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吳伯的花園
「喂，你發什麼呆？還不趕緊做飯？」眼前這個女人到底在幹什麼？做飯都不能好好做。
「啊？噢，我在想先做什麼菜。」
「讓你買的除草劑你買了嗎？」
張姐指著角落裏的袋子說：「喏，就這。」
我拿起除草劑仔細看着成分表：「草甘膦，挺會挑的，你可得小心點別亂碰，會死人的。」
張姐湊過來小聲嘀咕：「所以你是要用這個懲罰她嗎？」
一向穩重的我並沒有露出任何錶情，同樣小聲回答：「我並沒有想好怎麼教訓她，不過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總之我有自己的打算。」
張姐背過身把菜一刀一刀切碎：「那你別讓我等太久，不然我會先你一步懲罰她，到時候你可就沒機會了。」菜刀碰撞案板發出鐺鐺鐺的響聲，彷彿手裏的菜葉就是她要懲罰的目標。
我轉身離開廚房，我現在要做的不是閑聊，我還得去溫室照看我的花。16°，適合鬱金香的生長環境，我打開門走進去，正中間便是兩盆鬱金香，一盆粉色，一盆紅色。今天的陽光很充足，適當噴點水，再鬆鬆土，含苞待放的花蕾生長的很好，不需要過多的關照。接下來是月季花，奶油龍沙月季，這可是涓涓最喜歡的品種，不過現在也只有我喜歡了。花瓣似乎有枯萎的跡象？開花多久了？記不清了，噴點水，鬆鬆土，待會兒搬出去晒晒。然後是菊花......
「吃飯了！」
已經12點半了嗎？時間過得好快，飯後再來弄吧，先去洗手。我出去時夫人和她的兩位「客人」正好下樓，說是客人，其實已經住在這好久了，大的來了快3年了，自從少爺和涓涓車禍去世之後不久便住了進來。小的也來了一年了，她很喜歡我種的花，可是我不喜歡她。
「看看今天吃什麼？」夫人搓着手快步朝飯桌走去：「紫甘藍，茄包肉，辣椒炒肉，土豆燉牛肉，嗯，看起來挺香的。」
「湯來了。」張姐端著一大碗湯小心翼翼放到餐桌上：「菜齊了，趕緊吃吧。」
所有人陸陸續續盛飯準備開飯。飯桌上五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
午飯之後，小孩繼續上樓寫作業，張姐收拾碗筷，夫人和姓呂的傢伙坐在院子裏休息，我也準備照看下院子裏的花。我將月季從溫室拿到院子裏后，開始擺弄圍牆上的薔薇花。我安靜地做着我的工作，可聒噪的夫人嘰嘰喳喳和那男的說個沒完：「誒，老吳，下午我們要去逛街買點東西，你能開車送我們去嗎？」
「我早就不是司機了，我現在是園丁。」
「別這麼說，好歹你也為我們家開了30多年車了，就送我們一下吧。」
「我為李家開車31年，只為你開過9年，況且我已經10年沒開車了，早就忘記怎麼開車了。」我刻意說清楚關係使得氛圍變得些許尷尬，但我並不在意，依舊修剪着眼前的薔薇。
「那行吧，那我們打車去。」夫人招了招手，示意姓呂的回房，二人便一前一後回屋了。
頭上的桂花落在我的頭上，我抬頭欣賞著滿樹的桂花，淡淡的清香塞滿整個鼻腔，呼~真是令人愜意的午後時光~
「張姐下午不用去買水果了，我們會帶些回來。」
「好。」
「那我們出門咯。」兩人隨即便出門了。
張姐出來活動活動筋骨，深呼吸一口：「呼~好香啊，我在院子裏呆久了身上會沾上清香嗎？」
我不可思議地看着張姐：「我想你應該買個帶桂花香的洗衣粉。
」
「呵，我誇你的花香你還調侃我。」
「花香是事實，每個路過的人都會誇上一句。」
「你還是這麼無趣，和你聊天還不如回房睡覺。別這麼辛苦，這個家已經不需要這麼多花了。」
「已經開始說夢話了嗎？只要我還在，這個家就需要有花盛開。」
「唉。」張姐嘆口氣默默回房了。
我搬出老人椅，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曬著太陽。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哇，好香的桂花呀！」
我猛地一驚，艱難地睜開眼睛，從眼縫中看見院子裏進來了個陌生小伙，我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是誰，你進來幹什麼？」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被這桂花香氣吸引而來，看院子大門沒有關，就進來欣賞欣賞，我叫羅暨鍾，叫我小羅就行。」
「沒關門是我的疏忽，不管你是誰，現在請你出去。」
想必當時我露出了什麼可怕的表情，小伙一言不發怯怯地走出大門。「那我在外面看可以嗎？」小伙隔着圍牆與我對話：「對不起，我擅自進入你們家是無敵錯，不過我沒有惡意，我只是看附近只有你家也種了花，想來拜訪拜訪，如果冒犯到你了我再次表示抱歉。」
