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取捨

霍爾大學是金薔薇王國排得上名的大學，也是克萊門斯一家所在的霍爾市的熱點之一，說是貴族學校也不為過，因為這個世界仍貴族當道的原因，學校的種種規則對於貴族來說還是相當優異的，普通人想考入這所學校，學歷是一方面，學費也是一方面。

一是大學的老師推薦，這看個人和社交上的能力，貴族在這方面完全不成問題，二是霍爾大學年一的學費需要6枚金幣，對於普通家庭來說也是一筆不菲的金額。

寬敞整潔的教室里，一個穿着黑白色制服的高挑身影，她扎了一頭高高的馬尾辮，容貌相當精緻，可一雙黑色的眼睛裏此刻卻顯得心事重重。

薔薇十字會大肆發展外職人員準備深入地下世界的事，鬧得沸沸騰騰，處於事件核心的霍爾市幾乎已經到了人近皆知的地步，早上梅麗莎聽到這個消息，人都愣住了。

她的弟弟就是在薔薇十字會就職，雖然安赫爾從來沒告訴她自己在教會是什麼職位，但她聽說這次幾乎整個教會的人都出動了。

在梅麗莎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經常教導她們地下世界的危險，那裏是黑暗生物的巢穴，童話故事裏鬼魂、殭屍的藏身之處，走進地下世界的人類沒有一個能生還，哪怕是最勇敢的冒險家，也會聞風喪膽。

自從薔薇十字會在地下世界的地表入口處，建立了教堂負責看管入口的防守后，金薔薇王國的人也才獲得了平安的生活，漸漸的地下世界成了只有在童話故事裏才會出現的傳說，想要了解具體的真相，恐怕只有在大學的歷史課上才能了解一二。

「不知道安赫爾會不會也被教會選上，去探索什麼地下世界。」

「萬一他被選上了怎麼辦？不行不行，簡直太危險了不能讓他去，我要把他鎖在家裏！」

梅麗莎越想越出神，本子上記錄的醫學知識也總是寫一半斷一半的，她的志向是成為一名醫師，因為醫學職業短缺的情況下，她們這個專業幾乎是一畢業就能自開診所，或者是去王國的醫所都能夠很快就職。

梅麗莎一直很想快點畢業好找工作，減輕安赫爾的負擔，一直以來負責家裏的開銷和梅麗莎的學費，安赫爾經常需要在外工作，每次出去至少都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回家。

梅麗莎根本無法想得到，自己的弟弟究竟吃了多少苦，才養活了這個家，養活了她，她想要補償安赫爾的實在太多了，平常梅麗莎什麼都可以聽他的，但這次的不行，萬一出了什麼事，梅麗莎都不敢去想，她不能失去安赫爾！

熬過一天課程梅麗莎就趕忙收拾好東西，匆匆告別了同學就跑出了教室，霍爾大學也不愧是貴族學校，偌大的學院梅麗莎跑到門口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她伸出右手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是下午4點半左右了，住校生這時候基本上會先去食堂吃晚餐，原本安赫爾也打算讓梅麗莎住校，可卻被她拒絕了，住一學期的校至少要多花一個金幣，這甚至不包括餐費，梅麗莎覺得太浪費了，還不如她走回家。

不過這次梅麗莎叫了一輛馬車把她送回去，大約付了12枚銅幣，她等不急了她要馬上回家見到安赫爾！

當馬車送她到家后，梅麗莎連忙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因為之前在學校里跑了一段路，顯得她身上制服和髮型都有些亂了，這讓剛準備做飯的安赫爾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放下鍋勺疑惑的抬頭看向家裏的鐘錶，居然連5點都不到，

按照以往等梅麗莎走回家的時間至少要到5點40多的樣子，今天是怎麼了？

「梅麗莎？你這是跑回來了嗎，瞧給你急的晚飯快做好了，先去換衣服……」

不等安赫爾說完梅麗莎扔下公文包，一頭衝進他的懷裏，把臉深深的埋進安赫爾的胸膛，這實在給安赫爾弄得不會了，昨天他回來梅麗莎還沒有這麼激動，畢竟他經常在教會裏，不能輕易回家，所以總是以出差為由。

本以為這幾年已來梅麗莎早已經習慣了，怎麼今天又變得，和他第一次「出差」回家時的情景一樣了。

但很快他就聽見了，梅麗莎用微顫的聲音說道「不要走了好不好。」

安赫爾又愣住了，想必是教會的事情在外面聽說到了，這讓他苦笑連連，考慮了諸多事情沒想到唯獨忽略了這一點，原本他還打算繼續用出差的理由，可沒想到這次梅麗莎的反應會這麼大。

「之前一直以為她長大了，有些事情不用我說她也懂，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經常忽略梅麗莎的感受，常年的積攢終究是包不住了。」

安赫爾心裏暗道，剛伸出手想推開梅麗莎，卻反被她抱得更緊。

「你都聽說到了？」

安赫爾輕聲的嘆了一口氣，離得這麼近的梅麗莎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這句話讓她的心中一片冰涼，原先她還抱存着一絲希望，現在看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能不去嗎？我不要你再為了我去工作了，你不覺得你太累了嗎，以我的學歷，就算醫師當不成還可以去當護士！」

