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續章

莫茜睜開眼就發現自己成了一隻吸血鬼幼崽，話還不會說，就已經有了兩顆尖尖的乳牙。

她嘗試呼喚系統，但久久沒有回應，看來是真的結束了。

一個金髮藍眼的少年走進屋內，只穿着簡單的襯衫和長褲，但卷到小臂的袖口和淺淺勾起的嘴角，莫名讓她覺得矜貴。

「小茜，我是路西法·勒森魃，你的兄長，我們會是未來的伴侶，就像我們的父母一樣....」

「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

他點點莫茜柔軟的鼻尖，語氣平靜又溫和。

莫茜看着他，在心裏默默重複，因為她每天醒來都會聽到這麼一句話。

路西法晃晃手中的滴管，暫時擱置在一旁的架子上，他俯身把莫茜抱在懷裏。

「今天的血液是從父親的優質血庫中取出的，那隻血仆也很健康，聽說還是個人類貴族...」

路西法用滴管一點點將血液餵給莫茜，並為她講解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知識。

莫茜咽下一口，說實話，她現在並不能嘗出血液的味道，但沒了做人時會嘗到的腥味。

「等你再大一些，或許會想嘗嘗血漿果那種平民零食...」喂完，路西法將滴管扔掉，抱着莫茜開始逛這座巨大的古堡。

莫茜安靜聽着，尖尖的小乳牙露在外面，黝黑的瞳仁泛著少許暗紅。

說起來，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很少見到自己的父母，照顧自己的事情幾乎全部由路西法負責。

據她所知，路西法雖然看上去才八九歲大，按人類年齡算，其實已經三十多歲了。

她所在的勒森魃家族，是優雅與殘忍兼具的吸血鬼一族，但勒森魃擁護魔黨，熱衷於控制人類，大量初擁，蔑視密黨制定的戒律並追求權利，被吸血鬼和人類兩邊厭惡。

但他們認為無所謂，反正勒森魃才是血族中最極致的存在，那些家族因為不夠好才抱團取暖罷了。

所以從勒森魃始祖開始，近親結合的傳統便一直延續下來，以保持血統的純正。

始祖的做法是正確的，勒森魃家族中的的新生純血種，是近代吸血鬼中最強的存在，路西法僅在十幾歲時便擁有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和領土。

這顆超新星卻當起了自己的保姆，連辦公都得把她放在一旁的嬰兒床上，還要怨她拖慢工作效率，但她可從來沒哭鬧過。

想到這裏，莫茜下意識看他一眼。

似有感應一般，路西法垂眸看她，濃密而卷翹的睫毛半遮住那雙藍色眼眸，五官精緻到有些雌雄莫辨，他微笑:「怎麼看我？」

他正帶着莫茜看歷代家主的畫像，但小傢伙似乎沒有聽進去。

「....不想聽也沒關係，確實很無聊，你只要開心長大就好。」

路西法與她面頰相貼，溫熱的氣息撲在莫茜的臉頰和脖子裏。

......

近年，各個吸血鬼家族間衝突少了許多，每到夏天，白天時間更長，吸血鬼們都會進入倦怠期。

這也是對各家僕人難得的安全期，一旦清閑，對主人們的八卦也多了起來。

有傳言，勒森魃家的大小姐每天都睡在金銀堆里，血仆加起來能超過一百個，比歷代家主所擁有的加起來還要多。

莫茜:澄清一下，不是傳言，家底豐厚是事實。

據說那位的樣貌也是前所未有，看到的第一眼，就像是被那些嬌嫩欲滴卻帶刺的黑色玫瑰包圍一般，不像赫墨拉夫人那般柔美，更多了些侵略性，也更像勒森魃家族的吸血鬼。

只不過那位過了118歲成年禮后，就被路西法伯爵藏在那座高聳的古堡，勾得新來的僕人想要一睹真容。

而他們一直討論的對象，此時正毫無形象的躺在沙發上看書，黑色長發垂落在暗紅色地毯上，地上同樣有幾本攤開亂放的偵探小說集。

她除了身體比在上個世界變得更加修長些，其餘倒是沒什麼變化，連那顆眼角痣都一模一樣，嘴唇在蒼白的膚色和深黑的頭髮下顯得更加殷紅。

每次路西法都會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定在上面，然後暗着眼神離開。

在他眼裏，莫茜依舊是只血族幼崽。

莫茜也樂得自在，她還糾結要不要按照勒森魃家族的傳統延續下去，突然多了這麼一個確定的未婚夫...

