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殺伐
常言道水火無情，在於其勢，焮天鑠地的火蛇轉眼已將陳三吞沒。
沙僧大叫一聲就要衝上前去，卻被八戒死死拉住。
火焰途經之地的野草，甚至連咔啪作響的機會都沒有，就化作漫天焦黑的火絮。
八戒沙僧遠在幾丈之外，都感到一陣灼痛。
好一個三昧真火！
沙僧撲通一聲跪倒，雙拳無力的錘向地面，凶戾的臉上竟掛滿了淚痕。
然而陳三身處火焰當中，除了感覺到灼熱之外，並無大礙。
每當火蛇攜著風勢向他襲來，都會在接觸他身體的一瞬間迅速退去。
而他的身體也隨之閃起規律的光芒。
陳三低下頭，看到自己小腹之中，一團金色的火焰愈發熾烈。
是金烏本源。
金烏本源能夠剋制三昧真火，陳三並不意外。
三昧真火乃是將精、氣、神練成三昧，養成的離火之精，跳脫五行生剋，故而水不能熄，厲害非常。
但金烏本源的由來，更加非同小可，本身就是先天之焰，由大日金焰與太陰之氣相互融合而生，似火卻早已超出火的範疇，被譽為眾火之祖，萬火本源！
與之相比，三昧真火頂多算是螢火之光。
只聽衝天的三昧真火之中，突然傳出一聲暴喝，火勢不受控制的以螺旋狀匯入陳三體內。
卻不是融合，而是被金烏本源吞噬殆盡。
火勢消盡，陳三渾身沐浴金光，巍然而立，如金身佛陀，自具威嚴。
也幸有金光罩身，才不至被人看到衣衫盡毀的不雅形象。
陳三隨手使出袖裡乾坤，將幾片樹葉吸入掌中，輕輕一搓，化作一襲長袍，順勢裹在身上。
紅孩兒大驚失色。
自己三昧真火的本事是在火焰山練成的，鐵扇公主說那是跌落凡間的天火，擁有燃盡萬物的能力。
但陳三身上為何一點傷都沒有，反而還將自己的三昧真火盡數吸收？
紅孩兒不信邪，當即捏起鼻子，又要噴火。
陳三抬起右手，一點微弱的焰火懸浮掌上：「這麼喜歡玩火，那讓你一次玩個夠。」
焰火被陳三意念驅使，緩緩飛向紅孩兒。
這微如燭光的火苗飛的很慢，紅孩兒的神色卻漸漸嚴肅起來。
他能感覺到，這火雖小，但絕非凡物。
最終還是又從口中噴出一道三昧真火，想要以火攻火。
二火尚未觸及，陳三放出的那點焰火突然暴漲數倍，顏色也越發妖艷，躥升之間，匯成了紅蓮的形狀。
惡業害身譬如火，這便是十大本源之火中的紅蓮業火。
紅孩兒那三昧真火，甚至沒能來得及充分燃燒，就被紅蓮業火強行撲滅。
是的，強行撲滅。
紅孩兒做夢都不曾想到，原來火亦可用來滅火。
所謂一山不容二火，強者生，弱者亡。
紅孩兒的身軀瞬間被業火吞噬，燒的他滿地打滾，慘叫連連。
從他口中喊出的，已不再是那聲如孩童的稚嫩音調，而是類似野獸瀕死掙扎的刺耳哀嚎。
那聲音，聽起來既滲人又令人心生不忍。
可陳三面色平靜如水：「服了嗎？」
紅孩兒一邊打滾，一邊喊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不服！」
陳三意念一動，紅蓮業火再次躥升數倍，漲起的火勢大有衝天之勢。
「要麼死，要麼求饒。」
陳三的眼中，
閃起嗜血的精芒。
已然動了殺機。
紅孩兒，你傷我愛徒，死不足惜。
南海觀音隔岸觀火，那就別怪老子不按套路出牌！
去十八層地獄找你的善財童子吧！
可在這時，紅孩兒終於承受不住烈焰焚身之痛，開始求饒。
陳三閉上眼睛，開始思索如何回復。
原本也沒打算放過他。
之所以問他要不要求饒，也不過是一時怒火裝過了頭。
但紅孩兒已經求饒。
自己再不收手的話，多少有些殘忍了。
況且稍稍平靜之後，陳三也意識到紅孩兒之死可能會帶來的連鎖反應。
陳三沉吟片刻，終於睜開眼睛。
然而並沒有收回業火，反而火勢隨著他愈發冷冽的眼神燃燒的更加熾烈。
殺了又如何？
殺了就殺了！
但隱於暗處的木吒和婆竭羅龍女顯然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
二人的身形出現在雲層之上，木吒將手中的葫蘆微傾，葫蘆嘴中流下一道細若銀線的水跡。
這是觀音菩薩贈予，原本是用來熄滅三昧真火的楊枝甘露。
甘露落在紅蓮業火之上，火勢頓時收攏，卻仍未徹底熄滅。
陳三抬頭，望向雲端的二人。
婆竭羅龍女飛身落到地面，依舊是平日的高冷模樣。
「玄奘，不可！」
陳三蔑視道：「玄奘？」
婆竭羅龍女一愣，尚未反應過來陳三是什麼意思，又聽陳三說道：「玄奘也是你叫的？」
話音剛落，陳三身上氣勢暴漲，一道接一道的駭人氣勢自他腳下迸發，直接在山頭之上掀起陣陣狂風。
風沙走石，遮天蔽日。
陳三身上的龍紋迎合著他的不滿，一閃一閃的散發著金光。
那是龍紋。
鎮壓世間一切龍族的祖龍之力！
婆竭羅龍女感受到一股來自血脈深處的恐懼，臉上再無半分高冷，柔弱的身軀微微顫抖。
再看陳三布滿殺意的眼神，婆竭羅龍女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一句話說不出，獃獃的望著陳三。
木吒急忙擋在二人身前，張開雙臂阻攔陳三：「玄......聖僧不可！」
「你也是來勸我的？」
陳三這一問，竟讓木吒不知該如何回答。
自己肯定是來勸他的啊！
但是木吒猶豫了，他擔心自己一旦說了一句「是」，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遠處的沙僧已經徹底懵了。
這種程度的威能，就算是自己在天庭之時，也不曾見過幾回。
心中只剩下一句：師父果然深藏不漏。
八戒卻悄悄皺起了眉頭。
火燒紅孩兒也就算了，怎地連婆竭羅龍女和木吒的面子也不給？
這二人的身後，可是觀音菩薩啊！
見陳三稍稍遲疑，木吒以為是陳三意識到了這荒唐的舉動。
再次開口勸道：「聖僧，這紅孩兒身懷天命，你若殺他，勢必擾亂因果規律。」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直接換來陳三的冷笑。
「天命？是你定的，還是觀音菩薩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