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唐中醫

在大口鎮，最近十年裏來，多次發生人意外死亡，或因為車禍而屍體模糊不清，或出現女生失蹤，即便有回來的也性情大變，顯得放浪，一件件不明案件，卻被一次次壓了下來，而失蹤女性的家裏親屬居然相繼意外而亡，這又究竟是巧合、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為之?這些旁系親屬則顯得人心惶惶，會不會自己也被牽連進去而隨時發生意外死亡?而最終這些苗頭又將會指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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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

鬧鐘響起來了。

睡夢中的這個男生伸出一隻手把手機鈴聲關了，翻個身，強行睜開自己的兩個眼皮子，盯着天花板好一會，才緩緩坐起來，竟發起了呆。

良久，才強行起床，穿好衣物。再看手機，點開屏幕，惺忪的眼睛，突然睜開，嘴巴不由驚呼一句國粹「卧槽」，居然7:50了，要死了要死了。直接腳插入鞋子，顧不上腳還沒穿好鞋子，就飛奔出去……

八點了，只看見這時候門診中醫部的門被打開，一個沒穿好鞋子，衣裝不整的男生進來了，裏面的中醫醫生頓時一臉懵逼，而這個男生嘴裏還上口兩句「趕上了，趕上了，我的天哪。」

長呼一口氣，平靜一下。

這時男生才發現，這個中醫師一直在盯着他，還時不時咳咳的那種聲音一下，但他還是不明所以！開口道：「老師，你咳咳的哪不舒服了？」

「還我不舒服了？我暗示你這麼多下你還不明白呢？唐風，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鞋子鞋子沒穿好，還衣冠不整的，你的白大褂呢？你看你這樣有個醫生的樣子嗎？」中醫師呵斥。

唐風這才明白，趕緊整理好着裝，一臉不好意思夾雜着抱歉的臉色，說自己起來晚了，飛奔過來了。所以沒一下子沒注意，白大褂忘拿了。

「年輕人，毛毛躁躁的，要沉穩一點，這裏還有個白大褂，你先披着吧！」

唐風嘿嘿一笑。

唐風，剛從外中原某醫學類專科畢業，回來湘南大口鎮衛生院工作，這個工作還是唐風拉了些關係勉強進來的，都根本不招人的。於是乎，給了八百塊錢一個月的工資，來混混工作經驗，考執助證。

回想起來，從當初在中原上中專時，腰痛後來感冒病發水腫，自己搞中藥吃沒什麼效果，而自己的校長診斷，和老師診斷開藥等，都沒有效果，倒是喝葯進去，小便不利，更腫了幾斤，回去檢查是腎小球病變，

但當時的唐風年齡還小，受到中醫的一些偏執影響，對現代醫學還是有點排斥的，更主要住院也沒什麼好的進展，懷着相信中醫的態度，

又找了住院部副主任，結果一次一大包，從原本一百二腫到一百五，如今倒好一百八了，手腳背腫包子似的，又不見效。見藥方不過溫補腎陽的葯合五皮飲，後來西醫用利尿針，勉強消腫了，但是不能多飲水，飲水又腫。覺得造孽似的，出院后，又去門診找了另外的副主任中醫，結果又是溫陽葯，不願意食。改成滋陰溫腎，亦無效。

再觀胡老有名弟子叫王什麼來着，於是用了辛溫發汗苦寒利下藥，服用后好似有效，服后頗有點利尿，但有麻黃，發汗也重，出汗多了。

后又找了個名老中醫，用知柏地黃湯，熟地改生地，加黃芩，銀花，車前，倒是有點效果，平日與激素葯同服，蛋白尿倒是好了。但後面又改成溫補藥偏重，腰痛未好，咳嗽又生，日復一日，咳喘嚴重，

喘咳一連咳數次總感覺肺葯咳出來了，感覺是真難受。后與老中醫對質，問用地黃當屬陰虛，為何又重用溫補藥，他笑唐風不配跟他談中醫，至少再過二十年才配，並伸出小拇指扣這個指甲，讓唐風感覺受到了侮辱。

老中醫說：陰中求陽，陽中求陰之類的話語，笑話唐風不懂醫。給唐風開了專門治療咳喘的，唐風一看是辛溫葯和涼葯參半，醫家積弊用法。此次回去，唐鳳暗暗發誓，一定要自成大醫。

