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學校

啪。

謝塵給了自己一嘴巴。

力度似乎有些不夠…啪！又是一巴掌。

嗯，這次差不多了。

謝塵滿意的看着正在化作陰影剝離，逐漸變得熟悉而正常的世界。

他已經大概知道切換表裏世界的契機是什麼了。

第一次的觸發點可能是那扇門或者羅伊的母親，第二次則明顯是和他的小女朋友有關。

但謝塵不認為這是依靠外界來被動觸發的能力，而在兩次表裏切換中所發生的事情，都是能引發羅伊劇烈的情緒波動的情況。

對謝塵來說，引出什麼劇烈的情緒是件難事，只能靠積攢怒氣的辦法來進行切換。

不過既然是本身具有的能力，或許能夠通過練習來更好的控制也說不定。

只是有些能力，控制的再好也沒什麼用。

從羅伊身上，謝塵依稀能看見自己的影子。不同的是自己身上只有不幸，而羅伊如果待在表世界的話，或許還算不錯。

走進看起來正常多了的校門。

謝塵刻意放緩了腳步，他在『釣魚』。

說不定會有人和他打招呼，然後謝塵就可以不動聲色的跟着對方找到自己的班級。

真是完美的計劃……但他在花壇轉了三四圈，眼看繼續轉就會被人當傻子后，謝塵還是沒等到和自己打招呼的人。

羅伊比他想的更沒朋友。

眼看已經快上課了，在謝塵去教室碰運氣時，轉折出現了，不是同學，而是一位中年禿頂的教師。

「羅伊！你在幹什麼！已經快上課了你還在這閑逛，哦你這個怪…」

最後幾個字聲音突然壓低，但謝塵隱約聽到了些什麼。

謝塵微微皺眉的看着他，不過什麼都沒說。

他還不了解羅伊的情況，但看起來這個小傢伙的處境即使在表世界也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好。

「好了，還不快進去！」

一前一後，謝塵每經過一個門口都刻意停頓，直到一間位於二樓走廊末端的教室。

中年教師的語氣里依舊帶着刺。

謝塵對此並不在意，但問題不止是取決於他的意志。

隨着心底莫名升騰的怒火，謝塵看到眼前的一切在模糊中的變幻。

羅伊…

謝塵心底默道。

他沒有責備已經不存在的羅伊的意思，只是覺得有些抱歉。

他能感覺到心底升騰的那股怒火里包含着一個孩子的恐懼和痛苦。

不止是針對身後那個已經倒霉到禿頂的中年教師，還包括他對整個表世界的怨恨。

所以你才會一有機會就把我拉入里世界嗎？

那就暫時待在這好了。

謝塵沒有試着再次把自己拉回表世界。

謝塵自問自答，隨即看向還沒來得及在表世界看上一眼便切換為里世界模樣的教室。

嗯，一群小蘿蔔，瞪着或明或暗的鐳射眼，裝甲皮膚在遍佈灰塵穢物的課桌上刮蹭著。

謝塵挑選了一張勉強算是乾淨的空桌，現在他沒什麼興趣去在意位置是不是羅伊的，不過應該有很大可能是他的。

不僅是因為這裏相對乾淨許多，還有着桌面上畫着的一個抽象火柴人。

他在羅伊的房間里有見過這種風格，就在小床旁的牆壁上。

原以為只是小孩子的隨手塗鴉，但現在看起來似乎羅伊頗為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一些東西。