「你知道你要去什麼地方嗎？你知道你有可能會回不來嗎，你準備把我怎麼辦，失去了你我又要怎麼活下去？」

「我可以養活這個家的，我不想再每天回到沒有人的家，一個人沉默的吃飯！」

梅麗莎抓着安赫爾胸口前的衣領，說着說着竟然低聲的哭泣，安赫爾看着懷裏的女孩，腦海中思緒涌動，梅麗莎在外一直流露出來的成熟感是有極限的，她每次回家能夠撒嬌的對象至始至終只有他一個，在他這裏，梅麗莎可以永遠當一個小孩，所謂的親情，就是這樣嗎？

安赫爾心中五味雜成，他漸漸的沉默下來，只是不再試圖推開梅麗莎，反而是將她抱在懷裏。

「對不起！」

聽到安赫爾這句話，梅麗莎猛的抬起了頭，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臉色有些陰沉的安赫爾，卻只能看見對方眼中的閃退和不安的神情，但這些終究沉澱下來，變成了一臉苦澀的堅持。

梅麗莎雙眼中幾乎浮現出霧水，良久她推開了安赫爾轉身就跑進了自己的房間，安赫爾就這樣看着梅麗莎，但終究沒有勇氣追上去。

「我既是安赫爾，卻又不是他，我擁有「安赫爾·克萊門斯」的所有記憶和感情，以及部分「張思明」的智慧和思想，再加上這一身七級的超凡力量，如果不是逆位儀式的屏蔽能力，像我這樣突然冒出來的七級，如果被發現那緋紅之主頃刻之間就會降臨，抹除我這個異類！」

這是安赫爾身為神話生命的直覺，或者說是靈性，任何生命在成為神話之後，將會開啟造物主留給該物種的寶藏，其中蘊含着神話生命的天賦知識，能夠幫助新生的神話生命快速掌握自己的力量。

如果說換一種角度，在緋紅之主眼中安赫爾簡直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一個覬覦祂神格唯一性的叛徒，一旦發現恨不得把他除之而後快！

而這逆位儀式並不是百分百屏蔽他的信息，一旦安赫爾使用超過4級的超凡力量，逆位儀式將會崩潰，那時候他將會徹底暴露，等於在黑暗的大海中開啟了燈塔一樣，想不被發現也難了。

光明教會野心勃勃，想對付他們，僅僅幾個四級神術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一旦他們找到什麼合適的理由，將會徹底進攻薔薇十字會，身為主教安赫爾絕對沒辦法逃避，除非他想放棄薔薇十字會這個優異的前期跳板。

不過好在如今敵在明我在暗，安赫爾絕不能浪費任何一分時間去發展，哪怕是捨棄眼下措手可得的幸福，想到這裏安赫爾眼中閃爍著陰冷，梅麗莎對他來說無比重要，是他十分嚴重的軟肋，他原本想過製造一個「安赫爾·克萊門斯」死亡的假象徹底遠離梅麗莎，但他卻又下不了手，尤其是剛才梅麗莎說的那句「失去了你，我又要怎麼活下去？」

徹底讓安赫爾放棄了這個想法，他不忍心傷害她，雖然他之後要做的事也沒有什麼兩事，但這卻是他最大的讓步。

「真是令人頭痛啊！」

安赫爾抓了抓腦袋，一想到梅麗莎他心中就有一種悶悶的感覺，恍惚間讓他喘不過氣，讓他十分煩躁，幸好神化的大腦能夠幫助他很快調理好的這些情緒，讓他重新穩定下來。

緋紅之主的神術體系是殘缺不全的，按原理來說四級已是極限，但逆位儀式帶來的資源卻是讓他漲到了七級，不過這隻有量沒有質，安赫爾嚴重缺少神術體系的知識，以及神話生命模板！

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這已經形成了一個嚴重的閉環，神術體系走不通安赫爾只能另想辦法來彌補這些，-而他手上的這些Terraria配方是十分不錯的選擇，甚至安赫爾還可以利用神術體系，創造出新的超凡道具，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安赫爾苦笑的搖了搖頭，把做好的飯菜擺在桌子上利用神術進行保存，而後他走到梅麗莎房門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敲了下去。

「梅麗莎，晚飯做好了出來吃飯吧。」

以安赫爾的精神力不用特意去感知，也能清晰的感覺到梅麗莎從床上走了下來，此刻也站在房門前，一雙白皙的手卻是停在了門把上十分猶豫。

安赫爾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傳來的感情，有生氣、緊張、不舍…………等等情緒阻撓着她不敢樂面對安赫爾，安赫爾也是苦笑着轉過了身，在衣架上取過教會長袍披在身上，便打開了家門。

聽到大門門鎖的聲音，梅麗莎像是反應過來什麼，連忙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可這時屋子裏卻再也沒有了安赫爾忙碌的身影，他走了……一時間孤獨充斥着梅麗莎內心，她緩緩走到了餐桌前，排骨湯、克萊門斯家傳沙拉和牛肉醬配麵包等家常菜。

「這個笨蛋，還是這麼不會做飯。」看着碗裏奶油醬汁和蔬菜不均衡的比例，梅麗莎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拿起木勺卻是一口接着一口，淚水在這期間從她的臉頰划落，梅麗莎連忙停下來揉了揉眼睛擦掉，卻沒想到停不下來…………

聽着屋子裏隱隱傳來哭泣的聲音，安赫爾沉默的站在門口，他不敢在這裏待很久，強行忍下內心的翻湧的情感，還是邁出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