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劉公公
「微臣遵旨。」
柳湘蓮走上前來，只見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太監趴在擔架上，隱隱可聞到淡淡的腐臭味。
「這位公公怎麼稱呼？身上哪裡受的傷？」柳湘蓮詢問道。
「奴婢姓劉，奴婢……奴婢……」這個太監看了看太上皇，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有話你就照實說。」太上皇皺眉道。
「是，奴婢犯了錯，屁股被打了板子。」太監一臉幽怨道。
「額……」柳湘蓮面露古怪之色，對太後行禮道：「可否請太后暫且迴避一下？」
「本宮哪兒也不去，你不必顧忌。」太后興緻勃勃地看著，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太上皇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
柳湘蓮見狀也不多言，告了聲罪，便給劉公公除去衣物，他躺在擔架上，無力反抗，羞得老臉通紅。
柳湘蓮扒下他褲子，發現他左側屁股已經結痂，右側有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皮膚出現壞死，中間是紅黑色，邊緣呈蒼白半透明狀，隱隱泛著臭味，倒也還算乾燥。
柳湘蓮從箱子里拿出把剪刀和鉗子，簡單消毒過後，趁劉公公還沒反應過來，直接三下五除二剪去了壞死皮膚，頓時，一股臭味彌散開來，太后捂了捂鼻子，還是受不了，連忙喚人擺駕離了宮。
柳湘蓮看了看皮下，脂肪已經液化，有一層壞死的肌肉，並不多，用剪刀剪開，裡面肉芽組織已經開始生長，血供很足，心裡便有了數。
「太上皇，劉公公傷勢並不太重，感染也比較局限，只需清除腐肉，以縫合術拉攏兩側皮膚，再輔以消炎神葯，可保痊癒。」
「嗯，如此便好，可還需要準備什麼？」
柳湘蓮打量了一下環境，空曠乾淨，光線充足，點了點頭道：「微臣需要一張二尺寬的長桌，還需要一位雙手靈巧沉穩之人作為助手。」
「胡致，你來吧。」太上皇對衚衕知點了點頭。
「是，微臣遵旨。」衚衕知雖滿臉不情願，還是聽話地走上前來。
不一會兒，幾個太監便抬了一張長桌過來，把劉公公放到了桌上，他苦著臉，感覺自己像一頭待宰的豬玀。
太上皇也在身旁太監的攙扶下走上前來觀摩。柳湘蓮打開箱子，開始為太上皇介紹起自己的寶貝。
「太上皇請看，這個便是神葯，只餘十三瓶，這個是酒精，乃是烈酒提取而得，用以消毒，這些是手術中需要用到的器械……」到最後，柳湘蓮拿起一包葯：「這個是微臣根據蒙汗藥配方調整配置而成的麻醉藥，與古之麻沸散功效相當，服之可陷入昏睡，手術操作時無痛覺，只是醒來后可能會出現頭暈，嘔吐等癥狀。」
太上皇頗有興趣地打量著，拿起酒精聞了聞，又把「臟手」伸向手術刀，柳湘蓮連忙勸阻：「太上皇不可，此物需提前以大鍋蒸煮消毒，便是臣想要觸碰都得先行用酒精凈手，否則便前功盡棄。」
「哦？這是為何？」太上皇悻悻地收回了手，疑惑道。
「稟太上皇，臣所得醫術中有一法名曰消毒滅菌法，那僧道曾對臣言，西洋匠人可將玻璃磨製組裝成顯微鏡，便是微如毫芥之物，在鏡下亦清晰可見。
據他們觀察發現，感染是由比髮絲還細小百倍的微小生物附著傷口所致，他們稱其為細菌，只有用消毒滅菌之法將其滅殺，再保證操作及恢復期間傷口無菌，方可根除感染。
臣雖不知其真假，但多次救治病人均恪守無菌原則，
如此即便不輔以神葯，病人恢復幾率亦能達到七至八成，遠高於同行，如此看來，其所言應是無誤。」
太上皇一聽此言立馬就信了大半，倒不是因為茫茫大士他們的名號，而是因為這套理論解開了他多年的疑惑。
所謂久病成醫，太上皇對創傷這一塊的了解並不遜於同時代的醫生，古代中醫也是有外科的，而且也有樸素的無菌觀念，知道簡單的消毒、隔離等知識，只是執行的並不嚴格。
執行不徹底就等於徹底不執行，所以效果並不理想，遇到戰爭、瘟疫等大規模傷病現場，還會出現大量的交叉感染，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清朝末年，一位偉人引進了先進思想后，才得以改觀。
此時太上皇一想到太醫們手上爬滿了看不見的小蟲子，在自己的創面上摸來摸去，心裡便一陣膈應。
「咳咳。」太上皇清咳兩聲，示意柳湘蓮繼續。
一切準備完畢，太上皇饒有興緻的看著柳湘蓮二人穿戴好一身綠色的手術衣。而劉公公在純白色的大單下瑟瑟發抖，感覺自己完蛋了，不禁老淚縱橫，很快，也不知是被嚇暈了還是蒙汗藥的作用，昏睡了過去。
「朕不會也要用這白布覆體吧？」太上皇皺眉道。-
柳湘蓮連忙道：「稟太上皇，微臣還準備了一套綠色的單子。」柳湘蓮當然不會如此犯忌諱，往常一套單子就夠用了，今日是情知有此遭，才臨時準備了一套，卻不想傷害到了劉公公脆弱的心靈。
太上皇聞言才舒緩了眉頭，吩咐道：「開始吧。」
柳湘蓮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手拿組織剪，飛快的剪去壞死組織，很快，便有新鮮血液滲出，拿紗布擦了擦，又從衚衕知手中接過線剪，遊離起了兩側皮緣，待張力大大減小后，對傷口進行清洗消毒，然後拿起衚衕知用碎紗布做的略顯醜陋的荷包，做了個加壓荷包縫合。
「這便做完了？」太上皇打量著那個南瓜一樣的包裹，只覺得柳湘蓮手上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似還沒看夠。
「稟太上皇，此後劉公公只需靜養，五日之內每日注射神葯，半月後當可痊癒。」柳湘蓮回道。
「他一個奴才用那麼多神葯幹嘛，今天用一次就夠了。」太上皇看了看箱子里為數不多的幾個瓷瓶，若不是為了試藥，這一次都不想浪費掉。
柳湘蓮點頭應是，心頭恍然，畢竟是階級森嚴的古代，不過劉公公感染不重，一瓶也未嘗不行，希望他能挺過來吧。
因為控制好了用量，劉公公沒一會而便悠悠醒來了，疼的哎喲哎喲地小聲叫喚著，柳湘蓮拿出準備好的止疼葯喂他服下，這才好些。
太上皇令人將他抬走，起身回到御座前，伸直兩臂，便有太監來為他褪去衣服。
「柳湘蓮，你過來瞧瞧朕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