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072的設想

這是離開主塔的第二個白日。也僅僅是第二個白日，但是對於052來說，這兩個白日與黑夜的經歷比自己已知過往的一切加起來還要充實與刺激，現在052幾乎忘掉了自己以前熟悉的所有規則，還幾次在死亡的邊線上掙扎，不過也有所獲得，獲得了黑夜的賞賜，擺脫了大腦里的禁錮，擁有了神奇的力量。這樣的力量，如果是在居民中誕生的，那是區員的不幸，是需要立刻毀滅的，但當區員052獲得這份力量后，就完全不再將以前那些規則當做阻礙，黑夜的力量如此好用，如此強大，為什麼要放棄？誰敢奪取或者毀滅自己的力量，自己就一定會反抗到底。

072似乎知道052的變化，不再將052視為令出即從的無知下屬，而是一個擁有力量，擁有一定的自由，需要尊重想法的同類。至於053，它的重要性已經無限下降了。

在上一個白日072熟悉了，掌握一個區域以後一個白日所需要的基本工作。現在，就是要做出改變的時候了。

首先，將所有還活着的居民召集起來，將新投放的初生體一個個驅趕入收容間。072沿着區域的範圍跳動着移動，使用手臂一推，一個居民發出凄慘的號叫，開始向著被推的方向跑去，踉踉蹌蹌的跑動着，血肉的身體總是在無時無刻的消耗著自己，居民很快，放慢慢速度，發出了呼呼的喘息聲。072並不擔心這個居民會走不到預定的地點，居民的大腦是如此的廣闊，以至於只要給予它一點點的方向，它就會一直走下去，一直到不能前進為止。

預訂的地點是一大片空地，本來在空地中有幾個低矮的收容間，也已經被072打爛推平了。在052所管轄的這片區域內，所還活着的所有居民都集中到了這裏，擁擠的居民互相碰撞，各種各樣的聲音不斷傳出。

已經基本上準備妥當了，072走到了居民群的邊緣，消耗了能量提高了自己的振動器的功率。072打算對所有居民說話。

居民們會有通用的語言嗎？他們可以理解別人說出話語的意思嗎？也許有可能，主塔的知識泡中肯定會包括一些基本的通用語言，但很可能並不是所有居民都能夠理解這些知識。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想獲得萌發的智慧，必須有足夠的能量食物，在第一居住區，最充足的能量食物當然是無數居民的身體。

072喊話：「向塔走！」

向著主塔的方向行走，這應該是這是知識泡的一個基礎知識。居民們互相推擠著，似乎都確定了一個方向要走，但其中大部分肯定只是本能的一個模糊決定，並沒有參考的意義。

072喊話：「不發聲！」

這是一個更為基礎的命令，服從命令應該是所有居民都能聽懂的，至少有一部分居民停止了發聲，另外的居民則拚命的發出更大的聲音，仍然是本能，在驅使它們，它們並不知道為什麼周圍會突然安靜一點，它們更想恢復剛才的狀態，於是便發出更大的聲音。

072喊話：「不要動！」

居民們的表現仍然參差不齊，有的停止了動作，有的仍然運動。更為混亂的是，三個命令被重疊了起來，有的能執行一個兩個，少有的能執行三個，混亂的居民們全然不知道它們即將面對的選拔。

072向後站到一個收容間的高處，感光模塊正在不斷的收集著信息，程序化的大腦對於處理複雜的事態，可以輕易的列出清晰的表格，結論一目了然。得出的結論讓072有些失望，但仍然要執行自己的計劃。向053發送了一份位置文件。

抬起雙手，放到頭上，頭上的水晶開始充能，片刻之後，一道道透明的光束射出，居民群中一個個居民倒下，被其他居民踩到腳下，居民們還是缺乏智慧，沒有辦法理解事態，也就沒有產生更大的混亂。一個個被殺死的就是三個命令一個都無法執行的居民，這些已經被判定為無用的居民，被殺死後留下的屍體，將作為其它擁有智慧的居民的食物。053也開始發力，從另一個方向，從居民群中消除這些無用的居民。

