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邊陲小城

清晨，天朦朦亮，大街兩旁的商鋪都已早早開張，店裏的夥計們都賣力的吆喝着自家產品。寬闊的馬路上，販夫走卒們迎來走往，開始了他們一天的生計。

「肉包子，新鮮的肉包子，皮薄餡大的肉包子，兩文錢一個。」

「賣燒餅咯，剛出爐的的燒餅，一個燒餅只要一枚銅板。」

......

伴隨着商販們的喧鬧聲，空氣中都瀰漫着食物的誘人香氣，在朝陽的照耀下，整個小縣城顯得生機勃勃。

在一處不起眼的街角處，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俊俏少年穿着布衣短褂，半蹲在板凳上，手裏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正大快朵頤著，不時還發出」滋溜，滋溜」的聲響，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在吃什麼山珍海味。

少年貪心的夾起滿滿的一大筷子麵條，張開大口就往嘴裏塞去，兩腮撐的老高，就像土撥鼠一樣滑稽，極富彈性的麵條在齒間不停來回穿梭，一頓咀嚼后，少年端起和其臉一樣大的碗，不顧麵湯的滾燙，靠近嘴邊就」咕嘟咕嘟」的全部喝了下去。

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油膩，少年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拍了拍鼓起的肚皮，然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懷裏掏出了一枚明顯發黑的銅錢，直接拍在了桌面之上，老舊的紅色四方桌因為受力過猛一陣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王叔，結賬。」

「臭小子，小心拍壞了老子這百年松木桌。「面癱老闆三十齣頭的年紀，臉色土黃粗糙顯然是經常風吹日晒，身形瘦高，腰間圍着個藍色布裙，先是搓掉手上的麵粉，然後走到少年身旁，將桌上的碗筷收拾乾淨。

「王叔，你這松木桌有沒有百年，我不知道，但是這老油肯定有了。」少年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在桌面上一刮，頓時刮下厚厚的一層油污，少年嫌棄的甩了甩手，然後又往身上隨意抹了一抹。

「哎，臭小子，跟老子在這抬杠，今天不是你入職緝妖司的日子嘛，不趕快去，還在這跟我貧，今天這頓面王叔請你了。」面癱老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雖然臉上看起來氣勢洶洶，但是說話的語氣中還是充滿了溫和之意。

「嘿嘿，這不正要去嘛，還有王叔你也忒小家子氣了，一碗清湯麵就打發了我，好歹再送份羊肉面啊。」少年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手還是閃電般的將桌上那一枚包漿的銅錢迅速收回了懷裏。

「臭小子，還想吃羊肉面。」面癱老闆氣急反笑，抬起左腳作勢欲踢。

少年動作靈敏，雖然知道麵攤老闆只是裝裝樣子，還是一個閃身跳到兩米外，然後故意做了一個鬼臉，轉身就跑掉了。

「這小子…」

面癱老闆看着少年離去的背影又好氣又想笑。

少年得意的走在西市大街上，因為緝妖司坐落於西城深處，這條路是最直接方便的。

「李嬸，怎麼就你一個人呢，我李叔呢。」

少年來到一處菜攤前，隨手挑了一個鮮艷欲滴的西紅柿伸到嘴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肥美的汁水頓時溢了出來，順着嘴角滴落到衣領上。

「別提那老鬼了，一大早人就跑的沒影了，留下個菜攤也不管。」攤位前一位穿着樸素的中年婦女聞言就開始抱怨起來，嘴巴一張一合之間蹦出了無數罵人的辭彙，簡直出口成章，直把少年聽的一愣一愣的。

說了半天，李嬸似乎說累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隨即從身後框子裏拿出了一籃子黃燦燦的橘子。

「仲景啊，今天是你入職當差的第一天，這籃橘子是嬸的一片心意，來，拿着。」

本來被說的暈頭轉向的少年，看到橘子的那刻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順手接過竹籃后，眉開眼笑的說道:「李嬸，你這太客氣了，你就算什麼都不送，也依然都是我最親愛的嬸。」

「你這張嘴啊。」李嬸一下就被少年戲語逗樂了，本來抑鬱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的煩心事。

「方仲景，你這麼還在這，司里都準備要開始點卯了。」

街尾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只見那裏站着一個清秀的少年正揮舞着手臂，身上穿着黑色的雲錦袍服，正面還綉著一條銀色飛魚，頭生雙角，尾鰭若劍。腰間用一條白玉腰帶束縛著，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皂靴，頭戴一頂皂紗帷帽，端的是一個少年俊傑。

「來了，李嬸我有事先走了，替我跟李叔問個好。」

少年雙手捧著竹籃，腳步飛快的朝着街尾跑去，由於街上行人不少，加之少年跑得太急，難免撞倒了不少人，不過大家似乎都認得少年，對此也沒有多加苛責。

與熱鬧的街市不同，緝妖司周邊要顯得冷清的多，除了一些民宅外並沒有什麼商鋪林立。整個緝妖司佔地兩畝多，前有天井，後有大廳、神壇，兩側為廂房。樑柱皆由粗壯筆直的硬木構成，柱礎上麒麟龍鳳珍禽瑞獸圖案石刻浮雕神形兼備，栩栩如生；柱撐上木雕花紋形象生動，古樸大方，刀法細膩流暢。大廳之後連結著一個頗大的竹苑，依託著城牆，兩邊全都是用青石堆砌的圍牆，顯得莊嚴厚實。

緝妖司大門是傳統的朱漆烤制，門外還有石獅、燈柱、拴馬樁、上馬石，一應俱全。

此時正值早班，左右兩側有兩名身着飛魚服的力士站崗，少年出示了身份銘牌之後就匆匆的快步入內。

「高然，我先去班房換身公服，老宋那你幫我先頂着。」方仲景不等另一名少年答應，一溜煙的就跑離了長廊。

「仲景...」高然抬手剛想要呼喊，卻發現方仲景的背影幾個閃身就不見了蹤跡，苦笑着搖了搖頭，也只能頂着頭皮先去大廳了。

緝妖司大廳內，右首位坐着一位長縷中年男子，身上同樣穿着黑色的雲錦袍服，與飛魚服不同的是胸前的圖案乃是一隻鬥牛，腰間配着一隻銀魚袋，此時正面容嚴肅的看着前方站立的眾人，眼神之中散發着攝人的光芒。

站立着的眾人被中年男子的目光一掃，無一不低下了腦袋，不敢與直對視，整個大廳都籠罩着一絲緊張的氣氛。

「此次入司的總共九人，怎麼現在只有八個，還有一個呢」

中年男子掃視完眾人後不禁眉頭一皺，身上頓時爆發出一股威嚴的氣勢，席捲著下方眾人。

高然心中叫苦不迭，那方仲景怎麼還不來，這都開始點卯了，面對着中年男人的質問，高然糾結了片刻也不敢張嘴替方仲景圓話。

眼見下方的八人都低着頭，唯唯諾諾的全都不敢說話，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眼角一跳一跳，好像壓抑著怒火一般，正欲再開口之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道清脆的嗓音。

「我在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