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進入舊校區

瑟萊斯決定在今天執行帶走無限時手錶，然後進入舊校區進行調查的任務，他已經休息夠了，擱置的任務也是時候繼續了。之前自己的心理評估得到了浮士達維爾的最高評價，於是他在被保留實習生身份的情況下得到了比之前更高一級的許可權，現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學院，再名正言順地帶走存放在學院器材室里的超自然物件。

雖然聽起來一切正常，但總感覺太順理成章了。像浮士達維爾那樣謹小慎微的人怎麼可能把筆記不小心遺漏在那被自己看到，然後自己就破解了幻境得到了很高的評價，還升了許可權，恰好是在自己正需要這個許可權的時候，這麼一想感覺太刻意了，彷彿是他有意留下線索，就為了引導自己解除幻境，但他那麼做又能有什麼好處？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多慮了....

瑟萊斯一邊頭腦風暴一邊按照學院地圖的指示來到了較為偏僻的實驗樓，實驗樓的最頂層就是器材室了，白羽兒這時候正站在器材室的門前，那扇白色的門敞開着，白羽兒只要多走一步就能跨進去，但她只是站着，雙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瑟萊斯在樓梯下看到白羽兒的身影時腦袋裏一頓電光火石，這孩子在這做什麼？已經沒時間等到明天了，要是錯過了進入舊校區的時間，那下一次放假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現在找人支走她？不太可能，自己都沒有其他人的聯繫方式，思前想後，居然除了正面對上她，沒有其他辦法。

「羽兒，你在這做什麼？」

瑟萊斯走過來拍拍白羽兒的肩膀。白羽兒回頭看見是瑟萊斯，她立即露出一個笑容說道：「瑟萊斯先生！早上好！」，隨後她又面露難色，眼神飄忽似有什麼心事又羞於表達：

「瑟萊斯先生...您是打算進入舊校區嗎？」

白羽兒是個聰慧的女孩兒，她注意到這段時間瑟萊斯又是了解舊校區情況又是問自己如何進入舊校區的，肯定是對方有進舊校區的目的，但舊校區實在是太危險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瑟萊斯跳進火坑。

瑟萊斯原也不想告訴白羽兒自己要進舊校區，但現在人都站器材室面前了，對方看來也是早有懷疑特意在這守着的，即使是找到合適的借口，對方也不大會相信，只得坦白：

「嗯，我要去舊校區。」

白羽兒的眼神中透露出焦慮和着急，一張白白凈凈的小臉蛋都因焦躁染上了粉紅色，她的呼吸都為之急促起來，女孩兒緊緊揪著自己的衣擺，這是她緊張時常有的細節動作，她從嗓子裏發出一聲短促的音節卻愣是幾次都沒能說出完整的話：

「別去...瑟萊斯先生...舊校區真的很危險...我當時只是在舊校區的最外圍走了一圈回來就感到噁心發悸...裏面有什麼都不知道...」

白羽兒的關切溢於言表，那怕她不說那些話，瑟萊斯也肉眼可見她的擔憂和反對，但心意已決的瑟萊斯怎麼可能因白羽兒的勸阻而打消這個計劃？瑟萊斯靜靜地看向一旁。

「您去舊校區知道些什麼也沒任何意義啊！只可能白白

送命！」

白羽兒見瑟萊斯面不改色，完全不為之動容的模樣，她幾步了上去，拉着了瑟萊斯的領帶逼迫瑟萊斯彎下腰和她對視，瑟萊斯未能反應過來他第一次見白羽兒這強硬的態度。是啊，自己是為什麼要去舊校區？因為想知道這個世界的更多事？但知道又能怎麼樣呢？

瑟萊斯輕柔地握著白羽兒拽著自己領帶的手，

他的大手覆蓋住了白羽兒小巧白嫩的手，白羽兒看着低垂下眼眸的瑟萊斯她怯怯地：

「瑟萊斯先生....」

瑟萊斯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禮貌的微笑，他苦笑着把白羽兒的手從自己的領帶上推下：

「抱歉...羽兒，我活着都沒有意義，又何不做些自己想做的？」

沒有目的，自己想到的做的那一切都沒有目的，不過是興趣使然，不過是好奇心作祟，他不會想找到所謂的方法回到自己生前的「家」，也不會想安安穩穩留在這度過平凡人的一生，儘管他也曾渴望過安寧。

「這裏都有些什麼秘密，我想知道。」

瑟萊斯語氣堅定，他直起腰抬起胸膛，眼底似浮着一層朦朧的薄霧，拒人千里，任誰也走不進他的心理。

白羽兒的表情逐漸僵硬，臉上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她怔怔地凝視着瑟萊斯，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這麼不聽勸告。白羽兒惶惶不安，她咬緊下唇，不甘心地勸著：

