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香芋和美酒

米亞王城，稅收官的府邸里，剛剛點起了黃昏將盡的燈火。

廚房裏的女傭，做了芋泥派，作為晚間的小零嘴，給忙於工作的稅收官送去。管家穿過點着數盞微弱火光的走廊，輕輕的敲了敲門，沒得到進入的許可，就把芋泥放在書房的門口的柜子上，靜靜等待老爺的回應。

書房裏，油燈旁，稅收官正在核對各個城市、莊園的稅收，正算到要緊的地方，發現愚人城，比往年少了將近一半的稅收，但並沒有聽說有什麼大的天災人禍，抑或是大的政策變動，怎會少了這麼多呢？仔細去看一項項細則，好像也沒有出大的問題，就是加在一起，怎麼都太少了。門響了，正煩惱的稅收官，顧不上回應，又提起筆來再算一遍……

芋泥的綿密口感，混合著黃油淡淡的奶香，烤制出了酥酥脆脆的外殼。輕輕咬上一口，外殼的酥脆和芋泥的綿密，交織炸裂開來，奶香和先前紅酒未徹底消散的點點酸澀，一時間喚醒了味蕾最深層次的渴望。一口，再一口，一遍遍硬與軟的交錯，味覺與嗅覺的交融，淺淺一盞葡萄酒的微醺，洋溢成了快樂……

顯然，能如此享用美食的，不是那煩惱於稅收數目有問題的稅收官。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眼眸里有星星的奪目光輝，左手搖晃着紅酒杯，右手指尖優雅地捏著叉子，叉起一塊芋泥酥餅，評委這美食，還聽着身旁一同品味美味的好友談笑，「我說啊，你這大預言家先生，可不能只局限在這小小的一座城啊……」

入秋不久，正是各地芋頭豐收的季節，新一批的香芋，最先登上了各地貴族機要的餐桌，或許是因為保存的不易，對於一些王公貴族亦是一年幾回的美味。王城的稅收官和愚人城的大預言家勒，此時餐點裏都有香芋，倒不是什麼特別的巧合。

唯一有些關聯的，或許是，愚人城大半的稅收，都是在這位皇家占星師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的。

今年開春以來，從光城南下的一些商隊，在愚人城停駐了一段時間。一時間，大大小小的教堂、禮拜堂，像雨後春筍一般，在城裏的街角巷道里冒出來，教人們做禮拜、祭祀糧食，不知不覺間，將很多的錢財糧食，都收入了遠山教廷的腰包。雖然皇家占星師勒，有注意到新添了不少教廷的地點，觀星象覺這是一個吉兆，天授王權的象徵，還寫書信向王庭告知這一「吉祥之兆」，殊不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王國1/10的稅收，流入到了教廷的口袋裏。民眾也有些，反對王朝統治的意思，只是可憐這「大預言家」，相信星象，而不相信人勢。

今日，大預言家先生和朋友聚餐，據說也是觀察到了另一個吉兆，只覺得，高興，就請了好友，設了宴席，大肆慶祝一番。還來不及想想，這「吉兆」，是誰的吉兆，真的是「吉兆」，就這麼一般興高采烈，只怕是，會栽個大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