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嘿嘿嘿

第178章嘿嘿嘿

「你就別管我的事兒了，好好尋思尋思你自己是個啥打算！」

梁知打斷了陳峰還要繼續問的心思，把話題重新又拉了回來。

陳峰撓了撓腦袋:「我、我也不知道……」

他支支吾吾半天，終於在梁知要一腳踹他屁股上的時候，眨著有些無辜的眼睛:「那我要是去上學了，是不是也能處個有文化的漂亮對象？」

梁知瞪了他一眼:「瞅你那點出息！就尋思那點子破事兒是不是？」

說到這話，那陳峰可就來勁了。

他退後了幾步，嘻嘻的笑着:「那哥你不尋思嗎？」

梁知跳過去兩步給他后腚上踹了一腳，差點給人楔門框子裏去:「滾犢子！」

陳峰吱哇亂叫，喊著嫂子救命之類的話，惹的梁知是想打又不敢打，只能捂了他的嘴:「你給我閉嘴！再胡咧咧，我給你趕出去跟大白小白睡信不信！」

「哥人家那明明是黑狗，你非叫人家大白小白的，是不是有點不尊重狗了？」陳峰得了片刻自由，就又忍不住嘴欠。

他嘟囔著:「再說了，人家明明叫發財和旺財。」

梁知家這兩條大狼狗，也算是落實了想起來啥名叫啥名的政策，反正不管叫啥，倆狗都是愛答不理的。

倒是入了冬以後，家裏頭的貓一改往日的愛答不理，逮著機會就跟人鑽屋裏頭來。

也不往炕上鑽，就是一家子擠擠擦擦的窩在灶坑邊上。

頭段時間，梁知燒炕之前，都得先敲敲鍋底，數數這一家子的數量對不對勁兒。

省得炕燒着燒着，從裏面竄出來個黑煤球兒。

現在倒是還好了，他打了兩塊板兒擋在灶坑口，既可以防止熱乎氣兒從灶坑裏頭跑出去，也能防止貓跑進去了。

大家就這樣，相安無事兒著，倒也還算安心。

尤其是最近也聽不見鬧耗子的動靜了。

甭管是是外頭來這邊溜達的耗子，還是底下疑似墓葬里被驅趕出來的耗子，最近都消停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冬天了，那些人就算是想要鑿個洞下去也不得行。

地凍的太硬實了，想刨開，費老鼻子勁兒了！

「你就甭管他們倆叫啥了，你知道自個叫啥就行了！」

梁知拍了一巴掌在人後腦勺:「回屋把我跟你說的事兒，好好的尋思尋思，早點定下來，我也好安排，該走啥手續就走點啥手續，別磨磨唧唧到時候耽擱，還得多等一個學期，不然就得跟不上進度。」

「知道了，哥！」陳峰嘿嘿的傻樂，毫不意外的又得了幾個白眼。

可等回了屋，就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眼睛就忍不住的紅了。

他通紅著濕潤的雙眼，心裏頭堵得慌。

「我何德何能遇見哥你這麼好的人……」他明明就是個爹媽都不要的爛泥廢物。

在過去的家裏，連一席之地都沒有。

哪像現在，頓頓有肉有米，不僅是吃的好了吃的飽了，還有自己的屋，這麼大一張炕……

陳峰沒什麼出息的哭了兩聲，又不敢太大聲，壓着聲音嗚咽。

出了前段時間那件事兒以後，他心裏頭一直都是怕的，怕他哥會嫌他只會惹麻煩，也怕嫂子覺得他一個非親非故的外人賴在家裏頭，吃的喝的都不少，浪費糧食。

這段時間上桌吃飯，他甚至都不敢吃太飽了……

他一心想着多賺點錢，就算償還不起他哥的恩情，好歹把自己在這個家裏頭的口糧錢賺出來。

自打他的餛飩攤有了盈利以後，他就沒再要過他哥給的錢了，就是怕討了嫌。

尋常人家能給孩子幾角錢當零花，那都是不得了的了，還不見得是天天的給。

哪裏會有像他哥這樣傻大方的……正正經經的給他開工資。

可他，辦點啥都辦不好，出去玩一趟還害死了人……

現在他知道了他哥沒嫌他招惹麻煩、辦壞事兒，他嫂子還不介意他這個在家裏吃白飯的外人，還願意跟他哥一起支持他上學，還讓他努力，考中專，等分配……以後也能改頭換面當個吃公糧的體面人。

