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岐舌罪民
隆隆！！
隆隆！！
沉重的機械聲，震醒了沉睡的秦蒼。
恍如隔世，感覺睡了很久，又感覺只睡了一秒。
夢中的畫面，逐漸模糊，卻也記住一些。
這個夢，好生奇怪。
隆隆！！
機械的尾聲。
倉促腳步，以及急促呼吸。
下一刻，
呼吸停頓，幾盡於無。
又然後，
腳步聲不管不顧疾步而來。
恍惚中的秦蒼，恍惚中的雙眼，歪頭向後。
是奧蘿拉。
表情很急，很慌。
標配撲克臉蕩然無存。
快速接近的距離，讓秦蒼清醒許多。
出事了！
雖不知道什麼事，但肯定很嚴重。
心思動蕩。
嘶嘶嘶！
嘶嘶嘶！
刺耳嘶鳴，橫掃空域。
此起彼伏雷同卻又怪異的嘶吼，嚇了奧蘿拉一跳，也嚇了秦蒼一跳。
猛回頭。
地面鋼板空蕩蕩。
巨鱷沒了。
淵魚沒了。
往上瞅。
嘶！！
驚嘆聲。
遮天蔽日，猙獰可怖，改頭換面。
這是他對如今觸手的評價。
最早的觸手，最有觸手樣，五六米長，七八條。
大戰魚人後，長度翻倍，碗口粗細，數量將近三十。
再到遭遇龍捲掏了一批淵魚，數量雖未增長，但個體基本擬態巨蟒，二三十長度，碟寬軀體。
而現在。
哪還有巨蟒影子。
厚實鱗甲，根根豎刺，水桶鱷軀，綿延不絕。
這長度，起碼四五十米。
視線無意中與幾顆靠得近的鱷頭對視。
嘶嘶嘶！
嘶嘶嘶！
拖着一身豎刺，鱷頭盤旋靠攏。
心思急忙制止。
鱷頭嗚咽停下。
呃？
怎麼感覺開竅了？
智力提高的有些明顯。
愣神間，
注意到身周黑霧。
以前，薄薄一圈。
現在，畫了個圈。
濃密，黏稠，不影響視物。
當真神奇。
這份神奇，不止一人感嘆。
受到吼叫震懾的奧蘿拉，儘管焦急，還是選擇了停步。
歲月滄桑的眼角，褶起皺紋。
瞳孔逐漸放大。
剛進來時，只顧低頭。
接着，被嚇到。
再然後，焦急壓過驚嚇。
再到現在，
漫天升起的妖異怪獸，讓人望而卻步。
本能的警惕，忐忑。
卻壓不住心頭的憂愁。
甚至，在看到如今的秦蒼時，內心湧出了更多的希望之光。
儘管背影瘦弱，卻掩蓋不了那份強大。
瘦弱的人體，強大的孔雀開屏般畸形脊背。
沒人知道一個人類如何長出如此之多體外組織，也沒人知道瘦弱的背部如何容納下如此之多的邪惡之物。
但它就是發生了。
這就是事實。
換做常人，就這樣的身體結構，能不能行走都是問題。
可秦蒼，化不可能為可能。
希望之光在蔓延。
一秒，
兩秒，
三秒。
秦蒼還在發獃，沒有回頭。
「城主出事了。」
一句話喚醒了某個發獃的意志。
鷹視狼顧，猛然轉頭。
「你說什麼？」
嘩！
無形的風拍擊在奧蘿拉心靈之上。
一隻深邃純黑眼眸死死盯着她。
那隻眼，哪裏還有人類模樣。
那顆眼眸，寫滿邪惡。
「城主被困海中，無法返回。」
聲音，不知不覺弱下。
「誰幹的？」
「罰罪之人，岐舌罪民，人類世界所不容的邪惡人種，他們不被人族接納，卻靠着出賣靈魂獲得了邪惡力量。」
「莉莉亞為什麼外出？」
手指活動。
這娘們，真不讓人省心。
「那批囚犯，城主答應聯盟用同等囚犯交換，昨日接回來的那批奴隸，歸屬權同樣屬於整個聯盟，莉亞城本身奴隸儲備不足，無法進行交換，所以城主昨日出蒼淵，去往了靠奴隸生意起家的東度據點，那裏是一個移動交易場所，歸屬於血淵掌控。」
