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火焰的溫度

第79章 火焰的溫度

光陰鑄爐說的輕巧,實則這最後一步也是最難一步,縱然失去了轉輪賦予的活力,大地之子的傷口不再癒合,也奄奄一息的失去了反抗能力,甚至是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唯有幾根手指輕曲,似乎是想要握拳忍耐,但最終還是無力的滑到了蛇的女兒垂墜到祭壇之上的衣角邊上,它被如冰雪般凍結的殷紅黏住,估計一會兒蛇的女兒想要自這祭壇下來也不容易呢。

「想要像我撒嬌嗎?」蛇的女兒像是彷彿看到學走路時摔跤的孩子想要拉着自己的裙擺哭泣的母親一般溫柔的低聲呢喃,但她能夠得到的回應唯有靜默與汩汩的水聲,時而大地之子胸口的起伏大些,也不過是增添了一些氣泡碎裂的聲響,蛇的女兒終於想起他已經無法聽到自己的呼喚了,而接下來,她還要從他身上剝奪更多,卻偏偏不是到自己手中。

淚珠落入灼熱的洪流中,激起幾朵漣漪后便化作了水蒸氣,對於那如同溫泉口般的源頭,這實在微不足道,蛇的女兒抬手拭去了淚水,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惋惜還是感到憐憫,又或者,這只是一種感同身受,她拾起了一把更大但更鈍的刀子,它某種意義上或許更像是斧頭或鑿子,但除去最脆弱的要害部位,大地之子那堅固如山石的皮膚只會折斷方才的刀刃。

彷彿雕琢般的切割動作極慢,但並非是有意延長這痛苦,這彷彿藝術家在捧著自己最喜愛的傑作精雕細琢的樣子,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女孩想要將這分離的力量運用的完美,好使這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儀式成功率盡量大上一些。蛇的女兒順着他體內火花逃逸的路線破壞了大地之子的每一根血管,如同岩漿般沸騰的血液自如同地裂般的傷口噴發,而火星也自此飛濺。

當最後一處藏身之地被破壞,光陰鑄爐向著那些無所遁形的火花揮了揮手,它們便即使仍懷着些留戀的態度在大地之子周身盤旋了片刻,隨後便帶着他的體溫一道沒入了光陰鑄爐手中的烈火,而她也並不吞噬它們,僅僅只是將自己作為中轉,稍微堆積的多了些,便小心翼翼的破開漫宿的邊境,如同自高處撒下種子一般將那些火花引去了醒時世界。

那些火花走的很乖順,它們都知道自己改往什麼地方去,於是便接而連三的如同往下墜落的煙花或是更為輕盈的雨珠般落向了它們曾經居住的故鄉,所有人都知道,它們這是回到燧石的懷抱中去了。而在地面上的燧石也看到了這如同小型流星又如同火焰鏈條般的隊伍,她主動伸出手來,承接着自己曾經感到無比驕傲的孩子最後的溫度,往後他便與自己無關了。

那火星來的還是洶湧了些,時而有那麼幾顆如同飛濺的水珠一般滾落到其他地方,比如正在燧石眼前忙碌著的不智凡人,他頭髮上便沾染了不少,雖然這點溫度尚且無法點燃如同燭芯般冰冷的輝光,但如同露珠依附着枝條般黏在他的頭髮上還是夠了,至少這使得他時不時的擺弄著頭髮,將那些漏網之魚自自己身上抖落到地上,或是讓它們繼續飛到該去的地方。

縱然十分有效,但這動作卻顯得滑稽可笑,而不智凡人也確實正在煩躁不安,他從來都不畏懼挑戰,但拉摩克這傢伙的門鎖竟然這麼厲害,自己信誓旦旦的對方才離去的浪潮與渡鴉說下了大話,被行駛到此處的沙船還在不遠處的沙丘上停靠,雖然可能看不真切,但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半點進展都無還是顯而易見的,況且,燧石還正站在自己身後看着自己呢!

不智凡人感到有幾分挫敗,

他以自己畢生的技藝設計了許多方案,但這都被一一證實並不可行,而燧石也感到膽戰心驚,原本以為自己關心則亂,一時失誤情有可原,於是不願看着大地之子受苦的她便想要遷怒於這閉鎖的門關,拉着不智凡人來了這裏,隨後便看到此處僅有將這沙漠地帶踩出了片片綠洲的浪潮憂心忡忡的在此處徘徊,時不時伸手想要觸摸什麼。

或許是在尋找那些無形之門的縫隙,畢竟浪潮之水見縫插針,但看來這實在嚴絲合縫,即使浪潮每每以額頭與手心貼在上面,皺着眉頭彷彿在沉思又彷彿在探索,可最終都是無功而返,而他的長生者渡鴉也在他身邊跟着他一道漂流,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是不敢打擾,見到燧石與不智凡人來了,也不過是如同海浪般俯首行禮,聲音細微如海風。

