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隔空對噴
「陛下，離新春佳節已只剩下三天時間，您看朝賀事宜是否可以開始安排了？」
時光荏苒，轉眼間，一個半月過去了，朱彥新一直在忙着備戰，卻始終沒提過朝廷慣例的朝賀安排。
對此，身為首輔大臣，李邦華顯然是不能無視的。
「國事艱難，朕不覺得有啥可賀的，不過，殺幾個人助助興還是要的。」
一聽這話，朱彥新登時便笑了，只是這笑真就寒得令人發慌。
「陛下，您這是……」
聞言之下，幾名宰輔頓時便都被嚇到了。
「來人，即刻去宣李若璉來此覲見。」
朱彥新並未給出個解釋，僅僅只是面無表情地斷喝了一嗓子。
「微臣叩見陛下。」
一名小宦官應諾而去后不多久，錦衣衛新任指揮使李若璉便已匆匆趕到了。
「免了，李愛卿，你這就將所查到的諜案告知各位閣臣好了。」
朱彥新的語調雖是平淡，可內里卻滿滿都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微臣遵旨，好叫各位大人得知，從幾番剿賊之戰況分析，下官發現我朝廷兵馬、糧秣調動屢屢被闖賊料中，個中必然有因。」
「故，下官在接掌錦衣衛后，奉陛下密旨，對兵、戶二部官員展開了秘密調查，經多番排查后，兵部主事張縉彥行跡極為可疑，遂對其嚴密監視。」
「果然發現此獠竟是數次將我朝廷機密以密文方式傳送至闖賊於京中之秘密據點，下官奏明聖上后，已在昨夜展開全面搜捕，在京之流寇密諜全部落網。」
「經嚴審，已可確知暗中投賊者，遠不止張縉彥一人，另有禮部郎中王斌、戶部員外郎蕭有德、太原游擊將軍張雄、汾陽知府陳德萬等十數人。」
李若璉表面上是一派義憤填膺狀地陳述著，可心下里卻是暗自在咋舌著。
沒旁的，概因此案之所以能告破，說起來並不是錦衣衛的功勞，而是出自天子的指點——早在拿下了駱養性之後，朱彥新便即密令錦衣衛對張縉彥展開最嚴密的調查。
一開始，李若璉還有些個將信將疑，可隨着監視的展開，錦衣衛很快便發現張縉彥的行跡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些。
然後么，順藤摸瓜之下，不止是京中的闖賊秘密據點被破獲，太原那頭也大有所得。
「都聽到了？嘿，一群王八蛋，吃裏扒外，當真好膽，那闖賊不是要在正月初一登基么，朕便給他送去一份大禮。」
「傳朕旨意：張縉彥、王斌、張雄等所有暗中投敵者以及所有闖賊之諜報人員，一律於正月初一凌遲處死，並抄滅滿門，三族盡皆貶為奴，發由官賣！」
亂世用重典，這完全沒什麼可商榷之餘地。
不過，朱彥新到底還是稍稍心軟了些，並沒下詔夷滅所有人犯的九族，僅僅只將最親近的三族發賣為奴了事，算是網開了一面。
至於他為何能知道京中有闖賊的密諜組織么，說穿了也簡單，張縉彥這個原時空被原主超拔為大明最後一任兵部尚書的傢伙就是闖賊的內應，《明史》裏有過明確的記載。
「陛下聖明。」
似這等涉及到了投敵謀逆的大案，在場的宰輔們自是誰都不敢在此事上胡亂髮表意見，誠惶誠恐地稱頌也就屬再正常不過之事了的……
正月初一，李自成果然似原時空那般在正月初一於西安登基，立國號：大順，年號：永昌，改西安為西京，並向天下發出詔書，即日誓師東征，言稱要在三月初九，與崇禎帝會獵京師城下。
同一天，朱彥新下詔於菜市口凌遲處死張縉彥等反賊，並高調宣佈歡迎闖賊前來京師送人頭。
相關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正率二十五萬主力軍向潼關開拔的李自成耳中，大怒之下，李自成憤然表示定會砍下崇禎的狗頭當夜壺云云。
對此，朱彥新毫不客氣地下了明詔，宣佈李自成、劉宗敏、牛金星等二十餘賊皆在不赦之列，其九族皆當夷滅云云。
至於私下裏么，朱彥新已急令三邊總督李化熙、山西巡撫蔡懋德迅速撤軍，堅壁清野，不給即將入寇的闖賊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
山西那頭是提前兩個月就開始做撤軍準備的，這一接到了詔令，自是很快便全面動員了起來，各地駐軍快速徵調民壯將庫府全部清空，甚至連守城的火炮都拆下來運走了，近半的富人也都攜家帶口地跟着一路向東而逃。
至於那些打算迎闖王的民眾么，山西官方也沒強求，要走就跟着走，不走，那就請便好了。
理所當然地，闖賊渡過了黃河后，進軍極其的順遂，幾乎是一天就拿下一座城池。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官府的庫房全都空了，大半的富人也都逃了，大順軍基本上就沒什麼繳獲可言。
這，顯然不能令劉宗敏等一門心思想發財的將領們感到滿意，於是乎，頂着「追贓」之名的劫掠幾乎從第一天就開始了，那些留下來試圖投機的官紳們全都因此倒了血霉。
也就是李自成三令五申不得擾民，普通百姓這才算是暫時逃過了一劫，但，也就只是暫時而已，真到了大順軍糧秣供應不上時，那些平民百姓註定只能是等待宰割的羔羊。
進軍順利得就跟遊行似的，從正月初九渡過了黃河之後，僅僅只十五天而已，就已拿下了山西首府太原。
只是，到了此時，李自成終於察覺到不對了——在沒啥繳獲的情況下，軍中糧餉明顯有些不太敷用了，不得已，他也只能先在太原屯駐了下來，一邊向後方催糧，一邊與眾文武商榷進退問題。
出於老行伍的敏銳觸覺，李自成本人是不想再往前走了，奈何劉宗敏等將領們卻都不同意，原因就在於他們這一次並沒能撈到多少錢，要想養軍，根本不夠用。
這，無疑是個很現實的問題——算上後方留守部隊，已經膨脹到四十餘萬的大軍每日裏的花銷可是個天文數字來着，不去京城搶上一把的話，稍稍耽擱上一段時日，自己就會徹底崩潰了去。
怎麼辦？
李自成是真的有些頭大了。
偏偏就在此時，朱彥新又派人給他送來了一封戰書。
這下子，李自成就再也摁不住那些嗷嗷請戰的眾將士了，在太原盤亘了大半個月後，不得不兵分兩路，浩浩蕩蕩地向東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