有些新奇的點，但心思沒放這些上面。
揉動膝蓋，踉蹌站起。
嘶嘶嘶！
嘶嘶嘶！
漫天鱷頭，嘶吼再起。
原來，錯怪她了。
「所以那些狗屁刁民去打劫正好被莉莉亞遇上？」
聲音沒有起伏。
「是。」
兩秒后。
「好啊！」
奧蘿拉呆住。
好？
「敢動我的錢袋子，好得很啊！」
咬牙切齒的嘀咕聲讓奧蘿拉哭笑不得。
但慌亂的心思，卻穩定下來。
來這裏，為的就是拉戰力救人。
無論何種想法，方向一致即可。
「聯盟不管？」
蟒鱷一條一條消失。
奧蘿拉眼神複雜。
「聯盟？世界上最骯髒的地方莫過於聯盟，他們巴不得城主死，就像害死老城主那樣，他們確實出動了救援隊伍，可我不指望他們。」
踏踏！
踏踏！
腳步代表決定。
「呦，她也是個小可憐啊。」
語氣調戲。
腳步越發迅捷。
秦蒼的另一面徹底展露。
生人社恐，熟人貧嘴。
「莉亞城已徵召本城判官，現在只缺一個帶隊之人，這個位置，你有資格。」
「莉莉亞能堅持多久？」
「衛隊跟隨，只要據點不破，城主應該是最安全的人，就算據點破了，我相信城主也是堅持到最後的人。」
話落。
一陣風吹過。
一顆鱷魚頭朝着奧蘿拉齜牙咧嘴。
一陣暖流流過胸膛。
奧蘿拉感受到了秦蒼的態度。
感慨。
感動。
感激。
她隱瞞了一些事。
除卻聯盟推諉，集結判官同樣抗拒。
不知從何而起的遇難消息，讓判官們內部分裂。
奧蘿拉看得懂這裏面的風雨。
但她的想法無比堅定，她要救回他唯一的血脈。
時間寶貴。
她想到了秦蒼。
也得到了驚喜。
跟上腳步，奧蘿拉虔誠追隨。
發自真心。
亦如那年花季跟隨那個英俊身影。
「能和我說下那什麼翹舌刁民嗎？邪惡力量怎麼個邪惡法？」
大夏人的傳統，知己知彼。
「血眸，喜食人血，尤其鍾愛心臟，身體素質全面碾壓正常人類，能控制血液流向，最大特徵舌頭分叉，故稱岐舌。」
吧嗒！
腳步重重停下。
嘶！
眸！
吼！！
獨懸背後的鱷魚頭髮狂吼叫，像個嬰兒一樣適應着現有軀體。
「舌頭分叉？」
聲音寒若冰塊。
被男人分叉舌頭舔過的回憶，永生難忘。
「是。」
沉默。
沒有回復。
只有越發癲狂的鱷頭。
「哈哈哈哈！」
蘇醒之後，有過兩個念頭，一是爺爺，二是報仇。
第一件事，暫且不說。
但第二件事，本以為比第一件事還扯淡，但現在，它來了。
有些仇，註定仇深似海。
血液，壓不住的直衝大腦。
「你沒事吧？」
後方傳來關心話語。
「沒事，那些與我做對的崽種，有事！」
踏踏！
路程繼續啟動。
奧蘿拉沒說話，她總感覺秦蒼不對勁。
「派個人去工廠，問上次和我在一起的女孩要一面旗幟，她知道是什麼，就說是我要。」
「立馬安排，我讓傑克愛去。」
「傑克愛是誰？」
「上次安排給你的翻譯官。」
「呃？」
傑克等於傑克愛？
「不妥？」
「可以。」
天知道秦蒼有多擔心胡志明的傳話能力。
沉默漸起，出口越來越近。
「那面旗幟是什麼？」
女人的好奇心，不分年紀。
「一面普通的旗幟。」
確實普通。
卻是用三千五百萬犧牲的生命換來。
大夏消失了。
但他還在。
他要用這面旗幟，給予敵人大夏最高禮儀。
他要讓敵人知道，五百年的仇，無法消除，無法稀釋。
他要告訴敵人，大夏以什麼抱怨。
逝去的大夏總要有人繼承這些傳統，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