「也？你家也種花嗎？」我朝圍牆外詢問。
「對，我鄉下老家也有一院子的花，不過和你這比起來還是你種的更好，雖然我只短暫掃視一遍，卻也沒有發現一片枯萎的花瓣，你那角落處的四季秋海棠很漂亮，比我家的長的更茂盛。你旁邊的月季是剛搬出來的吧？現在的太陽光對它來說有點強，還是晚些時候搬出來比較好。」
想不到這年輕人會這麼喜歡花，我是不是對他太無禮了，還是讓他進來吧。我理了理身上的桂花，朝着外面說：「你想進來的話就進來吧，在外面可不能欣賞到我全部的成果。」
小羅笑嘻嘻地踩着小碎步進來了。他一邊欣賞著花一邊與我閑聊：「這些花全是你一個人護理的嗎？」
「對，全是我自己照顧，這是我的工作，我也很喜歡這份工作。」
「噢，那想必房子主人很喜歡花吧？」
「以前是，現在不是。」
「現在不喜歡了？」
「房子的主人不是原來的主人了，不過她沒有辭退我，因為我已經在這個家工作40年了。前前任主人把一間房間和一間溫室給了我，我也算這房子的一個小主人。所以我還能在這個家種種花。」
「噢？那挺幸運的，你遇到了一個好老闆。」
「確實，他們一家人都是好人，他們對我像家人一樣，雖然我沒有真正的家人，但我能感受的到。老爺，老夫人，少爺，小小姐——他們不喜歡我這樣叫，不過我覺得身份上還是有差別的，我習慣這樣叫他們。」
「那現在房子的主人是？」
「是夫人，少爺的妻子。他們都去世了，一場車禍，唯一活下來的就是夫人。」
「那豈不是這棟房子裏沒人欣賞你的花了？」
「算是吧。」
小羅指了指頭上二樓的房間：「那小女孩也不喜歡花嗎？」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啪」，窗戶輕輕關上了，那是呂雪雲的房間，我別過頭冷冷說道：「我不需要她的喜歡。」
「嗯？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嗎？」
「沒有，我的花是為小小姐而種的，除了她不需要任何人喜歡，你也一樣。」
「有人欣賞你的花不是一件令你開心的事嗎？剛剛你也願意讓我進來看花，我覺得你並不吝嗇於讓其他人欣賞花。」
「年輕人，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們並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在交談。我看我是睡糊塗了才讓你進來了，現在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出去。」
「可是......」
「出去！」我厲聲的吼叫使眼前的小伙灰溜溜地離開。真是糟糕的午休。我躺回老人椅，慢慢平復心情。「這個家我會守護好，一定不能讓外人侵佔此地。」
（40多年前）
一位中年男子領着一年輕小伙走進別墅。
「你以後就住這裏了，來，認識一下我的家人吧。這是我的妻子，這是我的兒子。」介紹完後轉身介紹年輕人：「這是我找的司機小吳，以後我們出行就方便很多了。」
小吳畢恭畢敬地問候：「太太好，少爺好。」
男子領着小吳走進廚房：「這是在我家幹活的小張，這是司機小吳，你們熟悉熟悉，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小吳客客氣氣問好：「張小姐你好。」
張姐嫌棄道：「不要我叫張小姐，怪怪的，我比你先來，你就叫我張姐吧，我以後就叫你老吳了。」
小吳疑惑道：「可是我已經25歲了，你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吧？」
「愛叫不叫。」張姐別過頭自顧自地洗碗。
（多年以前）
「老吳啊，你腳受傷就不用開車了，現在打車也方便，我們出去打車就好。」
「老爺，對不起。」
「誒，沒什麼對不起的，都是一家人。如果你覺得沒什麼事做的話打理打理院子吧。」
談話間一名七八歲的兒童輳了過來：「爺爺，那我們讓吳伯伯把院子種滿花吧，那一定會很漂亮。」
爺爺摸了摸孫女的頭：「吳伯伯不會種花，你喜歡花我們就多買點好不好？」
老吳笑着說：「老爺，我可以學，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試着做園丁。」
「那行吧，不過學不會也別太勉強。」
「哦耶~以後就可以在家裏看好多好多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