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荊軻刺秦王

一衛卒回道：「衛尉府派人查你久矣！你殺人不在少數，每次殺人之後，一旦見血，三天三夜不能進食！你確實是勇猛無比。但夏醫官說，秦大俠不足懼！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另一個衛卒笑道：「我們皆知秦大俠，勇猛非常，卻甚是懼血！我們三人難以想到制敵良策，卻輕易被夏醫官一語道破！慚愧得很啊！」

說話的其實不慚愧，慚愧的其實是秦舞陽，他的英名將隨殺人而懼血這一弱點揭開，傾刻之間便付諸東流！

秦舞陽拚命的掙扎著想站起來，卻無耐一雙腿依然是軟的！

荊軻遠遠瞧在眼裡，冷汗直流，嘆了口氣道：「我早與太子丹說過，秦大俠本不該來，殺人者懼血，如何能幹刺秦王這般驚天動地的大事！此番大事難成矣！」

荊軻想來救，但百里笛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又怎能輕易擺脫百里笛去救得了秦舞陽！

秦舞陽面如醬色，如一癱爛泥委頓於地。

荊軻用短劍一挑，將百里笛的長劍盪了開去，接著一劍刺向百里笛的胸口。百里笛長劍被盪向左，要回劍擋他這一劍，卻是不能，只好向後一個后滾翻躲了出去！

荊軻問道：「夏兄弟從何處得知我等要來刺秦王，竟然去查秦大俠懼血一事？」

百里笛喘息著道：「又何止秦大俠！各諸侯國的遊俠與江湖人士等有大威脅之士，秦宮衛尉府皆有留意其習性與動向！並記錄在案！」

荊軻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夏無且道：「荊兄，今日刺秦，非英雄所為！且放下劍罷！」

秦王政冷笑道：「快快把此惡賊拿下！何必多說廢話！其以獻樊於期人頭與書簡為名，行刺殺寡人之齪齪之事！他與英雄兩字，又有何相干！」

荊軻橫劍直視秦王道：「英雄兩字本與在下毫無相干，皆天下人強冠在下頭上罷了！今天如若誅殺暴秦之君，實是平生一大快事也！英雄之名，荊某早已看淡了！」

話音剛落，他奮起和身飛撲向秦王。

此時百里笛隔在秦王政和荊軻之間，百里笛見狀，便仗劍分別向荊軻撲來的身影刺了六劍。

百里笛實是秦宮內一等一的好手，其衛尉府六大高手的名頭，並不是輕易得來，他轉瞬間便攻出六劍，天下也沒幾人能做到！

可是，荊軻實是天下聞名的劍客，只聽「乒乒乒」的響了三聲，其身影便到了秦王的身後！

原來，他借著和百里笛的劍交接三次之力，隔開三劍之外，並借著這三道力，一個筋斗，竟躍過百里笛頭頂而到了秦王的身後！

百里笛後面的三劍，便全刺了個空。

這個變化之大，脫離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秦王嚇得臉色大變，急向左邊衝出！

他的動作如何有荊軻的身手快！荊軻只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腰帶，然後單手把他舉了起來。另一隻手中劍早已收於腰間！其動作實在快如閃電！

三衛卒長劍一轉，分別刺向荊軻後背，但荊軻後背好象生了眼一般，左手往後直揮，便把三長劍震得盪向別處。

荊軻見大事即刻要成，心中一喜，另一隻手也抓住秦王腰帶，便要奮力扔出去，好讓秦王斃命！

可是他手中竟覺得越來越沉，越來越重，秦王的身體竟往下沉了下去。

旁邊傳來一把聲音道：「荊兄，殺不得！」正是夏無且的一隻手也執緊秦王的另一側腰帶。

荊軻萬萬沒想到，夏無且瘦瘦的身體，竟也有這般的力量！

荊軻道：「如何不能殺！如此暴君！殺了，可讓各諸候國間戰事和平，讓人們休養生息！」

秦王懸在半空，卻笑道：「呵呵，近幾百年以來，可有哪天諸候和平了？幾百年來，戰事頻起，大小戰事幾百場，人們休養生息，何從談起！」

荊軻又道：「就算你說得對，但也不能殺人如麻，動輒滅國，實是虎狼之舉！暴秦之君，辯駁之詞，可以休矣！」

秦王卻又哈哈一笑道：「荊大俠錯了錯了！大錯特錯！」秦王政命已懸於他手，便不敢呼其為「賊」，而呼其為「大俠」！

荊軻不解道：「在下如何錯了？」

夏無且接過話道：「荊兄，諸候之間，殺閥紛紛，如此下去，持續幾百年，是不是百姓更加危如累卵？死者更加眾多？如若大秦得以統一，人民相互仇殺嘎然而止，是不是百姓便可以休養生息？」他一口氣說完，不禁急喘了起來。

近七年，他已經甚少說長話。如若說長話，便氣緊急促，是以他已經有說短話的習慣了。

七年前，他失去一生至愛，實是改變了他太多太多！他不止一夜白髮，還感染了輕度的喘喝病。

荊軻聽了，不由心頭大驚，心道：難道殺秦君，真是錯事！數百年來，各諸候之間，戰爭不斷，死人無數，卻從沒有人能制止得了！如果所有諸候歸為一統，便沒了戰爭，百姓便可以安居樂業了！這道理未嘗沒有道理！

他一時想不到更好的理由，額頭的汗珠竟大如蠶豆，紛紛掉了下來。

他忽然又想：所有的諸侯國大王皆有很強的理由去滅其他諸候國，當初，太子丹也用其他的理由說服我來刺殺秦王，說如若殺得暴秦之君，天下紛爭處於平衡，雖不能止戰，百姓卻能免於生靈塗炭！這道理也極正確！這些繫於國家之人，自然會有自己的一番極致說辭，無非為自己找一個更好的理由罷了！哎！真險！我差點便上了他當！

他想及此，馬上翻起另外一隻手掌，一掌拍向秦王的後背。

秦王被舉於半空，知道自己今日難逃一劫，便長嘆了一聲，閉上雙眼等死！

夏無且右手兩指一收，往荊軻的掌心緩緩的插了過去，但正是他平平無奇的一招，使得荊軻擊向秦王的一掌，硬生生的往回撤了！

夏無且道：「殺不得！」

荊軻厲聲道：「如此暴君！如何殺不得？」

夏無且仍緩緩道：「為天下計，殺不得！」

在場所有人都有點愕然，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他居然絲毫不當回事！

秦王政依然閉著雙眼，道：「夏醫官，你倒安定得很！快助你的荊兄殺了寡人罷！」

秦王這話到底有幾個意思，常人自然也能聽得出。荊軻來行刺自己，兩人卻仍然以兄弟相稱，怎不叫他心中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