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地府

2.地府

我天天來到牛雲地水橋邊,見無人,就學變鳥,一會兒,又學變魚,很好玩。很多天不見呂洞賓了,我看到水面上有一個漩渦,就變鳥飛過去,鑽進那個漩渦眼裡,想變成一條魚,沒想到有一股強大的吸力,把我吸進了水裡,變鳥飛不起,變魚游不開,水旋得越來越快,我恢復了人形,慢慢沉了下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回過神來,還在往下沉,整個人往下沉,根本不用呼吸,也聽不到一點聲音。我一動,就不成人樣了,過了很久才能慢慢恢復。我終於意識到,我不過是一團人形的水。眼前一亮,我看到四周類似黃昏日落的情景,向上看不見頂,向下看不見底。我不往下落了,浮在半空,全身發白。紅雲飛過,我的身體又被映紅了。我跟著紅雲飛,和在漩渦里一樣,不斷旋轉。一朵白雲飄過來,我看到壽星在上面,他把手杖一投,手杖變成一條紅色的龍,快快地飛了一圈,又回到他手上成為手杖。壽星又把手杖投出去,成為一條龍飛到我身邊。我明白了,壽星要我騎上龍飛走。突然聽到下面有人叫,壽星收回手杖就走了。

那個人叫我下去,我不肯。他投出一條白練,想縛住我往下拉。我隨紅雲飛到他面前,他一抓,也抓不住我,我身上缺了一角,也不覺得痛,慢慢又恢復了。不過,我可以迴旋的地方越來越小,眼前一黑,我又往下落。突然一閃亮,我落到一間房屋裡,頂上正方形的天窗關上。我完全恢復了知覺,可以開口說話了。屋裡無人,向南的大門敞開著,我走出去,路通向西邊,過了一道石拱橋。一個老頭攔住我,是那個在牛雲地直堤上向壽星討說法的老頭,要我幫他求情,我瞪了他一眼,連蹦帶跳地走了。

路不是很寬,兩邊都是造型奇特的屋,很多屋的屋角彎向上,象八爪魚的須。屋頂有象羊頭牛角的,也有象梅花鹿角的;有象虎頭鷹嘴的,也有象飛魚海螺的,千姿百態,非常漂亮。奇怪的是,都不見門。我轉了一圈,又回到石拱橋頭,那個老頭向我跑來,被兩個搬三齒叉的大漢架開。那個老頭在橋頭向南跳到了水中,頭向下,浮在水上,隨水流慢慢轉動,轉到東邊靠岸。兩個大漢望向我,我轉身就走。

南邊有一大間禮堂,看樣子大門應該在東邊,不過東邊看不到門,倒是北邊敞開著。這處,路北邊有一棵大柏樹,路南邊也有一棵大柏樹。我從南邊的大柏樹經過,進了禮堂,一看,裡面坐著一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說:「你來啦?」他面前的台很高,高過我的頭。我問:「你是誰?」他說:「閻羅。」我不相信,說:「你騙人。」他抬頭看我,我覺得他的左邊眼慢慢移向右邊,右邊眼慢慢移向左邊,我嚇得不敢看。過了一陣,我抬頭看,他隨手拿一支毛筆遞給我。我不夠高,接不到。他右手向東一放,我從東邊的台階跑上去接了筆。他打開一本簿,指著我的名字油包,叫我在六歲后畫一個圈。我拿起筆在簿上一點,上面就開出一朵花。我提起筆,花又不見了,非常有趣。我就在上面連續點了幾點,上面開出幾朵花,很快又不見了。閻羅一把奪過筆,一投,就投到他左上角牆上的筆筒里。我立刻變了一隻小鳥飛去,他一指,我就落到地上,恢復人樣打滾。