一張可怖的大屠殺之後。居民群縮減了一半。統計一下數目后，072計劃的第一階段完成了。既然食物已經保證充足了，那麼接下來，就是要促發這些居民的智慧。

052準時的釋放了足夠數量的知識泡，因為知識泡只能去主塔領取，所以現在這裏的知識泡是越用越少的，這也是一個等待解決的問題。

帶着迷茫色彩的知識泡，緩慢的飛行在居民群上，這是一次隨機的選擇，有的居民不能夠適應這個知識泡，而這個居民能夠適應的知識泡，卻可能飛行在離它很遠的地方，所以如果要提高效率，就盡量讓每一個居民都去接觸盡量多的知識泡。這就又是053的任務了，獨臂的053不停的跳動着，將知識泡拍打打向居民，大部分知識泡都順利的融合進去了，偶爾不順利的，就去尋找其它地方的知識泡再次嘗試。

072與052站在一起，072的計劃目前實施的不錯，但是還有幾個問題要處理。

首先是每日一次的居民召集，其它區員會開着車隨機的挑幾個居民離開，完全都是隨機挑選，072在上一個白日所準備的幾個居民，都沒有被挑選走。這會影響到072的最終目標。

「我們直接殺了它怎麼樣？」072問。其它區員的身體素質都不高，072相信自己可以輕易的殺死那個區員。還可以獲得一輛可以長途行駛的車。

「不知道主塔會作何反應…」052對於主塔仍然感到害怕，主塔仍然是一個充滿了秘密，擁有着強大力量的主宰者，用暴力行動引發出了它的注視絕對是滅頂之災。052隻想逃離它，卻無法在離開它的庇護後進入黑暗，如同必須待在刑具之中，你知道隨時會被那些利刃傷害，卻不得不依靠這些堅固的金屬保護自己免受外間未知的死亡。

區員之間仍然會相互聊天，因為即使大腦與思維方式再相同，又不斷的刷新回歸初始狀態，區員之前仍然會不斷的產生各種各樣的分歧，分歧並不是錯誤，從更多的方面，更多的角度以及各種各樣的演演算法考量去分析一個事情，總是能夠達到更好的結果。更何況，現在的052與072這次的自我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也就意味着，更多的交流可以更準確的分析事情。但是，如果其中一方產生了對分歧的不滿意，也會是一場爭端的開始。

此時此刻，072與052僅僅經過了兩句的交流，便互相啟發了許多想法，但對於需解決的第一個問題仍然毫無思路。最終對於的第一個問題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加快計劃的速度。

而第二個問題更為嚴峻，知識泡的存量，依照居民不斷縮小的數量，居民增長智慧后對知識泡的需要程度來推算，下個白日之後，再下一個白日知識泡就會用完。這是一個難題，兩位區員都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討論這些問題，完全用不到人格的知識，因為這和人格無關，這直接關係到存活，需要的是發散，需要的是靈感思路，繼續呆在人格的框架里只會感到彆扭與束縛。但是人格的支柱仍然有參考價值的，052拆出了相關，把自己的思緒投到與自己越來越不相關的那一端去，在相關的這條支柱上，排列著許多的名稱，052所知道的所有的所有名稱都排列在上，用着嚴格的高低次序表示著相關的程度。

一個名詞被052看到，051。

立刻產生了一個想法，馬上思考着變數與可能性。072察覺到了052思考到了什麼，立在一旁，觀察周圍等待着。

052開口道：「我們去其它區域，奪取居民和知識泡。」

「能夠保證成功性嗎？」這真的是一個好主意，其它區域區員們相比於052或072簡直可以視為智能低下的居民，說是奪取，其實就是避開這個區域的區員然後偷取，做起來是非常簡單的，只需要合理的計劃，就可以保證成功。

兩個問題一次解決。072的計劃基本上可以視為完成了。這讓072十分的開心，完成一件事情，或者讓一件事情能夠保證完成，就會產生開心的這種情緒。但052並沒有很開心，它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從072那裏得到解答。

「到底為什麼要執行這個計劃？」052問，052不能夠理解072，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所以需要072給出一個解答。

072收斂起了情緒，「你認為居民只是隨時可以替代的東西，本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也許因為我比你多知道一些知識，所以經過了上個白日，我認為調教好的居民，是可以成為我們的助力的。」072停頓了一下，等待着052仔細思考。

「然後我產生了一個設想，我要用最快的方式讓一些居民產生智慧，然後用和你類似的經歷，賜予它們能力，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就會擁有一批自己的力量。」

052產生了震撼，但是警覺的思維正在不斷報警「我們的最終目的似乎不相同，你是想幹什麼呢？」

072再次產生開心的情緒，舉起手指向主塔。

「我要推倒那座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