陳峰抹了兩把通紅的眼睛，力氣太大，抹完之後更紅了。

他收拾好情緒，拿暖壺直接倒了熱水在水盆裏頭，就著先前洗臉剩下還沒來得及倒出去的水，又重新洗了把臉。

等鋪好了被窩鑽進去，還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哽咽。

心裏頭也更加堅定了，無論如何也要考上中專才行。

就是咋考上呢？

像他這樣中途輟學的人，真的還能重新回去讀書嗎？

又忍不住想，要是真的能回去讀書了，是談個同班的對象，以後一起考上中專，再分配到一個廠子去，還是等上了中專以後，再找個中專學歷的對象，一起包分配還是等分配到廠子了，找個廠工……

他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很多，想到連啥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程少跟小帥回來的時候，人都已經打起呼嚕來了，嘴裏還含糊不清的嘟囔著「媳婦兒、嘿嘿……」一會兒傻樂一會兒賴嘰的。

倆人都有些擔心起自己的睡眠質量來。

好在倆人洗洗涮涮之後，上了炕幾乎是沾著枕頭就著。

沒多會兒，呼嚕聲就震天響了。

陳峰是後半夜迷迷糊糊被呼嚕聲給吵醒的。

醒了以後就有些睡不着了。

他坐起來發了會兒呆。

這會兒外頭還正黑著呢。

不過估摸著，也快四五點鐘了，因為炕有點涼了。

除了被褥鋪着的地方，都不怎麼熱乎了。

陳峰又坐了會兒，感覺頭腦清醒了許多，索性也就下炕去了。

他去下屋庫房裏頭抱了點劈柴進屋，給幾個屋的炕都又燒了起來。

木劈柴落在火裏頭，時不時就噼里啪啦的響着。

陳峰在此萬籟俱寂的時候，聽着木劈柴被燒起來的聲音，莫名的心安了許多。

也開始思考起白天梁哥跟他的說的話了。

上學的事兒，他是真的不敢太想。

怕自己期待太高了，到時候真的去讀了，反而是白白蹉跎了時光。

按他哥的說法，就算考不上個中專、考不上個大學，多認識幾個字兒，多學點知識，不當個睜眼瞎，就算是出去做生意了，也不至於被人給忽悠了去。

可他不敢這麼任性，真的就是耽擱那老些時間，只為了認識幾個字兒了…

他想，他要是讀，就一定要讀出來個人樣來！

不蒸饅頭爭口氣！

不給自己爭，也得給自己爭。

他不想聽人說他哥是個冤大頭、大傻子，認了個旁不相干還有前科進過大牢的偷兒當弟弟，白吃白喝的供養著人，也不知道是圖個啥玩意兒……

他想讓以後再有人提起他的時候，都會稱讚歌頌他哥是個有大能耐的，把個誤入歧途沒人要的小崽子給拉撥到了正道上，成了大學生！

可陳峰也有自知之明……

他不太可能是讀書的那塊料。

就算是，他離開學校這麼久了，真回去還能跟得上？

做人有野心是好事兒，可有沒有能匹配得上野心的能力，是另一回事兒。

陳峰胡亂想着，一會兒打了雞血似的，一會兒又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真是進也難、退也難。

