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王楚然

第 96 章 王楚然

齊銘建推開辦公室門,就看見榮蔭躺在沙發上睡着,吳燁坐在她對面抱着手臂正閉目養神。

聽見開門聲,吳燁微微抬眼。

榮蔭原本也是淺眠,也被開門聲驚醒,見是齊銘建,直接坐了起來。

原本該在身上的外套也滑落到腿上,她低頭看了眼,朝吳燁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後立刻看向齊銘建。

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把她說愣了。

「怎麼回事?王楚然不是已經被你從洛斯特救出來了嗎,怎麼還有一個急性腎衰竭的?」

「什麼啊,只有一個王楚然,我剛認識的,就躺在那邊病房裏,剛從ICU被推出來。」榮蔭也一臉納悶。

齊銘建眉頭緊皺,滿臉疑惑:「上次我從出版社領回去那個也說自己是王楚然。」

「上次?」榮蔭納悶,「什麼上次。」

「就是劉寧抓我們的那天晚上。」吳燁提醒道。

榮蔭眨眨眼:「那天晚上跟你走的不是莫安琪嗎?」

齊銘建更崩潰了:「莫安琪又是誰!」

榮蔭不想和他解釋,直接拉開辦公室的門,一手扶額,一手把吳燁給的那份資料塞給他,指著病房,「好好認認自己的外甥女,離譜。」

齊銘建接過資料,將信將疑地翻開,越看臉色越凝重,最後直接摔到沙發上,轉身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王楚然還沒醒,但隔着病房窗戶,又想起方才看過的資料,齊銘建也反應過來,自己真的認錯了人。

於是他立刻掏出手機便打了個電話回家。

「喂,那個小女孩呢?」

「然然啊,剛才接了同學的電話出門了。」接電話的自然是齊銘建的妻子,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反應過來剛才在電話里齊銘建並沒有和自己一樣稱呼莫安琪「然然」,而是冷冷地叫她「那個小女孩」。

「不是叫你看着她嗎!」齊銘建扶著額頭,「她離開多久了,有沒有說自己去哪?」

「走了二十多分鐘了吧,只說去找同學……怎麼了,是不是有人要傷害然然?」妻子頓了一下,緊接着又是一頓數落,「跟你說了多少遍,你那些狐朋狗友沒一個正經人,你和他們走得近,就會被看做是一伙人,他們在外面被尋仇砍死我不管,我可不想那天看到你的屍體被抬回來!」

雖然語氣都是埋怨,可齊銘建也知道,妻子是關心自己。自己的工作經常要應酬各行各業的人,之前就有過吃飯時遇到兩邊打架,自己無辜被牽連的情況。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急躁,情緒稍稍放緩:「好,知道了,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對了,如果她回家,一定要打電話通知我,還有,看好她,別讓她再出門。」

榮蔭看齊銘建面色凝重地回到辦公室,抬頭看着自己:「你剛才說她叫什麼?」。

「莫安琪。」榮蔭看了吳燁一眼,「當初警察查過她的資料,應該錯不了。」

「這臭丫頭那天晚上在出版社,說自己是王楚然,剛被你從洛斯特救出來,還說追她的人馬上就到,讓我抓緊時間帶她離開。」他叉著腰,一臉懊惱地把當晚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她說是就是,你怎麼也不來問問我?」

難怪榮蔭一直想不通為什麼齊銘建要把莫安琪帶走,原來是莫安琪假扮他的外甥女和他相認。

「王楚然失蹤的時候16歲,雖然失蹤了四年,但容貌和以前相差應該也沒那麼大。」吳燁說出心中疑惑。

齊銘建嘆了口氣:「然然是我妹妹的孩子,我妹妹妹夫五年前出了車禍雙雙去世,然然就一直由我母親帶着撫養。她經受不住父母雙亡的打擊,經常逃學,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還學了化妝,每天濃妝艷抹,說實話,我都記不清她不化妝長什麼樣子了。那天我在辦公室看見那個莫安琪,她張口就叫我『舅舅』,說自己是王楚然,剛從洛斯特出來,我也不是沒懷疑過,可我問她小時候的事,她也能對答如流,我就相信了,先帶她回了家。」

「莫安琪清楚王楚然的所有資料,假扮她一定是早有預謀。」榮蔭忙追問,「她現在還在你家?」

「臨走的時候囑咐不讓她出門,但不知道是不是借口,她說出去找同學,現在也不知道在哪。」齊銘建說,「走了已經有快半個小時了。」

吳燁立刻打電話給趙偉,讓他差人去找莫安琪。

齊銘建靠着沙發背,仰頭盯着天花板,回想起自己把莫安琪領回家這段時間她的所作所為——也都怪自己這外甥女從前就不是安分的性格,所以儘管她經常出門,早出晚歸,他也從沒懷疑過她的身份——始終還是對妹妹夫妻倆心懷愧疚,也壓根就沒生出過再核實的念頭。