出院前後不過一月余，唐風已經翻閱了眾多古醫籍，並嘗試第三次自己給自己開方治療，選擇用大承氣湯加川木通，白虎湯去粳米合三黃加桑白，竹茹。二三下之，腰痛竟止。隔日咳喘已大見好轉，如此三日，咳喘竟止上午九點至十一點之間偶發二三次。夜間已能入睡。

這下讓唐風大感神奇，一下子研究起來這幾本書，如此一連數月反覆研讀。終脫出當初的溫熱葯偏執，又細細拜讀了劉河間的素問玄機原病式等等書記，以求消缺之前的火神派溫補派偏見，但求胸中無寒熱虛實四證某一證的偏見。

而此時再回顧身體，臉上激素殘留的痤瘡和胖臉已經大為好轉，身體已無大礙，之後就得多靠調養了。

而當時才中專一年級，回首過來，如今已經大專畢業，出來工作了。考慮身體在中原不適應，家庭條件不允許，以及李大聖的思想六二六指示和醫學應該多實踐的思想，唐風還是放棄了升學，回到故鄉基層，準備緩衝幾年。

可是，鄉鎮醫院也不好進，唐風還是拉了關係才勉強搞進來的，一個月八百塊錢。當然唐風主要還是為了從病人身上學習，以及將李大聖的名言，深入人心。雖說是個鄉鎮醫院，雖說自己還沒執醫證，但自己現在在醫院工作，人家看到咱，還就得叫咱一聲「唐中醫或者唐醫生」，想到這，唐風還不由樂呵樂呵一下。

「誒誒誒，誒誒誒，你在想么子呢？」中醫師直接伸出手，拉着唐風衣服問。

唐風這才反應過來，嬉皮笑臉的嘿嘿著，說自己剛出來工作，回想了一下以前的人生經歷，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個中醫師叫唐忠新，是大口鎮衛生院中醫部科長，管轄中醫科，是唐風一個村但不同組，和唐風家裏也算熟悉，是靠他還有另外幾個拉進來的。由於他是忠字輩，而唐風是義字輩，小他一輩，唐風在外面喊他新叔叔，在醫院還是喊新老師。

門吱的一下打開了，只見得一個婦女拉着一個小孩緩慢走進來，小孩子看着不大，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行動沒有力氣，腳還有點僵硬，伸不直，左手還捂著肚子，面色不太好看。腳還一小步的走，走一步眉頭就皺了皺，嘴角還時不時抽一下，好像很疼似的。

這看得，唐風的眉頭由原本寬大，突然收縮，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不過也難怪，唐風的眼睛本來就小眼睛，笑一笑或者思量問題時，眼睛就眯成一條縫了。

唐風的左手不自覺橫搭胸膛，抵著右手，而右手則是摸著下巴開始思索起來。

唐忠新醫生也是皺了皺眉頭，「你孩咋了啊？行動這麼困難。」

唐風則是摸著下巴，笑着說道：「新老師，你多跑幾次廁所就知道咋回事了。」

唐忠新則是瞪了唐風一眼。

而這邊婦女讓小孩坐在凳子上：「哎這醫生說的真對，唐醫生，快給我崽看看吧！昨天晚上一晚上都在跑廁所，二十多次了。昨天一天跑了上百次了都。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跑廁所，這人都給我感覺快虛脫了。昨天一天了在西醫門診看了，拍照說沒什麼事，可能就是腸胃炎吧！開了點止瀉藥，結果也沒用，還是不停的跑廁所，我崽子身體不舒服，搞得我們全家用洗手間都麻煩。西醫那診斷不出來什麼病，沒辦法只能回來看看中醫了，咱鎮上另外兩個老中醫也不知道咋的，今天沒在自己診所，所以啊！我就跑過來了找您了，快給我崽子看看吧！」