如果她說自己不婚主義還是丁克，估計會被送上刑架用硬木錐刺進心臟吧。

莫茜忍不住腳趾抓地。

「小水滴...」這是路西法在她幼年時為她取的愛稱，就算莫茜成年之後也愛這樣叫她。

睡醒發現旁邊空空如也，他就知道莫茜在這兒待着，在莫茜起身之前將她按下去。

「為什麼不等我一起？」路西法那雙成年後變深的藍色眼睛有些委屈，襯衫上的綁帶鬆鬆垮垮，毫不避諱的露出大片胸膛。

「因為...今天醒的很早。」莫茜用書擋住臉，只有那雙眼睛在外面，還不敢直視伏在自己身上的傢伙。

「以後不會了。」

路西法將莫茜手裏的書慢慢抽離，隨意擱在一旁，用手摩挲着她的小臉，手指慢慢揉開嘴唇。

「嗯，讓我看看你的牙...」

莫茜已經學會如何把兩顆尖牙收起來，現在看上去和人類無異，聽到他的話，莫茜把尖牙伸出來，刺破了路西法的指尖。

他動作微滯，傷口已經癒合，上面還懸著滴暗紅色的血珠，莫茜的舌尖順勢一卷將其舔掉。

看到路西法漸漸變得猩紅的眼，莫茜知道他想做什麼，在自己七十多歲的某天，由於一隻血仆取血時用藏在袖口的玻璃劃破了她的手，路西法將其處置后就喜歡上在莫茜喝過血后含住她的脖頸。

她的衣櫃也漸漸被一字領和露肩的款式佔領。

正如現在，莫茜只要歪歪腦袋，路西法就迫不及待地將嘴唇附上去，模擬吸血時的樣子，弄得莫茜忍不住推搡。

「路西法，這樣還不如直接咬上去，太癢了..」

路西法一隻手墊在莫茜腦袋下面，一隻手讓她的腰肢懸空，與自己的身體緊緊相貼。

「摸我的頭。」低沉的嗓音在莫茜耳畔響起，帶着幾分不耐，又有些委屈:「還有..起床吻。」

「是是，午夜還有宴會，差不多可以了..」莫茜熟練地幫他順毛，瞥一眼還埋在肩膀上的路西法，有些糾結。

雖然她的身體復原同樣迅速，但若是他想，這些嘬出來的印記就會一直存在。

十幾年前有幸跟路西法外出過一次，她才見識到路西法是多麼強大的存在。

「我不想讓那些傢伙看到你，不要去..」路西法眼中露出嫌惡，這次的宴會，那些所謂正派家族的近代血族也會過來。

就算他們厭惡勒森魃家族的立場，但也會想方設法讓家族裏的棄子過來，破壞他們的血統，將他們的能力削弱。

路西法也會將他們全部擋回去，但..幾乎沒出過門的莫茜怎會受得了那些小子的痴情把戲？

他直起腦袋抵上莫茜的額頭，再次強調:「...起床吻。」

他們挨得很近，莫茜一仰頭就可以親到，她也不磨蹭，在路西法臉頰兩邊各親一口，等他起身。

路西法卻把她抱得更緊，看來這個傍晚都要在黏黏糊糊中度過了。

敲門聲此時卻不合時宜的響起，走進一個穿着深灰色衣服的男人看到屋內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端着手中的玻璃杯悄聲跪在角落。