「到了你家之後她都做了什麼?」吳燁給他遞了杯水。

一夜沒睡,眼看馬上就要天亮,他卻還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對面的男人。

「我和我愛人都上班,白天她自己在家,有時候我們回家她就在,有時候很晚才回來,問她她就說出去找同學。當年我妹妹夫妻倆去世的時候留下了一筆錢,這些年一直在我這裏存着,我打了五萬塊錢到銀行卡上給了她,讓她買點好看的衣服,等身份證補辦下來,就去找個正經工作。」

「等等,你給她補辦了身份證?」吳燁打斷他,眉頭微微一皺。

齊銘建面色憔悴地點點頭:「當時她還說出了戶口本放在哪裏——我們根本沒法懷疑她的身份。」

「戶口本這麼私密的信息,王楚然應該不會隨便透露給其他人。」吳燁微微後仰,靠在沙發上,「除非——」

「除非是王楚然主動告訴的莫安琪。」榮蔭迅速接過話,腦海中瞬間衣櫥大戲,「莫安琪和王楚然肯定早在洛斯特就相識了,可是王楚然覺得自己這輩子已經完了,逃離不了洛斯特的控制,也看不到未來。而年輕的莫安琪為了找姐姐來到洛斯特,沒被玷染,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於是她想起自己四年沒見過面的舅舅,毅然把自己的身份給了莫安琪,希望她能代替自己在外面好好活下去……」說着說着,榮蔭的語調漸漸低沉,甚至說到最後鼻頭一酸,眼眶微微泛紅。

吳燁:「……說夢話呢?」

齊銘建一拍大腿,嚇了吳燁一跳,扭頭一看,他正一臉怔忡地盯着前方,喃喃開口:「原來是這樣嗎……」說着雙手握拳站起來,「舅舅和舅媽從來沒有放棄她,她為什麼要自己放棄自己。」

吳燁拿起桌上的保溫杯,重重敲了一下桌面。

「叮!」

沉浸在情緒中的兩人如夢初醒。

吳燁忍不住心裏感嘆,這倆人一個主編一個主筆,不愧是一間雜誌社出來的人。

他看向齊銘建:「你是一年前才來蕪城的,王楚然走了四年,她怎麼會知道?」說完轉頭看向榮蔭,「如果莫安琪只是為了代替王楚然活下去,留在蕪城的風險太大,她應該直接回老家,被發現的可能性更小。這是查案,不是在編故事。」他嘴角扯了扯,「再說,洛斯特雖然做的是皮肉生意,可錢給的不少,也從來沒有限制過她們的自由,王楚然在這裏做了四年都沒有離開,說明她適應和認可了這裏的生活——」

吳燁好像突然想到什麼,要說的話卡在一半。

他的眼中彷彿慢慢醞釀起風暴,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容蔭和齊銘建對視一眼,小心地問:「吳隊長,怎麼了?」

半晌,吳燁眼中的風暴漸漸褪去,可是臉色卻依舊陰沉,他倏地起身,「我出去一下。」然後徑直出了門。仟韆仦哾

門外走廊上李芳萍和張翠原本靠在一起睡覺,可聽見開門聲,李芳萍立刻微微抬眼。張翠則是睡得很沉。

吳燁大步流星地朝兩人走過去,路過的時候微微側首,眼神和李芳萍正好對上。

他輕輕抬了抬下巴,李芳萍一怔,隨後搖搖頭,看向天花板的方向。

吳燁心知她是在害怕醫院隨處可見的監控攝像頭,便微微點了點頭,不再多做停留。

他走進安全通道,本想找個清凈地方打電話,可沒想到醫院的安全通道即使是凌晨依然燈火通明,不少病人家屬在這裏打地鋪,睡得正沉,而醫生護士偶爾也從這裏經過,司空見慣地躲過地上躺着的人,步履匆匆。

醫院是最能集中人間悲苦的地方,無數的苦難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之下,尚且無人眷顧,更何況在那些看不見的陰暗角落?

想到隨時保持警惕,即使在警察的保護下也依舊謹小慎微的李芳萍;想起從不信任任何警察,任性妄為,至今猜不到她真實想法的莫安琪;想起自稱「五年間殺死上百人」的金眉;想起莫名其妙被自己父親殺死的馮吳凌;想起檔案里失足摔死,實際死因卻大有可疑的陳雯穎。

想起那塊白板上,多到已經寫不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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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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