這小孩坐在凳子上，只是垂著頭，也不吭聲，看起來極為疲乏，左右手都環抱着肚子，感覺好不舒服。

唐忠新醫生說道：「小朋友，來把你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先。」

小孩這邊反應很遲鈍。

「你咋回事啊，讓你伸手把脈呢，聽到沒。」婦女看着小孩反應很慢，不由得有點火氣大，搞出這麼個病來。

小孩就好像很委屈，眼角有點淚花，不知道是被他媽凶了哭還是疼痛哭，或許是兩者都有吧！這才緩慢把右手伸出來放在桌子上，唐忠新醫生就開始把起脈，

而唐風這邊也不含糊，開口問：「小朋友，你上廁所有沒有黏凍狀的粑粑?」

小孩眼睛往唐風那邊瞟一眼，極為困難的身軀，思索了一下，緩緩點了頭，有氣無力的說：「每次瀉出來先瀉了紅水，後面就有那種凍凍，」

唐風繼續問道：「紅水是血水還是，西瓜水?」

小孩，突然還驚奇著反問過來：「你咋知道我拉的是西瓜水，就前天吃了好大的西瓜，TMD結果拉了我一天了。」

唐忠新，婦女都看向唐風，唐風碰了碰鼻子「沒事，我以前也得過，還因此變病闌尾穿孔呢」

「他這咋回事，黏凍不是痢疾嗎？」唐忠新問唐風道。

那個婦女小孩也看向唐風

「冒，這種清代醫書有記載，名伏暑食瓜證。」

「伏暑食瓜證是什麼證？我咋沒聽過」

「先治病吧！小孩病情要緊。」

唐忠新點了點頭，「那你說咋治?」

「是啊，是啊，這位小醫生，快給我崽子看看吧！」

「舌色紅黃，不必診脈。先用苦參治痢湯，再用芩連治痢湯，另與三黃白虎湯見投。雖然大瀉，但病不甚重。這種病極為猛烈，需要儘快服藥」

「啥意思啊？」

「就是你先開藥，讓藥房抓藥煎藥先。」

「到底你是主治醫生，還是我是?」

「那你自己開藥?」

「那算了，聽你的吧！你別騙我」

「出了事我負責，行了吧？」

「一言為定！」

婦女焦急起來：「你們倒是快給我崽治病啊！」

「方呢？」

「苦參6g，葛根8g，赤芍4g，山楂肉8g，枳殼，厚朴各4g，黃芩12g加歸身一錢調調」

「歸身一錢5克呢？」

「4g，按清劑量」

「古代不是一錢3克嘛？而且組方多是以3.6，9為度，咋你這都是2.4.6呢？」

「先治病」

「對了，小朋友你等會就坐在旁邊吧！有情況給我們說，我們也好觀察觀察病情，沒什麼大事的，放心吧！」

「你去給孩子繳費，待會拿葯吧！」唐忠新給婦女說道。

小孩則是出去坐在外面座位上等著。

「到底啥是伏暑瓜證呢？」唐忠新問。

「現在不是大夏天嗎？就是這個小孩，感受暑氣，但這暑氣是埋伏在胸中，並沒有發病，這孩一下子吃了很多西瓜，西瓜濕冷之物，把暑氣往裏逼，又遏制暑氣不能外出。味道甜，能傳入陰分，暑氣如此被遏制在體內，不能散出，受西瓜傳陰分，突發的暴證，這種病症，若是出現了暴悶，暴吐，瀉，暈，逆，脹，絞腸痧諸暴，即汗出如雨，頃刻間就能暴斃，無藥可救。他這還只是出證，所幸沒有出現這類，尚且可治。若出現中期等病症，全舌青黃，深黃，或焦黑透尖等等，見一證即危重，只得用苦參治痢湯，芩連治痢湯，間用三黃白虎湯和大承氣湯。十中或能救一二，這小孩也是可憐。好好的吃個西瓜，結果把自己搞成這樣。」

「那全見呢？」

「全見不治。」

「那豈不是西瓜還吃不得了？」

「沒說不能吃啊！你沒伏暑，或者少吃點就行了。你跟這小孩當飯吃那肯定不行啊！尤其是吃完西瓜，應該多走走助消化，別吃飽了坐着躺着不管事了。」

「不對啊，你不是說用三黃白虎湯間投嗎？西瓜不是有天生白虎的稱號嗎？為什麼伏暑不能吃，病發了又用白虎湯之苦寒，那不是自相矛盾了？」

「西瓜原本很難吃，元朝之後開始移栽改良，所以元朝之前並沒有西瓜治病的方案。暑既然潛伏，伏暑的毒氣就中脾，暑性濕，今脾受濕困，所以病發交腸暴瀉，暑氣未發叫伏暑，西瓜性寒凝，再助脾濕，脾受困所以敗壞，伏暑乘機發泄，剛開始本暑濕，之後郁久變熱，也就是這小孩現在的情況，轉熱證了，又有積食為消，所以治法活血則便膿自已，行氣消食助消積。如今脾胃既然變熱，自然用生石膏救胃，大黃救脾，三黃及諸治痢葯和中以救陰。」

