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牆上收穫
武域元年春，陰。
鴻財幫莊園，某間偏房內。
「所以…這是一起壓案不查啰？」
害羞尼聽完李山主轉訴的洪德貴話語，訕訕言道。
「對，在門教道上有點關係的，其實都知道是北面那伙紅嘴寨徒乾的，但他們是四相門那邊的白手套，還只聽令於本地的禹水系，裏面摻雜了他們四相門內部的黨爭，所以無人敢為這件破事出頭，從而得罪當地最大的門黨。」
李鶴之點點頭，對身前的那兩名小玩家解釋道。
「可…那寶甫恩，從前不也是四相門的人嗎？哪怕他是來從外地退休致仕回來，但他始終也算是朱雀關的本地人吧？黨爭還能爭得禍及家人的嗎？」
害羞尼沒太聽懂他們這群NPC，號稱自動衍化而成的政治遊戲規則，這有違他在現實世界中的理解。
「做人留一線，滅門之禍尚留種，那是武家的老黃曆了，新一代的武家…現在都講究做事做絕，且斬草除根…」
李鶴之的眼中，突然閃過某種陰翳，他一閉眼一搖頭，在場幾人並無察覺什麼，他繼續言道：
「禹水系講究變法維新，單一聽上去是沒什麼問題，但他們的去陳出新太過於激進，是連人帶法也一刀切的那種血腥變革，當初的寶甫恩作為守舊派，亦是因此被朱雀關這邊孤立，被當地四相門視為異已，最後只能自請外調。」
「而四相門的年輕一輩，卻很吃他們這一套激進理念，禹水系可說是在新一代門徒中很有影響力，他們亦是這十幾年來迅速崛起的，雖然，他們這一系因為太過於年輕的原由，始終沒闖進四相門的中央武庭青龍江紮根，但在朱雀關、岳洋、謙城這種州界城邑，可說是如日中天的狀態。」
害羞尼與參軍邊聽邊點頭，他們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過，這個武域世界的江湖，貌似不是人情世故，而真就是所謂的打打殺殺……
「懂了，所謂最頂級的商戰就是做掉對手全家！最頂尖的政爭與排除異己，就是物理層面上的把人一刀切是吧！果然夠樸實無華啊！」
害羞尼上下一錘手，聯繫上整件事情的始末，總結說道。
「所以，那鹽老闆的事…？」參軍還是更關心他們此輪，是否能買到足夠的鹽貨。
「明面上的確無解，畢竟給寶甫恩開鹽鋪的商資，是朱雀關四相門這邊，曾許諾給致仕執事的社會保障，但他因此事而開不下去鹽鋪，可就與四相門方面無關了…」
李鶴之將那伙白手套的作用說得明白透徹，另外兩名小玩家亦摸索著下巴，似在思考對策…
「哈哈哈哈哈，你們快看！我找到了什麼！？」
就在場上一時安靜之際，房外是傳來一道歡快的熟悉笑語聲。
剛剛一直不見蹤影的燈火撞門而進，並神神秘秘的在手中，藏捧著不知道什麼東西。
「嗯？」
正思索著的兩名小玩家應聲回頭，疑惑望去。李鶴之因一直坐在主位之上，正面對着木門，所以只是抬頭看向對方。
「這是…？」
燈火沒有賣弄什麼關子，入門便把手上那似是碎末的東西捧向正坐着的三人。
李鶴之看見，在燈火手上正捧著的，正是一堆白色的細膩粉末，其中參雜着點點黑沙碎石、點點灰泥砂漿。
「卧槽，這是毛硝嗎？？？你是從哪刮下來的？」害羞尼一看就知，有些驚愕地言道。
這要從潮濕混水泥牆上刮下來的毛硝可是個好東西，製作化肥與皮革加工都能用上！
當然，其最為廣而人知的名諱與作用，便是作為火硝提煉出純凈的硝酸鉀！
那麼在凡山上，現在作為起爆葯的硫已經在弄了，能用作裝填葯的硝…竟也被燈火所搜颳了出來！碳就更不用說，他們可是有一整個礦產…
那離他完成他的大新聞還遠嗎？
「我剛剛在這個莊園的圍牆根那找到的，我看到時整個人都驚了！我本來是想着，整出硝化甘油作為填裝葯，但現在，我們凡山貌似又能多一個方便保存且更加穩當的選擇～」
燈火笑嘻嘻地說道，他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講道理不對啊…這裏本地城邑的建築風格，全都是木架結構，這…這…這算是開掛了吧？還是出現了什麼遊戲bug啊？水泥牆都能讓系統給刷出來的？我看朱雀關的邑牆，也只是用的魏晉時期的三合土啊？」
害羞尼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你管它合不合理呢！給我找到了，那當然就是拿來吧你！」
燈火可不會去考究一個遊戲中，那「跨時期建築」與「飛躍時代科技」的出現是否合理，他是典型的「拿來吧你」主義。
「遊戲是好遊戲，但這種歷史撕裂感實屬不應該啊，製作組是有點沒用心哦～」
害羞尼仰頭四望說道，似乎是想隔空對話那根本不存在的…額…就一人存在，且正坐在他身邊的智代革命工作室「GM」與「策劃」。
「哈哈，後續再看看武域想怎麼解釋這個bug吧～」參軍繼續笑而說道：
「反正就是道長一腳踢翻製作組的電腦，然後按著程序猿的頭，叫他們刪屎山的事情～嘿嘿～」
遊戲中這點小細節上的「疏忽」，是並沒有對玩家們的良好遊戲體驗，產生什麼大影響。
一旁的李鶴之，則是扮作熟視無睹的樣子，完全無視了這兩位細節考究黨的糾錯。
他也想知道神蒼上為什麼會處處都出現這種時代割裂啊，他知道是因為誰，但是到底是為什麼…
他就真是一概不知了。
似乎那個男人的一切事情，都成為了武家的秘辛，不可外傳，不可言說…
而後，又拉着剛淘完寶回來的燈火，將剛剛總結出來的內容說了一陣子，在各人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並統一意見后..