一個白髮蒼蒼,笑吟吟的老頭跑過來把我扶了起來。我說壽星給我一千八百歲,我摸過他的頭三次,少了三百歲,應該還有一千五百歲。白髮老頭說,扣來扣去,至多只有七十五歲。閻羅說:「太白金星,不要多說。」太白金星退後幾步,又立在東邊。我想跑上去跟閻羅論理,但怎麼跑,都在原地。閻羅說:「別人想多活幾歲,難道你不想六歲重修?」我說:「六歲才剛懂事,這樣就死了,有什麼修為?」閻羅說:「神仙不同凡人。凡人的壽命,絕大多數不超過一百歲,心想有點出息,為此,他們拚命學習,拚命幹活。還有,他們也想結婚生子,傳宗接代。神仙長生不老,無憂無慮,不象凡人要幹活才有飯吃,很多神仙幾千年都不生孩子。呂洞賓點化你,你也是神仙了。玉皇鼓勵神仙到人間投胎,絕大部分死後都能回到天上。你六歲就能完成別人一輩子的修為,不好嗎?」我說:「我來到這裡,是不是也算死了?」閻羅說:「你在名字後面畫個句號,我立刻讓你到人間投胎。」我說:「我母親知道我死了,肯定很傷心。」閻羅說:「你這麼愛母親,我讓你又到你母親肚裡投胎。」我說:「我好不容易長大,正是最快樂的時候,我不想這樣就死了。」閻羅一伸手,那支筆又飛到他手上,一扔,筆飛到我面前,我想接,卻又飛走了。我變什麼,都追不上。閻羅右手接筆,隨手一放,我又跑去,要過來。他叫我自己改。我問最多能活多少歲,他說一百三十歲。我說有人活到八百歲,他要收回簿了,我就把六歲改為一百三十歲,我在後面一點,看到一朵花,我說梅花就見梅花,我說荷花就見荷花。

我問閻羅,一個人坐在這裡好玩嗎,閻羅說:「你想多人看你嗎?」立刻有兩個姑娘從兩邊出來,搬著幡幔立在閻羅左右。他叫太白金星上去聽話,他合上簿,對太白金星說了幾句,太白金星下去了。我又翻開簿,看到我的名字后,還是寫著六歲。我對太白金星說:「你幫我把壽星找來。」閻羅又叫我自己改了。合上簿,我又想看親人能活多少歲,閻羅把面前的簿推給我,叫我自己翻。我翻來翻去,找不到。閻羅說:「我只管這六千人的事。」我說:「這麼說,我有點不簡單。」他說:「不是你,我不坐在這裡。」他拗不過我,叫太白金星去找來一本,我翻開看到外祖母死得比外祖父早二十年,我要閻羅給我外祖母再加二十年,閻羅說:「有個人等你外祖母很久了,她不去,他就另外找人了。」我半信半疑,說:「那你再給我加二十歲。」閻羅說:「你活這麼久幹什麼?想累死你親人嗎?」

我看到太白金星走出去,就想跟他去找其他親人的生死簿,太白金星弄起一陣風,不見了。我順著先前跑過的路,向北跑,看到太白金星坐在一輛四匹馬拉的馬車上,但我追不上。太白金星停下來等我,讓我上車坐在他左邊,拐了一個彎,又回到大柏樹這裡,太白金星下車,一晃,不見了。我下車去找,不見。回到馬車邊,見到閻羅在車上,他叫我上去坐。我見他左邊有位置,便從他左邊上去,但我一上去,又看到他右邊有位置,我下去又從他右邊上,位置又沒有了。我乾脆變了一隻鳥,落在馬背上,還沒站穩,馬尾巴就打來了,把我打到地上,放腳踩來,我便變成了一塊泥巴,那四匹馬亂踩亂踢,尾巴亂掃。我又變成小鳥,從這匹馬的頭上,跳到另一匹馬的頭上。玩了一陣,我看閻羅,他的左眼慢慢移向右邊,右眼慢慢移向左邊,我嚇了一跳。一匹馬伸長腿向我踢來,我一生氣,把四匹馬的眼睛都啄瞎了。閻羅走下車,一團彩雲飄來,他上去了,叫我也上去。我變回人,伸腳試試,上去了。

