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清花樓（三）

隨玉蟄沒有動。她此刻只想靜靜地待在南宮易懷裏。她太累了，這種累的感覺是在一瞬間產生的，不是身體勞累，這種累是精神上的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不適應的感覺。

「姐姐，我愛你。」南宮易深情地說道。

隨玉蟄不自覺地抬起頭，迷迷糊糊地超南宮易的嘴吻去。就在這一瞬間，隨玉蟄清醒了過來，她依舊在縫隙中。

南宮易的話一直停留在隨玉蟄腦海里，這五年來，她似乎一直都在等這句話，但是南宮易似乎只是把她當做救命恩人，當做一個勁姐姐，她不知道他對她有沒有除了姐弟之外多餘的情感。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隨玉蟄小聲喃喃道。

水位似乎上漲了，已經漫進了洞穴里，外面又開始下雨了。

隨玉蟄抓亂了頭髮，是夢嗎？可這個夢怎麼那麼真實？隨玉蟄摸了摸身上，找到了那個鐵盒。看着這個鐵盒，隨玉蟄久久不發一語。

身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她整個人也有了精神，剛才在夢裏的那種眩暈感已經不存在了。後來她才發現，自己有眩暈感是昏迷時頭朝下的原因。

外面的紅霧已經散了，隨玉蟄小心翼翼地從洞穴里走出來。現在外面天已經黑了，豆大的雨點打在人身上還有點疼，時不時的有一道亮光閃過天際，伴隨着隆隆的雷聲。

隨玉蟄想繼續往前走，但她不確定自己的方向跟南宮易走的方向是否一致，回到洞穴后她又想了想，便決定原路返回。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隨玉蟄乾脆就在洞穴里研究起那個鐵盒。鐵盒浸了水，散發出一種奇怪的香味。當隨玉蟄將鐵盒湊近鼻子時，一股眩暈感隨即襲來，她連忙將鐵盒丟入水中。

鐵盒掉進水裏后，最外面的一層開始脫落，脫落的物質漂浮在水上，慢慢地溶解。接着那鐵盒內部散發出一團紅霧，紅霧漂浮在水上，紅霧中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紅霧許久才散去，隨玉蟄扯下一塊衣服布料，抓起來那個黑乎乎的東西。這個東西很輕，拿在手上就跟沒有重量一樣。

這個東西和玉佩很像，但隨玉蟄從未聽說過黑色的玉佩。南宮易見過一些往來於玄青和長纓的人，也從他們口中知道了不少事情，空閑時間，南宮易就會將他所知道的事告訴隨玉蟄。另外，隨父曾經也是朝廷官員，有了隨玉蟄之後，才辭去官職，隱居深山，他也時常給隨玉蟄講一些外面的事，教她習字。因此，即使長時間居住在山裏，隨玉蟄也能知道很多事物。

但是眼前這個東西，她從未聽說過。包裹在它外面的那團紅霧，還有鐵盒，到底是為什麼？隨玉蟄搞不明白。

疑惑之間，她突然想到了南宮易曾經給她說過的血祭，她當時覺得很殘忍，就沒有聽完。血祭是南宮易在鐵匠鋪時聽一位過往客人說的，血祭，顧名思義，就是用自己的血，去祭活某樣東西。但是這種東西非常玄幻，現實中可能並沒有。

隨玉蟄已經知道了水對這種無效，於是她直接咬破了自己手指，沒有考慮任何後果，直接滴了一滴自己的血。血順着黑玉上的紋路流動，不一會兒整塊黑玉就變成了血紅色。而那個紋路，竟是一個骷髏頭。

隨着紅光一閃，隨玉蟄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畫面，她看到了南宮易。南宮易此時正盤腿坐在地上，面部猙獰，十分痛苦。

「易！」隨玉蟄下意識地喊了出來，她伸出手抓過去，卻抓了個空。

再然後，南宮易的眼睛突然變了色，一道電光閃過，南宮易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黑玉展現的畫面也隨之消失了。那塊黑玉掉在地上，瞬間沒了顏色，化作一團粉末。隨玉蟄又慌忙地滴了一滴血，但這次黑玉沒有任何反應，它就是一團黑色粉末。隨玉蟄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一當年是因為南宮易還活着，另一方面，她知道了南宮易就在這個縫隙里，給她點時間，她絕對能找到南宮易，但他不見了，唯一的線索也斷了。

雨停后，隨玉蟄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這一幕跟夢裏一模一樣，她多麼希望打開門的時候能看到南宮易，自己躺在他懷裏，和他親吻，以此回應他的表白。

門前站着兩個士兵攔住了她。她怒罵道：「讓開！」

她推開兩個士兵，徑直走進了屋子。屋裏確實有人，不過不是南宮易，而是另外一群人。為首的那個人面容凶煞，正是雷五格。雷五格旁邊，坐着一個消瘦的男人，正在慢慢地喝茶。

看到隨玉蟄進來，消瘦男人眼前一亮。雷五格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緩緩地對隨父道：「你女兒？」

隨父咳嗽了一聲，沒有說話。

「你問吧。」雷五格看了一眼消瘦男人，輕蔑地說道，「我可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才帶你們來的，驚蟄樓今年如果還不能找到人，連我都會跟着受罰。」

「敢問姑娘可是驚蟄日出生？」消瘦男人沒有理會雷五格，直接問隨玉蟄。

「是。」隨玉蟄不清楚這幾人的身份，不敢亂動。

「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姑娘可願意跟我離開這裏，前往玄青清花樓？」

「清花樓？我憑什麼要跟你走？」

消瘦男人面對隨玉蟄的頂撞絲毫不生氣：「就憑你父親他堅持不了多久！」

「你閉嘴！」

消瘦男人接着說：「剛才我們隨行的郎中已經看了，他剩下的時間不多。跟我們走吧，你會過上好的生活的。相信我。」

雷五格冷笑道：「哪有那麼麻煩，來人。」

突然間隨玉蟄感覺眼前一黑，然後她就暈了過去。那一瞬間，她看到的是兩個男人臉上的奸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