「歌曰：

西瓜甜如蜜，

利口不利腹。

伏暑在胸中，

服之如服毒。」

……

「咋，新叔，你這一小時了都，就來一個病人?」唐風才反應過來問。都過去這麼久了，一個小時內就來了一個病人。

「嘿嘿，也不怕你笑話，我這其實水平也就這樣，你也知道，咱鎮上還有兩個老中醫，而我們醫院的中醫部就是個笑話，哎，看中醫大家都喜歡去看老中醫，雖說我是中醫科科長，但誰來找我個中年醫生，中醫畢竟越老越吃香。」唐忠新饒了饒頭，一時間還不好意思說了起來。

「而且啊！你也知道咱這是五天趕集以輪周，今天又不趕集，趕集的時候人來的會多一點，平常也就一兩三個人，甚至沒人。上午人出來也要時間，有人也是中午到，下午看病，上午人就少啊，相對而言，下午可能人就多些。」

「……」

這給唐風整一個大無語。合著中醫部就是看把戲，吃國家政策福利的。

而剛那個小孩的媽媽也提着煎好的葯袋過來了，唐風看着這一幕感覺時代還是在進步，以前都是一天一煎，現在直接煎好，分為數袋，一次熱一袋喝就完事了，方便太多了。

「醫生，這四種葯咋吃啊，我以前看中醫，人家都是一次一種方子，你這倒好，一次給我開四個方子。」婦女問。

唐風拿起葯袋，看着方一，也就是苦參治痢湯，說：「就先吃這個，這個有兩包，隔兩小時吃一付，如果沒見效，再用方二芩連治痢湯，隔一個半小時左右，吃這個方三，三黃白虎湯。」

「咋這麼麻煩，我這還有事呢。」婦人瞬間不高興了。

「那你有事先去忙，等會十二點這下班，你再過來帶你崽子走唄？葯我這邊給你看着。」

「那感情好啊！那我就先走了。」婦人說完，把葯袋放一邊，就匆忙走了。

唐風看着這小孩怪可憐的，生個病，自己媽媽還有事情先走了，對他吃藥也嫌麻煩。讓小孩吃了苦參治痢湯后，唐風則坐下來看手機了。估計上午應該是沒人來了。

而這小男孩期間又去上了三次廁所，可苦的他的屁股，受罪啊！直到十點鐘吃了第二劑苦參治痢湯，困得不行，趴在旁邊睡著了。

而到十二點時，還是沒人來看病，醫生們要下班了，唐風則是叫醒了小孩，讓他可以吃方二了。

這葯的味道啊，讓小孩子苦不堪言，喝完嘴巴張的老大，直哈氣，那表情給唐風逗樂了。

「醫生哥哥，可以不吃了嘛？」

「這小崽子真會說話，你看看你現在來這一上午四小時了，也才去廁所三次，你早上來之間和昨晚上了幾次廁所，你想想看。吃完這些那不得好多了。」唐風笑着，摸著小孩的頭，說着。

「你看你媽還沒來，要不然你跟我去吃點東西吧，」

「那我媽等會來了，找不到我咋辦。」

唐風指了指門牌上，說道：「你看這門上有我號碼的，你媽來了肯定會給我打電話的，你不用擔心。你這沒吃飯，力氣都沒得。」

「那好吧，唉！」

「喲，唐醫生，這小孩你弟弟呢？」旁邊門診出來一個醫生，看着唐風欠著個小孩問。

唐風剛來，也不知道這個醫生叫啥，只是笑着：「沒有嘞，小孩認識，來看病，他媽有事先走了，我在帶他去吃點東西。」

「行，那你吃好啊！」

OK

由於生病，小孩又不能吃辣椒什麼的，點的菜就顯得清淡，唐風的胃口就顯得很差，不下飯哎。都是些青菜，不好吃肉。可是這小孩呢，餓了嘛，吃啥都香。

吃完后，唐風拿手機給小孩玩了會遊戲，而他媽還沒有來，隔一小時后讓小孩喝了方三三黃白虎湯，這葯就更苦了，把小孩整哭了，還嚶嚶嚶的叫起來。期間小孩又去了趟廁所。回來說自己屁股都擦爛了。

唐風則是哈哈大笑，讓唐風回想起以前喝大承氣湯時候的樣子了。

三黃白虎湯喝完，小孩隔了倆小時又把剩下的方二芩連治痢湯喝了一包，這期間已經沒有再上廁所了。頗見好轉，不知道是太困了，還是累了，小孩是又睡著了。而唐風看了小孩的舌頭黃苔已經退了，已經化險為夷。這小孩，把剩下方二，方三各喝一次，今晚睡一覺屁股恢復些，基本上就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