彩雲慢慢飄,過了幾間屋。這些屋,屋角又尖又長,彎向高處。停在一間屋前面,彩雲散了。我和閻羅站在台階上,我說沒有門怎麼進去,閻羅不說話,向前一走,我看到一個身影貼在牆壁上,慢慢進去。我明白了,默念:眾人說我能變牆,此其在這面,又如在那面,即我就幸甚,啊啊嘛啊。我就貼在牆上了,把心移到裡面,我就進去了。

我看到裡面有一張床,床上有兩條白蛇,糾纏在一起,伸展身體跳著很好看的舞。地上另有一條白蛇,慢慢向那張床爬去,我知道是閻羅變的。我也變成了一條白蛇跟著。床上那兩條白蛇發現了我們,連忙爬下來。閻羅變的白蛇和一條白蛇打了起來,你追我趕,不知去了哪裡。一條白蛇向我爬來,我躲不過,被纏住了。這條白蛇,伸頭擺身,跳起非常優美的舞。我很快就學會了伸頭擺身,按著節奏和它一起跳。我們越跳越高興,尾巴纏繞在一起,我全身都酥麻了。我想分開,但被緊緊纏住,越纏越緊,最後,我覺得觸電了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在床上醒來,顯然過了一天,一個美麗的姑娘來到我面前,她的眉毛很好看。我說:「你是誰?」她轉身就走,我追到一間房,她在裡面,面前拉著珠簾,上面的珠子閃閃發光,她示意我退出門外,我退出去了。一會兒,她向我招手,我進去,她問我,她身上的衣服好看嗎,她穿著一套七彩的裙,裙腳是粉紅色的,我說漂亮,她說:「我該走了。」她帶我向南來到天井,我看到一架很高的梯,東邊有個很高的老頭,鼻子很高,衣領又尖又長。我問他是誰,他說:「阿里士多德。」西邊也有一個老頭,我問他是誰,他說:「畢達哥拉斯。」姑娘上了梯,越爬越高,到屋頂,不見了。兩個老頭手拉手,飛上了屋頂。我也從梯子爬了上去,不見那個姑娘了。周圍的屋頂,千奇百怪,什麼造型都有,很漂亮。我們所在這間屋的屋頂是一隻鷹的頭。兩個老頭從一個屋頂跳到另一個屋頂,我變小鳥跟著。但他們跑得快,很快不見了蹤影。下面有人說:「看箭。」我變的小鳥被射中了。我變什麼都被射落,我只好跳回原來的屋頂,從梯子走下去。

今天的大禮堂,東邊有很多人。我看見了壽星,連忙跑過去。我問壽星來這裡幹什麼,他說來開會。福星和祿星跟著他。禮堂東邊沒有門,但很多人一晃就進去了。壽星擔心我從這裡進不去,叫我從北邊進去。我從北邊進去,裡面坐著很多人,面向南。前面的台上,空蕩蕩。我東張西望,沒有我認識的人。我不知壽星坐在哪裡,尋來尋去,見到一個人在望我,我走去問他壽星坐在哪裡,他抬頭望一下,指指東南角第三排。我跑過去看,那個人我不認識。我問他,他也不答話。我覺得人家開會,不關我的事,便晃過東面的牆,出去了。

禮堂的南邊,許多馬在玩耍。我走近,有一匹馬挨著我,圍著我轉,用肚皮碰我,示意我上去騎。我爬上去,它向西南跑。跑了很遠,也不見一個人,我叫它跑回去,它亂跳,我跌下馬,它飛也似地跑了。我慢慢走了一陣,正想變鳥飛回去,一個小孩,踩著兩個轉輪,從南邊飛來。我跟著他跑,他慢了下來,踢來一個轉輪,但我踩不穩。我問他是誰,他說:「哪吒。」我很高興,哪吒說這裡不好玩,我問他哪裡好玩,他說的地方我全都沒去過。我叫他帶我去,他要迴轉輪飛走了。

