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輾轉
等我再次醒來，周圍已被一群陌生人包圍。
他們都裝備了全身板甲，金屬身軀充滿威嚴，手中寶劍以及長槍更是寒光凜凜。
我還看見幾個人躺在地上。他們應該已經死了，因為有血腥味。
勉強才辨認出地上的屍體是老管家和僕人。
我嚇得哭出來。
「孩子，不要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是迪克·卡迪拉男爵，是法莫騎士的主人。」
「大人，我正是法莫騎士唯一的兒子。我叫雷蒙·法莫。」我擦着眼淚啜泣答道。
父親曾告誡過，「歐里昂」這個姓氏不能對其他貴族說出來。
四周的騎士發出一點聲音。
「原來如此。」男爵摘下頭盔，露出大鬍子的野蠻面孔。但他的眼神睿智而冷靜。一個照面，我大概知道這位男爵大人不僅武力高強而且很有頭腦。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口大鍋里？誰把你放進去的？」
「啟稟大人，是我家的管家和僕人。前幾天我父親失蹤不知去向，他們就造反，於是把我帶到這裏，打算秘密把我煮死，然後對外宣稱我是被女巫殺害的。」
天知道我居然能冷靜地對男爵大人撒謊！我還只是一個孩子啊！得虧有另一個我的記憶。
騎士們議論紛紛。
「安靜！」男爵喊道。他只用一個眼神便鎮住手下的騎士。
這是位很有能力的貴族，顯而易見。
騎士們立刻都靜下來，甚至有幾個還下意識站直了身體。
「很不幸，我可憐的孩子。」說着，男爵大人將頭盔交給旁邊的隨行官，然後走到我身邊，單漆跪下將我抱住安慰道。
他很強壯，即使脫下鎧甲也有熊一樣的體格。裝備着鎧甲則更是魁梧高大。
男爵撫摸了我的頭。
「孩子，不要傷心。你是騎士的孩子，遇到任何事都要堅強，不能哭。聽到了嗎？」
「是！」我果然不哭了。
「很好。」男爵表揚了我。
他鬆開懷抱站起身。
「現在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的父親，騎士克雷頓·法莫，在與邪惡女巫的戰鬥中英勇犧牲了。」
卡迪拉大人聲音格外低沉，但依然充滿雄性的力量感。
「我知道，大人。管家就是知道這些所以圖謀殺害我。」
「不錯！孩子，你很冷靜。雖然最開始你哭了，但你現在鎮定自若的樣子讓我想見，將來你也會成為一名出色的騎士！」男爵注視着我誇獎道。
「謝謝您的讚揚。」
隨行官走上前在男爵耳邊低聲問道：「那麼，大人，這個孩子該如何處置？他的父母已經亡故，恐怕……」
我也聽見旁邊的騎士中有人在竊竊私語。
恐怕，男爵大人會將原屬於父親的騎士領收回，然後賜予那些騎士中的一位。至於我，大概率會被誰收養。要不是男爵，要不就是接管騎士領的騎士。
我還能想到，從今以後，法莫這個姓也許再不是騎士的姓氏了。除非我能靠自身的努力成為某位貴族的騎士。
「我會收留他。」男爵想都沒想便如此宣佈。
「但我會把你交給我的三子撫養。他被女巫詛咒不能生育，我猜他一定會喜歡你。」
卡迪拉大人注視着我說完，目光又轉向別處。
「至於你父親的騎士領，我想也一併賜予他。等將來你也成為了曉勇的騎士，這片領地會再回到你手裏。
」
「是！感謝男爵大人！」我回憶著父親教過的基本禮儀，站起身，腳跟用力靠攏發出聲音。同時，我的右手按在左胸前，上身微微鞠躬。
儘管我的騎士禮不甚標準，但也博得了男爵與一眾騎士的認可。
「很好！孩子！你做的很好！」
男爵再次誇獎我，然後帶着騎士出去了。
隨行官輕輕拍我的肩，笑容和藹可親地說道：「孩子，跟我走吧。」
「是。」
隨行官整理一下衣服走在前面。
我回頭看那口鍋。
鍋已經被放倒了，裏面空空如也，也沒有血跡殘留。
把鍋放倒大概是為了救我出來。但裏面為什麼是空的？
男爵大人沒問，一眾騎士的反應也不對。如果鍋里本來就有那些血與屍骨，如此不同尋常而且邪惡的現象肯定會引來他們的追察。
而且，我身上也乾乾淨淨。
所以，之前看見的那鍋人肉湯其實是幻象嗎？
如此想着，我跟上隨行官的腳步走出地宮。
男爵先在我家吃過午飯，順便歇息。新烤的麵包是用我家的麵粉做的，湯則是豬肉乾加一堆蔬菜熬的濃湯。還有烤獸肉，應該是哪位騎士今天去狩獵的收穫。
吃完飯我便跟隨他們出發。
騎士們騎馬，男爵本打算將我也放在他的馬上。
可惜，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馬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我也不敢騎馬。
騎士們因此而哈哈大笑。
「孩子，騎士除去武藝和信仰，最首要的就是會騎馬。」男爵笑着告訴我。
「啟稟大人，我家只有一匹高大的戰馬，這不是我一個孩子能駕馭的。」
卡迪拉男爵想了想，「也是」，他說道。
所以，我是坐在拉鎧甲的板車上像貨物一樣被拉回去的。
除了板甲和武器，我還在車上找到一枚銀制的小劍，只有小拇指那麼大。
我記得這是父親的收藏品，為什麼會在車上？
於是我告訴了男爵。
沒有騎士承認是他們偷的。那顯然，偷東西的是負責拉運貨物的隨從。
他們都被懲罰了十下鞭笞。
這枚銀質小劍就這樣回到我手裏。男爵親自穿上繩子並掛在我脖子上。
「以後你來找我要回領地，就把它展示出來，這將是你身份的憑證。」
卡迪拉還在小劍上刻下「L·F」的痕迹作為標記。
如果一切順利，我會被帶到男爵三子的領地。
但半途中，我被人劫走了。
劫匪孤身匹馬大膽衝鋒，沒有裝備全身板甲的騎士紛紛避讓。
男爵倒是想要出手阻攔，但他的馬被陷阱絆倒，他也重重摔在地上。
全副武裝的劫匪用馬槍挑開護着我的隨從。
劫匪騎在馬上，他衝到我身邊俯下身輕而易舉就把我擄走。
我還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我能如何反抗呢？
即使我能反抗，而且反抗成功了，後果也只有從馬上摔下來而已。甚至還可能被馬踩死。
出於自保，即使劫匪沒有命令我不要動，我也老老實實任他用胳膊夾着沒有掙扎。
我接下來的命運該何去何從？反正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