在小床旁的牆壁上火柴人是個蜷縮著像是在睡覺的形象，

課桌上的則是另一種。

小小的火柴人的周圍畫着許多潦草的陰影，陰影中有着許多…這應該是眼睛吧？

謝塵先是聯想到門口那隻沉睡的大眼球后，才覺得那些陰影中的黑色漩渦或許代表着眼睛。

謝塵想到了這一點后，突然抬頭四處打量著教室房間。

沒費多少功夫，謝塵就在黑板上方的一堆粘稠物里辨認出了一顆略小的大眼球，同樣也是閉着，似乎在沉睡。

但發現不止如此，更讓人在意的是那個站在黑板前的禿頂中年人。

一副雜兵模樣的蘿蔔沒什麼特點，但頭頂快要整個將他包起來的扭曲肉球卻分外矚目。

黑紅色的觸鬚似乎已經深入到了他的軀體內部，謝塵能看到他胸口的裝甲從內部往外撐開了不少，隱約能看到內部正在蠕動抽搐的血肉。

謝塵正一臉思索的看着那個機械與血肉的混合物，這個傢伙過於暴躁的性格也是因為如此嗎。

似乎是有些不舒服，已經轉過去正在板書的禿頂人艱難的撓了撓後背。

在謝塵不適的眼神中，發出一陣金屬剮蹭的刺耳聲。

有着棱狀突起的脊椎板下血肉朝外蠕動着，謝塵眼睜睜的看着一條帶着粘液的觸鬚從背部甲片下擠了出來。

彷彿是感受到了謝塵的注視，一枚微型眼球從觸鬚上鑽了出來。

但在觸鬚看過來前，謝塵就已經老老實實的低下頭翻看着像是被火燒過一遍的課本了。

謝塵沒有試圖用餘光偷偷打量那根帶有眼球的觸鬚。

在認真辨認灰黑色書頁上的文字中，一節課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禿頂人幾乎是立刻就離開了，在下課鈴響起的一瞬間。

謝塵趁此機會打量了眼他的背影，甲片下的觸鬚已經縮了回去。

這給了謝塵一種那團寄生物並不想要了禿頂人的命的感覺，但究竟如何，也並不能簡單的依靠這些來判斷。

一整節課，謝塵除了剛開始觀察環境和禿頂人外，之後就一直在做好好學生。

現在下課了才有機會看向班級里的其他人。

那台顯眼的主角機不在這，就是羅伊的小女朋友。

不是一個班級嗎，果然現實不像動漫演的那麼完美。有一個門當戶對的小女朋友就燒高香了，怎麼可能還在一個班裏呢。

但班級里也有着一兩台不是路人蘿蔔形象的機械人，比起常見的灰鐵色，一個是紅白混和，另一個是更為深沉的啞光黑。

就像不同人種都很難分辨對方的樣貌如何一樣，人和蘿蔔這種本質上的不同更是讓謝塵很難從他們的外表上來判斷出什麼。

硬要說的話，謝塵也只能說，覺得那台看起來更酷這種程度而已。

不過隱約，謝塵覺得那台紅白機應該是個小女生，啞光黑或許是個偏冷酷的陰沉男。

他有切回表世界來看一眼的想法，但羅伊一直讓自己待在里世界大概是有原因的，謝塵已經打算不是緊急情況，不在切回表世界了。

……

「準備好了嗎？」

「行了，趕緊的，我就是說沒準備好想請病假你也不可能把我放下來不是嗎。」

「015，態度不要這麼差。」

「嘿嘿，那個老大，打個商量你能把我放下來嗎，我覺得有這幾位大佬就已經夠了。」

「070，你在敢變成我的樣子！」

「都閉嘴！」

最終，在閉目休息的程茜的厲聲呵斥中結束了吵鬧。

這是一間有着巨大平台的實驗室，平台上環繞着一根滿是不知名儀器的立柱，立柱周圍擺放了六張與其相連的座椅。

此時六個座位上分別坐着，015：斷空，070：幻形，024：魔音，熟悉的配置。

體型高大的堡壘只是站在平台外，並沒有坐在上面。

而另外三張椅子中有一個熟悉的面孔，程茜，以及兩位穿着行動隊制服的黑衣人。

「程隊，您真的要參與這次行動嗎？雖然已經實驗過多次，但都是些複製人和囚犯，萬一您出了什麼事情，研究院這邊——」

程茜陰沉着臉，只是擺擺手打斷了研究員的話：「行了，立刻出發。」

「是。」

隨着研究人員扳下開關，毫無徵兆的，六人突然昏迷過去。

另一個世界……

程茜緩緩睜開眼睛，周圍的黑暗並沒能阻擋她的視野。

鐵幕般漆黑的天空中有着一輪讓她感到熟悉的綠色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