我變成小鳥飛回禮堂,看到壽星、福星和祿星出來了,輕輕飛過了小河。閻羅站在小河東邊,他身後是一間看不見頂的大屋,彩雲繚繞。我跑到石拱橋,一看,橋分開了,我跳過去,又跳過來。東邊那段橋不見了,我揉了揉眼睛,又見橋是好好的,我連忙跑過去,向南去追壽星。壽星、福星和祿星進了閻羅身後的大屋,在一根大柱邊,我追上了他們。我問壽星,如何才能飛過小河。壽星說:「你要用心學習。」他伸手一抓,我看到一顆心在他手裡跳動,他給了我,我連忙又還給他。他教我抓心的方法,我也能把心抓出來給人看了。我試著把心抓出來,他們一閃不見了。

閻羅走進這間大屋,我把心抓出來給他看,他請我喝酒。我看到桌椅已經準備好了,閻羅向西南坐,我坐在他對面。我說喝一點酒都會臉紅。一杯酒飛到我面前,晃來晃去。閻羅說是紅黃酒,就是用幾樣東西放在一起,自然生成的,我一喝就能成為二十六歲的人。我就接過面前的酒,喝了一點,非常舒服。我的頭轉了一圈,看到六個姑娘,都立在大柱邊。閻羅一招手,她們來到我們東邊,跳起舞。她們跳的舞非常好看,我覺得我的頭慢慢變大,頸拉長了,身拉長了,很快成了二十六歲的人。在閻羅面前,我有點緊張。閻羅問:「這裡的姑娘美嗎?」我說美極了。有一個姑娘,很象呂洞賓變的貂蟬,我問閻羅,這個姑娘是不是貂蟬,閻羅說:「她們變成什麼樣子都行,在你面前是這個樣子,在別人面前是別的樣子。不過,貂蟬確實在這裡。」我說:「為什麼不叫她出來?」閻羅說:「她是一個害人精,不能讓她出來。」他轉過話題說:「你現在變成二十六歲了,和六歲相比,心態有什麼不同?」我說:「我現在有點緊張。」閻羅說:「六歲的人,天真無邪,容易得到神仙的指點,你要靠自己的覺悟進行修練,獲得人的認可,提高知名度。」

他見我無話可說,便拍拍手,北邊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舉止優雅。閻羅說:「你帶這個油包去禮堂看戲。」起身向南走了。我問來人是誰,他說:「莫扎特。」我變成二十六歲,說起話來很不自然。莫扎特說:「以前我是天上的,閻羅喜歡我,把我要來了。你要是到了天上,可以找巴赫問問我的情況。在天上,我和巴赫的音樂,很受那些尊貴的仙女們歡迎。」我說:「我不知如何才能到天上,不知如何才能回家。」莫扎特說:「你到了這裡,對你的家人來說,你已經死了。」我憂心忡忡。

莫扎特帶我去禮堂看戲。神仙演戲,很好玩,他們可以變來變去,試圖通過變化來提高覺悟。天上一對恩愛夫妻,投胎到人間,為了使他們在人間也能成恩愛夫妻,許多神仙幫他們,製造各種巧合,誘導他們,來顯示緣分。也有製造假象,誤導他們,笑話百出。最後,他們聰明地抓住機會,成了夫妻。

看完戲,莫扎特走上舞台,拔一根毫毛一吹,變成一把小提琴,他拉起非常好聽的曲子。

走出禮堂,我和莫扎特又到石拱橋東頭那間看不見頂的大屋。我說他拉的小提琴太好聽了。他又變出小提琴,教我拉。一個簡單的音符,有節奏地出現。幾個簡單的音符,有節奏地出現。在他的指點下,我越拉越好。他說學好小提琴,到天上很有用的。天上的人很喜歡音樂。我覺得二十六歲的身體很不自然,莫扎特說:「你放心睡一覺,又變成六歲了。」一些姑娘在遠處聽我拉琴。我問莫扎特,「貂蟬在這裡幹什麼?」莫扎特說:「她不能成為神仙,也不能投胎成人,和一些惡鬼關在一起。」我不敢多問,莫扎特說:「貂蟬原來也是天上的,稱為刁蠶。天上的神仙想提高地位,最好的辦法是投胎到人間,看自己的修為。這條刁鑽的蠶多次投胎到人間,都害死人,成為害人精。」