他們便叫人通報了一聲洪幫主，等候起對方來此結果此事。
「李兄弟，你們這邊討論的怎麼樣了？」
房外傳來了幾下有節奏的敲門聲，洪徳貴的話語是同時從門外傳來，房門也應時被人推開。
鴻財幫幫主洪徳貴領着幾人，便走進了這處他們安排來專門商議隱秘之事的偏屋。
他所帶來的這幾人，正是早前去與李鶴之他們交割皮草時見過的，那幾名江湖氣質濃重的精壯漢子。
「洪幫主。」
相互拱手作了個問候，李鶴之便率先向洪德貴開口說道：
「我們這邊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案了，能完美幫寶老闆那邊結果此事。」
「當真？！」
洪德貴面露喜色，似乎能真正幫到寶叔，償還往日的恩情，是發自他的真心。
「好人不應該被如此對待，是我們討論出來的共識，我們也是真心想幫助到寶老闆！」
李鶴之說着說着，卻突然話鋒一轉，正色言道：「但是…」
「？」
坐下的洪德貴聽到李鶴之那「但是」二字，先是眉頭一皺，但沒過多的其餘動作，是繼而聽李鶴之繼續講下去。
「但是希望你們鴻財幫，能先答應我們幾個條件。」
「你說，能幫上的忙，我們一定會幫。」
洪德貴一聽李鶴之既然不是想推脫拒絕，便大氣應答道。
「首先是關於鹽貨，我希望你能以鴻財幫的名義，聯繫上寶老闆，以後我們便從你這裏拿寶氏鹽行的鹽了，價錢方面我們走市價，但質量上必須要有保證。」
「這沒問題，我能聯繫上寶叔，只要寶氏還能做下去，相信他也會欣然答應。」
李鶴之如此說道，另一邊的洪德貴自是無任何不可。
畢竟李鶴之他們需要的大單，他們這邊實在是難以滿足需求。
他們也是靠着這筆私鹽買賣營生的，而靠私鹽所作的人情買賣，自然就沒有全賠進去的道理。
而等日後，此場風波一過去，他們的這筆大單，自己這邊亦能吃上一部分份額，這可是一份合則兩利的原價訂單，他自然是滿口答應。
「二則是…你先看看這是什麼…」
李鶴之揮手示意燈火，將那堆火硝遞了過去。
「這是…？」
洪德貴接過手來，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好一陣子，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遂，他后又聞了聞，沾了點於舌尖之上，最後急忙吐出，發現這堆白粉末有點嗆鼻的同時，還帶點微苦。
「這不是地霜嗎？那可是…」
洪德貴一想到那是莊園里的幫眾們，在尿到圍牆邊后，在過了好一些時日才會於牆上結出的污穢之物，他就直犯噁心。
這些地霜，在他這個仿照門教禁區佈置的，用重金專門以同種材料打造的堡壘式莊園內，可說是結得滿內牆都是！
還沒人願意去作那定時的清理工作…尤其在茅坑的牆根邊沿，是尤為得多…
自己剛剛…剛剛居然還試吃了一下？！yue…
聽聞…藥師府那邊，還拿此物去入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們是怎麼下得去嘴的啊…？
「是的，幫我們大量收集這些粉末，越多越好！」李鶴之嚴肅說道。
「沒…沒問題，我連夜讓人收集起來，明天就讓人連帶鹽貨一齊送到碼頭那邊…」
洪德貴用看怪人的眼神看向李鶴之這邊，他不能理解他們收集這堆噁心的粉末到底有何用處…
李鶴之點點頭，不禁在心中得意想到：
他們已經擁有了一座石灰石礦場，以後他們自己就能結合著洗煤得到的矸石，以及煉鐵殘餘的爐渣，自己整出各色所需的，不同型號的水泥來！
至於燈火說到的牆上毛硝，即是鹽鹼與水泥於潮濕環境中，發生的化學反應之類云云..
李鶴之雖然沒太聽懂，但應該…大概…也是能自己動手製作的…吧？
他有些不確定，剛剛他只在思考如何解決鹽鋪的事情，是並沒有追問有關於毛硝的全部詳細～
但見，現在即然有現成的毛硝，那肯定是不拿白不拿！
於是李鶴之便把毛硝也加入到他們的解決條件之中。
反正，他們這群土著也不清楚其價值何在～
自己這邊，就勉為其難地幫他們完成神蒼大陸上，唯物主義的第一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