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開

「老薛，你也不收拾收拾這裏，亂七八糟的，生意能好嘛！」

男人一邊把玩著櫥柜上的東西，一邊不斷吐槽著，好像在自己家一般。

老薛擦擦手，扔給男人一支煙，「吶，紅星牌的，你打小就喜歡抽這個！」

男人也不客氣，先給老薛點上火，再給自己點上，「還是這個味兒，小衫，你也來一根？」

小衫搖搖頭拒絕了。

「嘖，你這混小子，人家小衫還沒成年，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老薛白了他一眼。

「也是，你爸爸也不抽煙，這是個好習慣！」男人使勁抽了一口，吐出一個個圓形的煙圈。

「你認識我爸爸？」小衫的心被狠狠的觸動了一下，他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關於他父親的一切。

「我們兩個十幾年前一起執行任務，算是過命的好哥們！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你可以叫我一聲薛叔。」

男人再次抽了一口，這一次，他沒有表演自己精湛的抽煙技術，而是一口吐了出去。

「那我爸爸是怎麼死的？他，有什麼要留給我的話嗎？」小衫倚靠在櫃枱上，似乎只有這樣他心裏才會好受一些。

「他呀，從天上跌下來的」，男人用嘴巴叼住煙頭，一手比劃城牆，一手比劃陳光在空中劃過的軌跡。

老薛用眼神白了他一眼，示意讓他收斂些。

「哦，對了，你爸爸之前給我說過，希望你可以每天開心的生活，別像他一樣這麼累！」。

「就這些嗎？」小衫低下頭，儘力不要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眼淚。

男人把煙頭扔在地上，使勁用腳踩了踩，眼睛盯着他說道：

「陳鳴衫，你想當兵嗎？」

老薛把吸了一半的煙從嘴裏拿出來，看着依然落寞的小衫，咳嗽一聲說道：

「去還是不去得小衫說了才算」，他把手放在小衫肩頭，嘆氣道：「唉，這年頭，人不是人的。」

小杉低着頭，淚水濕潤了眼眶，他盡量不要讓它流出來，許久，他哽咽的說道：

「我想給父親報仇，我想去當兵，當遠征軍！」小衫抬起頭，此時，淚水已經淹沒了他的臉頰，他幾乎是喊了出來。

「行，其實我這次來點目的就是帶你去當兵」，他又附到小衫耳畔，小聲的說道：「你爸爸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就讓我帶你去當兵。」

小衫用手擦了擦眼淚，回想起父親生前的樣貌，剛擦完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可是我還沒有成年，去不了！」

「也是啊！老薛，你有什麼辦法沒！」男人故作思考狀，狡黠的看着那個剛抽完煙的老頭。

「你小子，自己沒本事還要來找我！好了小衫，擦乾眼淚，我送你一件東西，到時候你就拿着它去就行。」

老薛從兜里拿出一塊手錶，錶盤裏面是一顆紅色的星星，裏面的秒針在不停的旋轉着。

這正是老薛今天一直擺弄的那塊手錶。

「好傢夥，這東西你也捨得送人？我小時候帶出去玩了一下你就把我揍了一頓，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您親孫子哎！」男人搶先一步接過來，左看看右看看。

「拿過來吧你，我親手給小衫戴上」，老薛一把抓過來，將手錶套在小衫的左手上，並再次撫摸了一下。

這是一塊手動機械錶，無需電池，只需要每天上一次發條，它就可以一直轉動，屬於上個世紀的老工藝品。

小衫心裏感受到一絲溫暖，

於是想去水池邊洗乾淨臉，屋裏面傳來男人的一聲高呼：

「哎呦，你這寶貝招財貓怎麼拆了？

看到碎成十幾塊的寶貝，老薛的心臟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眼前烏黑烏黑的！

「臭小子，這還不是你的餿主意！」

「哎呦，您打我幹嗎？，這不是小衫乾的嘛！」

「要不是你把這鐵旮沓送來，他能拆我的寶貝給你修晶片嗎？」

「不修晶片能拆我的寶貝嗎？」

「不是，您這可就偏心了，我是您親兒子哎，親生兒子！」

「我打的就是你，從小就不讓我省心，我老了還不讓我肅靜，非得讓我給你執行任務，弄壞了我的寶貝，我看你是不想讓你爹好好活着了！」

……

一陣吵鬧之後，屋裏面慢慢靜了下來。

「對不起啊老薛，我把你的招財貓給拆了！」小衫走進屋，笑嘻嘻的說道。

老薛把那幾個碎塊勉強拼在一起，但也只是徒有其型，因為核心部分的損壞，它已經不能動了。

原本他還想責怪兩句，但看到小衫笑了出來，他也就說聲算了。

「老薛，你去過外面嗎？」小衫好奇的問道。

「去過」

「那你見過怪物嗎？它們長什麼樣？」

「當然見過，我還殺過呢！怪物們分為巨人和巨獸，巨人們長的和我們一樣，他們本來就是我們人類變的。就是變大之後丑了不少！」

「巨獸們原本是動物，和我們人類是共生關係，後來發生了一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的變故，世界就成了這個混蛋模樣！」

老薛躺在椅子上，望着外面馬上就要落下的太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是因為「GT」病毒，感染的人就會變成巨人和巨獸，普通的子彈和利器都刺不破他們的皮膚，學校裏面教過。」小衫坐在一旁，激動的說道。

「嗯，大概就是這樣吧！」夕陽照在老薛臉上，光在他的臉上奔跑，使得他有一種返老還童般的感覺，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

「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來了，準備準備，去軍區報名參軍吧！」老薛無力的說着，臨了又補充了一句，「下班了，你快回家去吧！」

「老薛，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嗎？」小衫看着夕陽說道。

「給你爸爸報仇？」老薛側過頭來看着他，這句話引起了他的興趣。

「我想讓世界回到以前的樣子，沒有巨人，沒有巨獸，沒有GT病毒，人類自由自在的活在世界上，讓每個孩子都不用離開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老薛的瞳孔慢慢放大，他從未想過眼前的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孩子會產生這個想法。

「我走了，老薛」，小衫說完這些，起身再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慢點，注意安全！對了，今天那個人是我兒子，叫薛天，以後在軍隊里遇見麻煩你就給他打電話，3315695，千萬記住嘍！」

老薛在身後大聲喊道，小衫沒有回頭，只是用右手伸過頭頂，做出一個再見的手勢。

夕陽的光輝鋪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路上人影錯錯，小衫的影子漸漸在路上消失，就像一隻從河流進入大海的魚，轉眼間游到海的另一邊去了。

老薛閉上了眼睛，看着即將沉下去的太陽，輕聲說道：

「希望這孩子明年還能來看看我，不，是每年都能來看我。薛天是指望不上嘍，這小子也被他拐走了，真氣人吶！」

「不過，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究竟是福還是禍，全看那孩子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