我的小提琴越拉越好,那些姑娘情不自禁走近來聽。莫扎特盡其所能教我,我很感動。我擔心一覺醒來,變成六歲,我學的技藝又忘了。莫扎特說:「看酒壺裡還有沒有紅黃酒。」我走去拿酒壺,裡面還有酒。莫扎特說:「紅黃酒喝上三杯,就能把所學的技藝牢牢記在心上,但你不要醉倒,醉倒了就前功盡棄。」剛才我跟閻羅已經喝了一杯,現在莫扎特又倒了一杯給我,我一飲而盡。為了散掉酒氣,我非常用功學習小提琴,莫扎特教得很認真,他說:「你很有天賦,悟性也高,我把我會的都教給你了。」也許是紅黃酒的緣故,我精神百倍,學了很長時間。莫扎特見我大有長進,又倒了一杯紅黃酒給我喝。他叫我隨便拉一首樂曲給他聽,我飄飄然,拉了一首,他聽了很滿意。

為了不讓我醉倒,他帶我向北走出了這間看不到頂的大屋,向東去,走不遠,南邊又有一間大屋,看不到門,他一晃進去了,我也一晃進去了。我們走動,會有冷風吹向我們,冷颼颼的。莫扎特停下來,我也停下來,不見冷風吹了,慢慢現出一些人形的水霧。我們走,碰到一些人形水霧,水霧散開,過了一陣才又慢慢恢復。冷風吹向我們,一些水霧撞向我們,撞到就散開了。莫扎特又叫我停下,一團人形水霧現出美人容顏,莫扎特說是貂蟬,我正想向她打招呼,遠處一團水霧衝來,貂蟬被沖得不象樣了。好不容易又恢復人樣,她似有很多話要說,但我們聽不到。又有一團水霧衝來,和她纏在一起。我不想呆在這裡了,莫扎特帶我向北晃過牆,又到了看不到頂的大屋。不知不覺,天黑了,莫扎特說:「我帶你找個地方睡覺。」

向南走,莫扎特晃過一面牆,我也晃過去,一條寬闊的路通向南,東邊一排漂亮的屋,有些屋的門開著,我們走進一間,有二十多個美麗的姑娘,都望向我,我渾身不自然,莫扎特退了出去。又走到一間屋,裡面有六個姑娘。看來,門開著是歡迎人進去的,這些姑娘是為人服務的,我壯起膽說:「我要在這裡休息。」莫扎特便走了。這間屋的南面牆上掛著一幅畫:一棵大樹長滿了果。六個姑娘等候我的吩咐,我說:「你們走吧。」想不到她們飛進了畫里,在大樹下坐著。我變出小提琴來拉,問她們聽得到嗎,她們在畫里向我點頭。我拉了一陣,覺得酒氣散盡了,便上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醒來,又恢復了六歲的樣子。兩個姑娘在梳妝,一個端水來給我洗臉,一個端來了早點,一個端來了水果,還有一個仍然在畫里。我吃完早餐,又拉了一陣小提琴,昨天學的技藝沒忘,我很興奮。畫里的姑娘飛下來,問我去練武嗎,我想去看看。從東門出,有一條過道通向東邊,姑娘帶我走進了一間很大的屋裡,有許多人耍刀弄劍。西邊擺滿了各種兵器,東邊南邊擺著很多椅子可以坐。閻羅也在練武,他在北邊投飛鏢。我走近去看,他把飛鏢給我,我投了幾支飛鏢,都投中正中。而閻羅,一鏢命中一隻蒼蠅,令人佩服。練了一陣,閻羅走出了練武廳,我到東邊坐,看人練武。