路西法在他進來的那刻就用身體將莫茜擋了個嚴實，只能看到光滑如綢的長發和兩隻可愛的小腳。

但足夠讓他想入非非。

血仆完全被他們忽略，他就盯着下方的地毯，連地毯看上去都比他身上的衣服要舒服。

他剛成為勒森魃家族的血仆不久，得知今天由自己送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那份激動，沒等到答覆就進了門，或許會受罰。

「杯子放下，你出去。」路西法突然發話，血仆一愣，沒想到今天會如此幸運，連忙將杯子放下，最後偷瞄一眼那張長沙發，隨後退出去。

但他剛想跟別人分享自己看到的場景，就立刻化作一堆灰燼，被古堡內的僕人清理乾淨。

莫茜還是出席了這場宴會，因為她已經在家待了幾年，實在是無聊。

路西法只好決定一刻不離她身邊，不讓莫茜將頭冠上的黑紗掀起來，他已經聽到不少年輕血族是為了看看一百多年間鮮少露面的這位勒森魃小姐而來。

他可以讓莫茜以最美的樣子出現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血族面前，但他可以想像那些覬覦又帶着利益的眼神，很臟。

「路西法，這樣我看不清前面的路，能不能去掉？」莫茜對這位兄長也很無奈，有些吸血鬼連透視都做得到，這些紗沒有意義。

他們都穿着黑色禮服，戴着同樣形狀的寶石胸針，褲腳與裙邊都貼著漂亮的碎鑽。

「拜託————拜託拜託拜託拜託拜託......」莫茜開始耍賴，眼疾手快地拉住路西法想先行離開的衣角。

「這樣他們會覺得我是個醜八怪...」莫茜別過臉開始假哭。

路西法無奈轉過身，抬手將那幾層嚴實的黑紗掀起來，它自動疊成一朵玫瑰的形狀，留出幾片墜在下面，看上去沒那麼單調。

「這樣滿意嗎？」輕輕把莫茜腦袋扶正，捕捉到那抹轉瞬即逝的得逞。

「...還可以。」莫茜得了便宜還賣乖，抬起手臂，任他幫自己收緊束腰，調節快要滑落的肩帶，但她不知道一小片紫紅色的吻痕出現在自己的後背。

路西法微笑，他也滿意了。

他直接摟着莫茜的腰進入古堡大廳的宴會場，霎時間交談的聲音漸弱，幾十道目光集中在莫茜身上，倒吸氣的聲音響起。

是完全不同的美，黑髮是只屬於勒森魃家族的特點。

果然與傳聞一樣。

莫茜身體微微一僵，突然理解了宅久必社恐這句話，真不習慣..這一百多年間連生日都是低調辦的，上個世界也沒有參加過這種場合。

她怎麼又想到從前的事情了..跟在這兒的時間相比，那兩年實在是太短。

路西法已經說完致辭，宴會繼續，莫茜也回過神，接過路西法遞上的葡萄酒，一起在宴會交際應酬。

從前都只是在扮演遊戲中才會如此...該死，她怎麼又想到了！

「不愧是勒森魃家的貴女，百聞不如一見...您真是難得的美麗。」

一名棕發梳得整齊的男血族上前，行過標準的紳士禮，笑着看向莫茜。

「初次見面，我是布魯赫家族的次子，您可以叫我錫安。」

莫茜打量着他，果然是戰鬥聞名的家族，眼前的血族就算穿着禮服也能看出充滿爆發力的身材，但眉眼間的輕佻還是讓她有些不喜。

「多謝你的讚賞，叫我莫...」莫茜回禮，但話未說完，腰上那隻手突然使力。

「哈哈，您的姓名我當然銘記於心，但不知下一支舞能否請您做我的舞伴？」

錫安直接忽視了一旁眼神陰冷的路西法，向莫茜伸出手掌。

「她拒絕。」路西法不屑於做表面功夫，直截了當的拒絕，散發出威脅的寒意。