「浪潮,情況如何?」在浪潮再次向別處流淌時,燧石開口問道,浪潮則報以潮濕的微風,但無論是燧石還是不智凡人都聽出了其中無可奈何的嘆息聲,不智凡人盯着那些在自己看了一目了然,只是找不到半分破綻的門關,腦中浮現出了那個執拗而偏執的男孩的身影,最終他上前一步,幾乎是貼在水流侵蝕的平原停下,俯首道,「浪潮大人,請允許我試試看。」

浪潮的水流停滯了,燧石卻對着他點了點頭,「你在這裏也獨自陪伴了她許久了,你知道大海不能離開你太久的,這裏便交給我們。」說着像是打氣般的拍了拍不智凡人的背,「這些錯綜複雜的鎖畢竟是人類所佈下的,我們實在小瞧了他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就在這無光的地底編織下這陷阱,而我的徒兒也曾為人類,或許他更能猜想出同族的設計。」

「沒用的。」此次浪潮顯出了人類的形態,但他也並沒有阻止燧石與不智凡人的意思,反而是向著渡鴉伸手,他便如同乖巧的鳥兒一樣攀上了浪潮的手臂,畢竟他實在是不想再被吞沒一次了,「還不如我與這孩子回到當初那道縫隙的位置,說不定順藤摸瓜,還能尋到幾個未曾縫合的細密的線頭。」說着又想起了什麼,轉頭詢問渡鴉,「你那位旅伴小姑娘呢?」

「笑鶇往烏魯克去了,他答應了大地之子的。」渡鴉一五一十的回答,至少笑鶇口中說出的理由便是如此,雖然渡鴉知道,她心中真實所想只是想要最近距離的觀看一位凡人挑戰司辰的情景罷了,但這肯定不便對着浪潮說出來,而浪潮也確實只是隨口一提,便一筆帶過的誇讚道,「她那日也是順着氣味來找你,看來她果真是個講義氣的女子,你選的旅伴不錯。」

渡鴉雖然內心吐槽不已,但嘴上自然還是連連稱是,浪潮也不繼續糾纏,說着,「她那日不過是嗅到了你的氣味,這道本不該洞開的門應該還是與你有關。」說着便裹挾起渡鴉要走,不智凡人見他們兩個讓開,忙連聲道謝,對着他們離去的水痕喊道,「請信任我會和你們一起努力,這世上的事,我想要做的,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便遲早都是能做成的!」

不智凡人對這句話從來深信不疑,只有一個例外,那便是他實在不敢去像這樣反覆的試探燧石的心意,其他的事從來就沒有讓他束手無策過的,但這道暗門確實讓他感到腦內枯竭,而燧石也皺着眉頭,心想或許浪潮說的沒錯,沒有人類能比不智凡人更有天賦,即使是自己親手打造的大地之子也比不上他,恐怕當真是他們的小妹不願以此面目示人而躲了起來。

若是當真如此,她真的希望自己像這樣強行將她揪出來嗎?但或許這根本就不是問題,一向鎮守門關的司辰雙角斧,若是她不願開啟什麼,那麼此物便從來只能永遠封閉下去,這到底還是得她自己想開才行,浪潮去找那縫隙,大約也是想要將自己的心意傳達過去吧。燧石嘆了口氣,她開始阻止不智凡人,「這鎖鏈連我的火焰都為之奈何,你也不必較勁太久。」

不智凡人可最聽不得這勸他放棄的話,一向聽話的他這次不但沒有停手,反而嘟嘟囔囔的手頭動作更劇烈了,此時他已經無暇再去設計一種新的方案,只能順着知覺與理性的指引走一步看一步而已。燧石見他如此連連搖頭,不智凡人這次實在是急躁了,但讓他吃點苦頭也好,心中則一邊想着逆孵之卵方才透露的事,這使得她更期望不智凡人無功而返。

可惜天不遂人願,正在燧石盤算著過會兒要怎麼安慰這個幾乎是頭次嘗到失敗滋味的徒弟時,一陣如同玻璃碎裂般的聲音響起,那鎖鏈竟真的被不智凡人打碎了一道,只是他的手中仍舊捏著鋒銳如刀的光芒,那是輝光反射到鏡面上變得冰冷但更銳利的樣子,很顯然,這並不適合徒手抓握,星星點點般閃爍的細小傷口與他手心那道流着金子的傷口便是鐵證。

「老師,我做到了!」不智凡人笑的開心,彷彿當年他捧著那凡人觸之即死的藍金送到燧石眼前的模樣,但燧石此時臉上毫無驚喜只剩下憂懼,她的心似乎因為這不可思議的勝利而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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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第六史躺平等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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