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事了拂衣去

「道長…我發現河岸上的那些死桃樹有復甦的跡象…」

深夜，玩到差不多的小五，一蹦一跳的回到了蘭若寺。

他見屋內亮有燭火，知道唐平還沒休息，便嚷嚷了一句。

「咦？」

等離得近了，發現窗前的黑影有兩個，一個站着，一個坐着。

推開門后，見房裏坐着一個不認識的大鬍子，汗流浹背，雙眼佈滿血絲。

「回來了…」

唐平瞥他一眼。

「道長，這是？」小五盯着燕赤霞。

「他就是燕赤霞。」

唐平淡淡道。

燕赤霞擦著臉上的汗，起身朝小五拜禮。

同時心中一動，他察覺到了眼前男孩散發出的妖氣…這是一頭化了形的精怪。

不過既然是仙人身邊的童子，那肯定不是什麼作惡的異類。

「就是他啊！」

小五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大鬍子，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唯獨樣貌丑了點…似乎也是修行者，而且道行不淺。

比他厲害！

但和唐平比，差得遠了。

在小五眼裏，唐平就是仙家…

「道長，岸上的桃樹又要開花了，有一些已經冒出了花骨朵。」小五收回了視線。

「嗯。」

唐平並不在意。

桃樹重生，燕赤霞出現，都是閉環的驅使，與樹妖姥姥沒關係…想要成精，樹妖最少還要等幾個年頭，現在死而復生的，就是尋常桃樹。

「你先出去自個兒玩會兒，我二人談些事情。」

「是。」

唐平將小五給支走，怕影響燕赤霞的心境。

後者已經十分緊張了，再多一個人，怕干擾其思考。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間已是數天。

唐平除了讓燕赤霞解析道咒之外，還詢問了他許多道家修鍊方面的事宜和體系，燕赤霞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大鬍子覺得仙人是在考驗自己的基本功，所以，儘可能回答得十分詳細。

以此證明自己紮實的道基。

有了他的幫助，唐平之前許多不懂或不了解的事物，均茅塞頓開…將要點銘記心頭。

燕赤霞算是無形中幫了他一個忙。

當然，受益更大的，還是燕赤霞。

唐平給他展示的這些道咒，他嘗試了一下，以他的修為畫出，幾乎沒什麼效果…但這些咒法蘊含的真意，都對他將來的修道之路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會讓他的境界上限更高。

包括唐平說的仙術，他也無法修鍊，卻可以借鑒口訣中的一些精髓，來彌補自身法門的缺陷。

可以說，在蘭若寺與唐平相遇，是燕赤霞的機緣造化，得了大氣運。

「晚輩以為…前輩肉身溢有丹香，血肉已屬瑰寶，神魂與筋骨一體，早就超脫…正因如此，才能修行仙術與這些神奇咒法。而我還是肉體凡胎，所以…難以鑽研或施展。」

這是燕赤霞最終分析得出來的結論。

「興許將來有一日，你也能登仙門呢…」

唐平打趣著。

「呵呵呵…晚輩資質劣等，不敢有此妄想。」

燕赤霞搖了搖頭，自嘲一笑。

唐平沒有接話。

同為修道者，他的確與燕赤霞有諸多不同。

比如說，燕赤霞在入定打坐時，只能進入一種深度冥想的狀態，去感應天地間的變化，並配以呼吸法，卻不能窺視到『內景』。

還有，燕赤霞也可以意念演化識海，但他的精神識海狹隘不說，更是一片混沌，意念很難在識海中『遊走』。

說白了，就是無法行動。

而唐平的識海，近似一個獨立的小世界，也不會受到束縛。

這也讓唐平確定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他猜測多半和754閉環的天道、長青觀、還有玉佩這件法器有關聯…他不是受道者，按理來說，是很難蛻變至這種層次的。

拋開754閉環不談，長青觀和玉佩，都與二爺爺脫不開關係。

所以…最大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老爺子。

「前輩…我的考試，可算通過了？」

半晌，見道士再無問題，燕赤霞小聲問了一句。

他這幾天，精神緊繃，一直沒有休息…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面色萎靡。

「通過了。」

唐平愕然，反應過來，輕聲一笑，頷首道。

「呼…」

大鬍子感激涕零，吐出一口濁氣，突然跪倒在地，「謝前輩恩賜！」

既是通過了，就表示前者所傳的仙術與道咒，他可以借鑒並熟記於心，在修行界，傳法這種事可非兒戲，非親非故，學人家的東西，與偷無異。

燕赤霞向來做事坦蕩，如果唐平不應允，他也會想辦法將這幾天的記憶消除。

絕對不再回想。

強行去記，會讓道心紊亂。

如今得了允諾，哪怕無法修鍊和使用，也讓他對道意的理解，包括見識，更上一層樓。

「論道而已，談不上恩賜，你也告知了我不少，你我就是彼此成全。」

唐平將他扶起。

燕赤霞有些感動。

他的那些術法和手段，對眼前的仙人來說，等同雞肋…前者這麼說，是在照顧他的臉面。

「你精神疲乏，先在這屋中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又寒暄了幾句，唐平叮囑一聲，起身邁出房門。

燕赤霞彎腰恭送。

……

出了門外，瞧小五躺在長廊一角昏睡，嘴角還流着晶瑩的口水。

唐平走上前，喚道：「收拾一下。」

小五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啊？」

「走了，回家了。」

小五嗖的一下，站了起來，「要離開這裏？」

「嗯！」

小五表情欣喜。

他在這閉環里待得意興闌珊，掌上遊戲機里的內容，都玩了個遍，大多都通關了。

一刻鐘后，唐平與小五站在了蘭若寺的大門前，不遠處就是刻有『蘭若寺』三個字的石碑。

燕赤霞已經入睡。

唐平沒有告別。

他的目的達成。

燕赤霞所會的奇門遁甲，周天易術，還有一些御劍之法等，都已到手…還吸收了大量的道家修行知識，這一波等待，血賺不虧。

很值得！

至於，軒轅弓和捲軸等幾樣法器，就不一併收走了，不是太好意思…人家一口一個前輩叫着，又這麼老實懂規矩，一覺醒來發現貼身的法寶都被捲走了，也太不人道了。

而且，這幾種法器威力有限，唐平也不是太看得上。

帶走金剛經和軒轅劍，就行了。

最後瞅了一眼蘭若寺和周圍已經枯木逢春的林地，唐平領着小五漸行漸遠，一大一小兩個道士，最終隱入林間。

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