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這個大傻子
歡樂的畢業同學會，沖淡了同學們將要離別的哀傷。
其實這個年紀，也不必哀傷，大家都剛高中畢業，處在最好的年華，前途一片光明，未來有無限的成長可能。
「曲終人散，發華鬢白，紅顏歿；燭殘未覺，與日爭輝，徒消瘦。當淚乾血盈眶涌，白雪紛飛都成紅......」
也不知道這一曲《逍遙嘆》是誰點的，這首《仙劍奇俠傳一》里的插曲，讓柳佑明直接沉默了。
大結局時，靈兒死在了李逍遙的懷中，讓多少人意難平？
柳佑明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意難平，又怎麼會少？
「幸好一切都沒發生，一切都可以補救。」柳佑明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重了很多，語氣也沉重了起來。
「佑明，你不要想太多，不必有心理負擔。我相信，以你的才華，以後必定能有一個無比光明的未來。」
林文妙輕盈溫和的聲音在其耳旁響起。
柳佑明轉頭看了她一眼，心中感慨萬千，若不是大三時，她的無情背叛，讓他看清楚其茶藝大師的本質，她絕對是一個完美的戀人。
「唉！」
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曾經的初戀，千思萬緒，最終融入了這一聲嘆息中。
同學會結束，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半。
幾個和他關係較好的同學說還有下半場，要去豐江江邊的大排檔吃宵夜。
多年未見，柳佑明想和他們一起去敘敘舊。
當他想答應的時候，突然感覺如刺在背，他機械的扭頭，看向蘇盛楠所在的位置。
蘇盛楠面帶微笑，但笑裡藏刀，讓人如墜冰窟，不寒而慄。
柳佑明識相的拒絕了同學的邀請，不情不願的走到蘇盛楠的身邊：「一起回家吧。」
蘇盛楠不言不語的走在了前頭。
柳佑明走在後面，順帶側頭看了一眼林文妙。
林文妙笑容拂面，如同三月桃花般動人。
回家的路上，兩人各有心事，皆沉默不語。
街邊昏黃的路燈下，蚊蟲飛舞，如同柳佑明的心一般，雜亂不堪。
靜謐了好一陣子后，柳佑明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
「盛楠，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以後可能會影響你的一生。」
蘇盛楠身體一震，立刻停下了腳步，不敢回頭，雙手不停的扯著衣角，聲音如蚊：「什麼事？」
「你要好好記住我的話，你以後不要這麼衝動，不要想著用蠻力解決問題。你衝動犯下的錯，可能會毀了你的一生。」柳佑明滿臉嚴肅的勸說。
他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在大二那年暑假，他依稀記得老媽跟他說過，她與人起了衝突，用拳頭把人家的鼻樑骨給打斷了，後來關進了看守所十五天。
她所讀的大學知道這事後，直接開除了她的學籍，她的人生就這樣毀了。
作為青梅竹馬，他覺得他有義務提醒她，讓她多注意一下，別再次毀了她的人生。
柳佑明沒有看到蘇盛楠那無比落寞的表情，再補了一句：「武力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加深矛盾，記住我的話。」
蘇盛楠終於忍不住了，雙拳緊握，扭頭看向身後的柳佑明，處於爆發的邊緣：「你在教我做事？」
這次柳佑明沒有道歉，沒有閃躲，滿臉嚴肅：「我是認真的。」
蘇盛楠氣勢一下子就泄了，怒道：「之前我從體育生轉為了理科生，
不也下了很大的決心嗎？」
「對喲！」柳佑明點了點頭。
「對什麼對，我是為了一個大傻子，才會從體育生轉成理科生的。」蘇盛楠把頭扭回去，繼續往家裡走。
柳佑明想起了他曾經在她面前說過，他喜歡文靜的，學習成績好的女生。
沒想到她真當真了，為他而放棄了學體育。
以她那良好的身體條件，極為敏捷的反應速度，若是真的一直學體育，未來必定有不俗的成就。
說到底，上一世，還是他耽誤了她的前程。
現在，他很想被她『虐待』一番，便調侃了起來：「作為一個女孩子，不要這麼凶嘛，小心以後沒人要。」
蘇盛楠停下了腳步，怒髮衝冠道：「你又想討打了，是不是？」
「是啊！是啊！來追我啊！」柳佑明賤兮兮道。
蘇盛楠感覺出了柳佑明的狀態不對，因此沒有動手教訓他的意思，皺眉問：「你平時不是這樣的，今天是怎麼呢？」
「這你都能感覺得出來？」柳佑明十分詫異。
「和你當了十幾年的鄰居，看不出來才是怪事！不開玩笑，你到底有什麼事，跟我說說唄。」
「也沒什麼事。」柳佑明撩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短劉海，「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蘇盛楠頓時愣住了，然後面如火燒，紅成了一個大龍蝦。
柳佑明直勾勾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怎麼可以問這樣讓人難堪的問題，你這個大傻子。」
蘇盛楠倉促的說完這句話后，羞澀的跑開了。
柳佑明站在路燈下，看著她那漸漸遠去模糊的背影，眼睛突然濕潤了。
「現在的環境真好，晚上路燈還有很多蚊蟲飛舞，一不小心就進入眼睛了。」
因為後面還有更多的艱難險阻等著他，他不敢承認他自己在情感這方面的脆弱。
收拾了一下混亂的心情，他釋然了許多：「其實，蘇盛楠也很不錯，當年若是選她的話，會不會......」
二十分鐘后，柳佑明回到了自家樓下。
他家在南城的一棟老居民樓里，是上世紀七十年代建成的，已經牆體斑駁，老舊不堪了。
拿出鑰匙，打開一樓的大門，發現一樓到二樓樓梯的聲控燈不亮了。
他抬起雙手，大力的拍了一下，希望聲控燈亮起來，但沒有任何效果。
「我去，這什麼神仙條件？」
沒有辦法，柳佑明只能通過記憶中的印象，一步步摸著鐵欄杆上樓。
冰冷的欄杆，引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總感覺周圍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看著他。
經過漫長的煎熬，他終於上到了二樓。
二樓亮起的樓梯燈，消除了他的恐懼。
他快速的上到了五樓，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自家大門。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老媽李素霞還在大廳中看著電視，不斷的用手捂住嘴巴，打著哈欠。
「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啊？」柳佑明再次看到老媽，倍感親切。
「家裡的熱水器壞了，我用熱水壺給你燒好了水，你去洗澡吧。」李素霞滿臉笑意說。
「哦！」柳佑明輕點了一下頭，想說出『謝謝』這兩個字，但一口氣壓在胸間，怎麼也釋放不出來。
當年想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現在他萬分感動，卻因老媽太過熟悉，壓制住了原始的情感，不敢表達。
他在心底里默默發誓，以後一定要讓老媽不再操勞，過上輕鬆幸福的生活。
「媽，你去睡覺吧。」柳佑明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