「咋起來的這麼早？」

冷不丁的一聲，打斷了陳峰的胡思亂想。

他有些局促的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哥、哥……」

見人望過來，他搓了搓手，指著灶坑門道：「感覺炕有點涼了，怕你們睡冷了，就起來燒點炕。」

他見人往臉盆架子走去，忙揭了鍋蓋：「哥你要洗臉嗎，這有溫乎兒水。」

陳峰拿過水舀子給梁知舀了半水舀子熱水過去，兌了涼水。

梁知胡亂的抹次了兩把，人也清醒了不少。

「今個兒瞅著是有點冷。」

昨晚可是燒了不少的劈柴，睡前還扔進灶坑裏頭好幾塊煤。

按理說，怎麼也能撐到天亮的。

可這外頭還烏塗着呢，蘇甜就冷的鑽到他被窩裏來。

他倒是渾身熱騰，炕涼一點也不打緊。

卻擔心會凍著了媳婦兒。

結果出來就看到陳峰已經把炕燒上了。

「外頭感覺像是下了霜刀子似的，出去一趟，感覺臉上都要結冰碴子了。」

梁知又抱了點劈柴放到屋裏頭，還拿了點干白菜跟干豆角。

「我頭會兒出去趟感覺還好，咋突然這麼冷了？」

陳峰聽聞他的話，也出去逛了圈，給凍得直跺腳：「這別是要下大暴雪了吧？」

「難說。」

梁知見他就在門口，讓他把外頭水缸里的豬肉拿出來化一塊兒。

「中午做個紅燒肉燉乾菜，得吃點熱乎有膘兒的。」

不然這麼冷的天，可是難熬。

「成！」

陳峰應和了聲，掉頭去了。

等把肉拿進來，不免問：「要不要再多抱點劈柴進來？這玩意兒沒那麼佔地方，在屋裏頭摞兩堆也行的。」

梁知略一尋思：「行。」

真要是下了大雪，屋裏頭還是得堆點柴火保險些。

難保不會下堵了門，沒點柴火盯着燒，到時候可遭罪。

陳峰摸黑兒去下屋庫房又抱了不少的劈柴進來。

梁知索性就做起早飯來。

煎了幾個雞蛋，雙面金黃酥脆，撿起來刷乾淨了鍋，從旁邊的鍋裏頭舀了三水舀子熱水，把煎蛋擱裏頭，煮到湯水發白，往裏頭下了兩條嫩豆腐。

等豆腐在鍋裏頭咕嘟咕嘟了會兒，他又加了點鹽調味兒，沒加其他的東西。

把湯擱在爐子上小火溜著，又蒸了鍋米飯。

等飯鍋裏頭開始飄香兒的時候，家裏頭的人也都陸陸續續的起來了。

「今個兒飯做的早啊？」

大姨瞅了眼外頭的天還有些稀罕。

咋今個兒起來的這麼早了呢？

明明昨天睡得也不算早啊？

「不早了。」

梁知瞅了眼還沒亮堂意思的天：「已經快要七點。」

「啥？」

大姨跟張叔都驚訝了下。

七點多了，就算天沒亮也不會還黑成這樣……

「怕是會有大雪。」

梁知有些憂心。

記憶太久遠了，他不記得這場雪究竟有多大，只知道印象里是有天雪下的挺大。

那時候葉家人已經搬進城裏頭了。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思，葉家人非說有東西落在了村裏，讓他回去拿。

當時雪下的大，路上積雪都沒過膝蓋了。

他一路刨著雪回去，手腳都凍得沒什麼知覺了。

家裏頭又是冷鍋冷灶的，甚至當初他們搬走的時候，連家裏堆著的柴火都給賣了……

好不容易他翻牆進去了，沒找着什麼東西，倒是差點被雪埋在院子裏頭。

等他回了城裏，葉家人倒是也沒落着什麼好。

他被支使走以後，屋裏頭的爐子沒跟上燒，滅了以後沒多久，屋裏頭就冷得跟個冰窖似的。

葉家人被凍得不輕。

想重新生火把爐子燒起來，結果弄了一屋子的煙，還被鄰居給罵了通。

打那以後，葉家人倒是不怎麼讓他出門了。

後來那場雪到底下了多久，他倒是不太記得了。

只知道天昏昏沉沉的，大雪紛飛飄了許久。

等後來鏟雪的時候，那積雪摞得老高，擱了半個多月也沒化下去多少。

倒是樂壞了愛玩的小孩子。

那雪堆厚的瓷實兒，掏了幾個洞，就能來回的鑽了。

可那次大雪，也着實把人困住了幾天……

梁知憂心了會兒，倒也很快就想開了。

困住了又能咋？

家裏有肉有菜有米有面的，還能餓著了？

他搖頭打發走那些亂糟糟的心思，招呼著人洗手吃飯。

早飯吃的簡單，米飯配雞蛋豆腐湯。

梁知舀了一大碗湯，又倒了一小碗米飯，直接泡著吃的。

豆腐湯是沒加調味兒的。

但他額外準備了陳醋跟辣油，喜歡重口點兒的，可以家裏頭調味兒。

豆腐湯一直在爐子上溫著，喝進肚子裏溫乎乎的，沒多會兒就開始冒汗了。

等吃完了早飯，身上也都暖和起來了。

外頭的天也終於是見亮了。

大雪紛紛開始往下落，一團連着一團的，跟交纏難斷的楊絮似的。

沒多會兒，地面就覆蓋上一層白茫茫。

「這幾天怕是要有的冷了。」

一大家子人，都窩在了梁知這屋嘮嗑打撲克。

瞅了眼昏暗的外頭，不免都有些憂愁。

冬天太冷了，也不好過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