會怪你。現在劉光遠給你個機會，讓你再跟他干一次，你敢不敢上？」

「干！」一仰脖子，四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