「您要是出事了該怎麼辦？您的家人朋友都會很難過的啊！」

「那種東西早就沒有了」

寒氣似從四面八方襲來，鑽進了白羽兒的衣服縫隙里，裹滿了她的心，讓血液都要凍結。她不敢置信地聽着，在心裏重複默念著這句話，瑟萊斯的雙手摁著白羽兒的肩把白羽兒按在了打開的門上，他靠近得還差一點就能親吻上對方：

「羽兒，拜託了，不要告訴別人，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上頭人一定會把我辭退，被辭退是什麼下場，你也是知道的。羽兒，如果你真的為我考慮....」

瑟萊斯清楚自己這是在做什麼，他也同樣是在打賭，賭白羽兒會更考慮自己一點，照之前白羽兒火急火燎地要上交手記來推斷，她會是個很在乎規矩並且嚴格執行的人，要是她覺得執行黎明之窗的規則更為重要，也就只能看做是自己打錯了算盤。

「可是...可是....「

白羽兒說不出話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快直接突破她的胸腔，她不能放任瑟萊斯去送死，但如果她上報給別人，瑟萊斯也很可能一樣不得安全，而且瑟萊斯這個行為本就觸犯校規...白羽兒左右為難，她感覺自己被困在沒有出口的迷宮，任由她如何探索，如何嘗試，都不可能脫離。瑟萊斯與白羽兒對視着，他表情堅毅，眼中充滿了執拗的神色。白羽兒沉思半響，點點頭答應了瑟萊斯。瑟萊斯的臉上再此浮現了笑容，他輕撫白羽兒的秀髮：

「謝謝你，羽兒。」

瑟萊斯鬆開了白羽兒，在白羽兒的目光下走進了器材室，無限時手錶就被裝在靠邊的玻璃櫥窗里，他用自己β許可權的身份卡解鎖了玻璃櫥窗的電子鎖，從中取走手錶。這塊手錶的外貌和外邊哪都能買的指針手錶別無二致，材質摸起來也沒什麼異常，現在是早上六點二十七分，帶着這個東西趕去舊校區應該也就快到六十六分了。

瑟萊斯快步走出器材室，剛從白羽兒身邊經過就被白羽兒揪住了衣角：

「瑟萊斯先生，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白羽兒難免會擔心別人，不只是對瑟萊斯，她對所有人都會產生想要保護的慾望，她已經不想再見到任何人出事了。瑟萊斯回頭看着這隻心地善良的小姑娘，無奈地笑着卻也不打算讓對方和自己一起，他將白羽兒的手從自己的衣角上放下，為表安撫，他緊握著白羽兒的雙手。

「你和我一起去的話太危險了，我可以一個人的，別擔心，好嗎？」

瑟萊斯溫潤而澤的態度讓白羽兒放鬆了些許，他輕輕拍拍白羽兒的手再慢慢放下，自己要做的事還是自己一個人來得好。噠噠噠的腳步聲在樓道里越來越遠，白羽兒站在樓道口，手搭在樓梯的扶手上，目光微轉，紅眸幽深了幾分。

瑟萊斯在學院裏輕車熟路地奔跑着，他跳上邊界處的欄桿從上輕輕鬆鬆翻躍下來，他看向手上的手錶，還有幾分鐘就要到七點了，瑟萊斯緊張得屏住了呼吸，能不能進入舊校區，成敗就此一時。

三...

二....

一....

分針越過了12，瑟萊斯緊盯着的時針依然停留在6點，那手錶在瑟萊斯的眼前出現殘影，像失了真的電視在一幀彩色的雪花屏里喪失了畫面，再對接上信號恢復正常時，那手錶上的時間已然增加。等到指針指向66時，瑟萊斯激動地越過了舊校區的鐵欄桿，這一次他沒有被結界阻礙，他感覺到自己觸碰到了那面結界，結界延緩了他的速度，先是柔軟地包裹住他然後被他一點點突破，直到瑟萊斯浮出「水面」。他下意識地在地上翻滾一圈作為緩衝，以避免摔落造成傷害。

「身手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

瑟萊斯從地上站起，他撣去身上沾染到的塵土，看着自己的雙手，就算自己生前參加過軍事演習，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蹦那麼高，跑得還這麼快，更何況自己剛來到這具身體時，還顯然沒有這麼靈活，甚至是有點病殃殃的。

是這根脊椎的影響嗎？自己的頭腦也比以前清晰了很多，想到這突然間一股刺骨的恐懼從腳底向上攀爬，覆蓋到了他的全身，總監督說過這根脊椎同化了自己的骨骼和血液，鏈接上了自己的每一根神經...它在逐步同化自己？這樣的恐懼很快便在他身上消散，像冰一樣升華，跳過了液體的狀態，在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算確實自己在被逐漸同化，那倒也不錯，有沒必要執著于堅持「自我」，只要自己不為此感到痛苦，那一切都可以接受。

瑟萊斯向著舊校區深處走去，腳步聲在廢棄建築和樹木間回蕩，現在的主線任務可不是思考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