「路西法閣下，我認為還是尊重她自己的意願為好..」錫安依舊伸着手，笑着看向莫茜。

「噢，呃...抱歉錫安，我不太會跳舞，為了你的腳着想。」莫茜笑笑，喝一口酒，朝路西法眨眼。

她說得是實話，從小到大，能讓她踩在腳背上跟着練習無數遍的也只有路西法一個。

況且...莫茜知道布魯赫與勒森魃處處不合，她自然也會對他們當中的血族蒙上一層濾鏡。

得到拒絕，錫安只能先行離開，臉色沒了剛剛的自在。

身旁的低氣壓也終於恢復正常，剩下的時間裏，莫茜除了微笑點頭，就是偷看其他的血族美人。

午夜過後，宴會結束，賓客們坐着馬車陸續離去，路西法終於忍不住將莫茜帶回高塔內的卧室，緊緊抱在懷裏。

「....怎麼了？」莫茜陷進鋪着軟墊的棺材內，路西法只是靠在她身上，不發一言。

「我在想什麼時候舉辦我們的婚禮。」過了許久，悶悶的聲音終於響起。

這是路西法能想到切除所有隱患的唯一辦法，血族的共識便是對伴侶的忠貞，和對其他吸血鬼伴侶的尊重，違反這兩點的吸血鬼會遭到全族的唾棄。

莫茜閉了閉眼，終於，還是來了..

「嗯...那你想到了嗎？」莫茜沒理由拒絕，因為就他們的關係而言，結婚必然是順理成章。

「小水滴，你愛我嗎？」他反問，路西法捧起她的臉，不知為何，那雙海藍色的眼裏有着難以察覺的乞求:「看着我。」

莫茜抬眼，與他對視。

她慢慢變得冷靜，說實話，一百多年前還只像在昨天，路西法讓她每天都過得很愉快，簡直是跟她最契合的伴侶。

「這世上除了你再也不會有讓我投入更多感情的傢伙了，路西法。」

莫茜抬頭親一下他的嘴角，他怔住，眼睛變得有些猩紅，路西法終是忍不住吻了上去，久久不肯離開。

親吻的感覺讓他上癮。

他似乎變成最貪婪的野獸，一時間只懂得汲取，嬌氣的反抗是最好的慾望催化劑，被欺負出的眼淚也不放過，都是他的。

「我會準備最好的婚禮..」

太陽升起，他們相擁而眠，路西法睡得很沉，也很幸福，莫茜卻緊緊攥着他的衣領，似乎做了噩夢。

陽光有些刺眼，刺眼到周圍都變成了一片白光。

周圍的場景逐漸變得清晰，圓形的房間，葡萄暗紋的黑色窗帘，六角型的柔軟床鋪，多麼熟悉，但十幾雙俯視着她的面龐，看上去有些驚悚。

「瞧瞧，我們的輝夜姬終於回來了...」紙扇挑起她的下顎，莫茜皺眉，可渾身動彈不得。

她似乎被什麼困住。

「還請您不要掙扎，您的力量已經不比從前，這樣會受傷..」

「王，我真的好想您...」帶着哭腔的小老虎蹭着她的手腕，又笑出聲:「但這下我們再也不會與您分開了。」

「現在的殿下真是柔弱，不用擔心，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莫茜大人。」瘦長的身軀從床位爬到她身前，依舊是那身一絲不苟的燕尾服，淺藍色的雙眸被幾縷金色的碎發和鏡片遮擋。

他伸手觸碰莫茜的臉頰。

「我不會再放您離開我了。」

他們把莫茜的軀體帶回城堡，用了不知多少年，直到帝級力量的異能者在他們面前都能被輕鬆碾成齏粉。

科技已經發展到莫茜不能想像的地步，他們跨越時空，將她的靈魂拉回到這個世界，不過僅限於夢中。

這群傢伙絲毫不會掩飾自己的慾望，莫茜夜裏依舊是勒森魃家尊貴的血族，但每到夢中，都將陷入一場旖旎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