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拒絕思考
小姑娘收起雨傘在台階上磕了磕，「叔，他又來了？」
老闆一聽這聲音，忙站起來寵愛地看着她，「穎兒來啦，想吃什麼好吃的。他呀，他每天都來我這進貨。」
小姑娘古穎遲疑了一下：「他今天還是只買水嗎？沒有買些吃的什麼嗎？」
老闆聽到古穎的話也是不由得笑道：「嗯，他今天還是只買了水，叔叔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買吃的。」
老闆看着自己滿滿一貨架的飲料，除了寥寥無幾沒有被他買過的品種，其餘他是一樣都買了一瓶。
那小子挺有錢的，每天都買那麼多，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喝完。
「剛剛我看見他站在外面雪地里，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古穎一邊挑着零食一邊說道。
古老闆也想起葉枯的古怪之處：「他剛剛也是一副有煩心事的樣子，不過很快就又變回了平常那樣。」
「嗯…既然這樣，那待會我就不去打擾他咯？」古穎抱着堆零食對老闆說道。
古穎還沒等老闆回話，她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葉老師今天心情不好，我還是不去打擾他比較好吧。」
古老闆搖了搖頭：「你叔叔我可是看在他給你補課的份上，才給的他進貨價，你今天不去，那叔叔不就虧了。」
「他其實都不教什麼的，就讓我一個人刷題。」古穎鬱悶地在貨架上挑了幾個最貴的零食。
古老闆蹲了下來，拿了一個膠袋幫古穎把東西裝了起來：「你上學期的進步，咱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等高考過了，叔叔讓你爸媽帶你去大飯店吃飯！」
古穎撅著嘴奪過了古老闆手裏的膠袋，不過看着這膠袋裏滿滿當當的，古穎也妥協了。
「好吧，我本來今天還想去追劇的。」
……
路邊一排一排地矗立着高樓大廈，葉枯的家就在一座大廈的六十七樓。
2067年的住房與先前有了很大改善，現在的房子實行的是分配製度，配備着電梯，天然氣，二十四小時物業候着。
房間是一整層樓，足夠一家人生活了，另外電器，冰箱，電視，電腦等，全部是配備齊全的。
葉枯走進電梯，輸入指紋，數十秒便來到了屬於他的樓層。
葉枯的家人已經離世，只留下了他一人在世上。
1000多平米的房子，卻只用了兩百平米不到，一室三廳一衛一廚，客廳的燈光一直是開着的。
水電費也是全免。
葉枯打開主客廳的密碼門，裏面是屬於他的客廳。
沙發，電視，茶几一應俱全。
葉枯將大袋子甩到一旁的沙發上，然後慵懶地蜷縮在上面打開手機。
手機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進來了。
葉枯接聽了，但沒有出聲。
電話那邊憋了一會，最終還是屈服了：「葉老師，麻煩摁一下電梯。」
葉枯站了起來，他走到電梯旁邊按了一下下樓鍵。
「好了。」葉枯回答道，「請問你是誰？有什麼事嗎？」
電梯門開了，「葉老師，我們就分別了一個星期啊，不是吧你……」
古穎搖着手機掛斷了電話，她背著書包提着零食熟練地走進了葉枯的客廳。
「喂！」葉枯快速地跑了過去，伸手一把握住了古穎要開門的手臂。
他滿臉疑惑地與古穎對視着，她的臉逐漸在他的腦海里清晰的浮現，愈發的清晰。
那無比清晰的臉龐讓他變得驚恐不安，那雙眼睛怎麼會如此有神。
他緊緊地盯着古穎的眼，真的有神嗎？那股子神韻非常完美地俘獲了自己的心。
房間在扭曲著，牆壁與傢具愈發的猖狂，它們似是在交融。
除了她的臉，一切開始虛幻。
除了她的眼，一切開始黯淡。
葉枯開始自己嘲笑自己，他多麼希望古穎此時可以動一下，或者說點東西。
因為他已經地意識到這可能就是一場自己的空夢，就是自己在可悲地幻想一個女孩。
他動了，他想再離這個女孩近一點，但是他每動一下，這個世界就愈發接近崩塌。
……
人的腦海可以幻化出各式各樣的東西，包括人，甚至回憶，也可以在腦海里篡改。
每個人都曾篡改過自己的回憶。
可能在你不經意間你就已經篡改了，當你記不住一個微小的事。
大腦會自動填補這個回憶。
可能會讓這個回憶更美好。
當然，也可能會讓你無比的痛苦。
葉枯已經意識到他在他自己的回憶中了。
起碼他現在所處的地方，面前的人，都是他腦海的回憶中的，他清晰地記得。
葉枯看着面前的古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破壞這個幻想。
古穎消散了。
她隨着一旁的牆壁陷入黑暗，墜入葉枯的大腦。
這棟樓又回歸了平靜，-冷淡的空氣重新鑽入葉枯的鼻腔，讓葉枯的意識清醒了不少。
古穎，姑娘，眼睛這些東西，都重新在葉枯的腦海里回想，她確實在便利店給自己打了傘，自己躺到這沙發上，就不由得開始幻想她。
他淡漠地注視着潔白的天花板，幸好沒有再繼續幻想下去，那是不應該的。
不過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幻想的代入感那麼強，甚至一時間把自己給騙了。
他品嘗著自己剛剛的幻想，那股愛意竟然無比的真實。
真的嗎？而且葉枯也感覺那個女孩對自己的愛。
葉枯驚喜地站了起來，他打開了緊鎖的房門，緊張又興奮地坐上了電梯。
電梯到了一樓，他顫抖著走出了這座大廈。
他抬頭看向那家熟悉的便利店，真的嗎？他所幻想的一切。
他真的是那女孩的叔叔嗎？
他的腦海里浮現了古穎的回憶，她與自己不熟。
其實只是去便利店時看到古穎在櫃枱后收錢，年輕有活力的她，一下子就俘虜葉枯那顆無比平靜的心。
但他立刻意識到不對。
葉枯想到自己是因為回憶，才了解到自己愛她，這怎麼能是愛呢？
這種自相矛盾又虛無縹緲的思想，從邏輯上就屬於狗屁不通。
但是，葉枯像一個瘋子一樣，他邊想邊走進了便利店。
他看向老闆，冷靜而又極為熟悉地盯着他，他的樣子和自己的腦海里的，不約而同。
「請問，您是那個打傘的女孩的叔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