一群羊從西北角的門衝進來了,練武的人用各種武器來殺羊。羊左衝右突,最後又從西北角的門逃走。我追去,那些羊從通向西邊的過道逃走了,只有一隻羊,斷了一條腿,閃進通向南的小路。我追過去,那隻羊跑得不見蹤影。小路西邊有一間大屋,大門開著,我一看,閻羅在裡面,弄一堆泥。我遲疑一下,走了進去。舉頭望,這間屋非常高。中間有一個大架子,上面掛滿了毛筆,有大有小。北邊掛著許多畫,畫的都是女人。我慢慢走近閻羅,他低著頭和泥,我出神地看那些大毛筆。

閻羅把泥壓進一個模具里,做出人形,然後捏出鼻子、嘴,還有手、腳。我見他把捏好的泥人往頭上一拋,不見泥人落下來。我也把泥壓進模具里,做出人形,然後捏鼻子、嘴,做出手腳,往頭上用毛筆點上眼睛,向上一拋,不見了蹤影。我問泥人哪裡去了,閻羅說投胎到人間了。他說這些人都是不簡單的,所以造人要認真,手指捏得又長又細,這個人到了人間,手指很靈巧。做完其它,才能用毛筆點上眼睛。我捏一個泥人,不小心把腿弄斷了,閻羅叫我快點把腿接上。我把一個男子的手指捏得很長細,閻羅說這個男人的手象女人。

又造了許多人,閻羅用哪支筆點眼睛,我就跟著用哪支筆。他說,那些大毛筆不能隨便拿。我又捏好了一個泥人,隨手拿了一支大一點的毛筆,閻羅奪過我的筆,往我捏好的泥人點上兩隻眼睛。他說:「你還是用自己做的筆來點為好。」他說這些筆都是用狼的毛做成的,我問哪裡有狼毛,他說南邊可以找到。

我出了這間大屋,往南跑,跑到一條向東去的大路,我向東走了不遠,有一個斜坡,走上斜坡的一半,左邊有三間豬欄,中間養著豬,兩邊各有一條狼。許多人站在斜坡上,討論哪條狼能打贏。我東看看,西看看,不打架的狼不脫毛,我撿不到狼毛。我問一個老頭,什麼時候放狼出來打架,老頭說等一等,這兩條狼打架,得勝的狼可以投胎做人。我等了一陣,一個人來,把狼放了出來。兩條狼都紅了眼,嘶咬在一起。我見了狼毛就去撿,一個老頭問我撿狼毛幹什麼,我說用來做毛筆。他叫我撿得勝的狼的毛。兩條狼打了很久,都不分勝負。有一條狼非常兇猛,能打,把另一條狼打落很多毛,我撿的狼毛都是處於下風的這條狼的毛。沒想到過了一陣,處於下風的狼開始發威,最後得勝了。我很高興,手上的狼毛可以做一支毛筆了。

我立刻跑回閻羅造人的大屋,把狼毛交給閻羅,說是得勝的狼的毛,閻羅連連說好,很快幫我做好了毛筆。我和他又造了很多人。我點上一個泥人的眼睛,想看投胎到哪裡。我把泥人往頭上一拋,閻羅一指,我看到一家人哭哭啼啼,原來有一個小男孩死了,一個老頭用草席包好,準備拿去埋掉。一個年輕女人搶過去,哭著往外走。走著走著,聽到草席里傳來了小孩的哭聲,年輕女人破涕為笑。

莫扎特來了,閻羅踏上彩雲,慢慢飄了出去,莫扎特也踏上白雲出去了。我等了一陣,不見他們回來,就走出這間大屋。回到練武廳,一把彎刀在我頭上飛,轉了一圈,又向我飛來,我嚇得跑了。

我找不到認識的人一起玩,走來走去,回到那間看不到頂的大屋,中間有一根很大的柱子,昨天壽星、福星和祿星就是在大柱邊一閃不見的,我懷疑他們從大柱裡面走了,大柱裡面應該是空的。我身一晃進去,果然是空的,我覺得飄飄然,慢慢旋轉。我變成一隻鳥,往上沖,飛到頂,我又變成人,一晃,出了大柱,落到了水中。我鑽出水面,一看,原來回到了牛雲地水橋邊。呂洞賓立在水橋上,他說兩天來,他變成我的樣子,沒有引起村裡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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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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