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一:今日份被毛蟲騎臉

act.一:今日份被毛蟲騎臉

「救救救我掉進岩漿了救我!」

「我過不去啊,你先把鑽石裝備丟上岸,我馬上來舔包。」

「劉!鐵!柱!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都說了我過不去了你倒是聽人說話啊!」

「完了!我死了!」

許德猛然把滑鼠推了出去,十分鬱悶地靠在椅背上。與此同時,擺在他桌前的麥克風裏傳來了一聲親切的問候:

「我到了,你把裝備丟出來沒?」

「丟個毛啊!我人都爆岩漿里了!」

許德氣急敗壞地點了重生,暫時不想理這個衰貨了。

隨着屏幕上暗紅的重生圖標被激活,許德眼前的電腦屏幕上載入出一片全新的場景。

這是一片茂盛的雨林,但明顯並非他親手搭建的「基地」。

面對這片完全陌生的環境,許德緩緩地合上了眼睛,感覺多年的低血壓已經被完全治好了:

「劉鐵柱!你這破伺服器的重生半徑是多少!」

「重生半徑……」麥克風那邊愣了一下,像是在思索,而後傳來了一陣欠揍的笑聲:

「嘎哈哈哈哈!忘了跟你說,我調到最大了,你開坐標走回來吧!」

許德現在想衝到劉鐵柱家裏把他揍一頓,但轉念又想起自己的小區因為疫情正在被隔離,只能勉為其難地饒損友一命。

等到他調整好心情,按下F3打開了坐標,就發現這裏距離出生點遠得離譜,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的。

想到基地那邊還有劉鐵柱打理,他索性環顧起四周,想看看附近有沒有遺跡和村莊可以劫掠。這一瞅,竟然真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座殘缺的「門」。

「門」在這個遊戲里是比較常見的遺跡類型。在「門」的附近,會隨機刷出一個寶箱,寶箱裏的道具各不相同,開出什麼全憑運氣。

當然,即使裏面只有幾塊麵包,對於物品欄空空如也的許德而言,也算得上是很有用的資源了。

另外,如果玩家主動補全了這座遺跡,它就會成為一道具有傳送功能的門,將玩家送入「下界」。不過以許德目前的遊戲進度,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補全這道門。

「鐵柱,我這裏有下界門。我先在附近發展一下,等會兒從下界抄近路回去!」

「是是是,許德拉大人,我這裏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那個?」

突然被喊了網名,許德瞬間感覺羞恥度爆棚。他強裝鎮定,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先聽壞消息。」

麥克風對面的劉鐵柱嘿嘿一笑:「你爆出來的裝備幾乎都被燒了,慘啊!」

許德氣得跳腳:「我特么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劉鐵柱似乎對許德的反應很滿意,他慢悠悠地再次開口:

「好消息是……鑽石鎬爆到岸邊了!你鎬子歸我啦!哈哈哈!」

許德「啪」的一下把麥給關了,並且下定決心,等回到基地就想辦法把劉鐵柱的遊戲人物給暗殺了。

剛才貧嘴的功夫里,許德熟練地找到了寶箱所在的位置,他點開了箱子,發現裏面居然只有一個陌生的道具。

那是一塊深紅的梭形寶石,不規則的切面和貼圖上故意展現出的瑕疵表明它的品質並不高。許德把滑鼠移到了寶石的圖標上,開始查看這塊寶石的詳細信息:

名稱:附身石的碎片

效果:左手持握時,可選擇10米範圍內1名生物進行操縱。

這道具效果看得許德眼前一亮,

也就是說他現在完全有能力教訓劉鐵柱了!只要把本體藏起來,遠程控制村民攻擊玩家,就可以達成一種恐怖的遊戲效果,到時候肯定能把損友嚇個半死!

許德沉浸在「美好」的想像里,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屏幕上一閃而過的錯誤編碼,等到他重新掌握滑鼠,卻發現自己的角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線了。

「嘖……什麼破網!」

他有些不耐煩地重新打開麥克風,一邊喊劉鐵柱的名字,一邊重新輸入了登錄所需的用戶名:

【Hydra001】

海德拉,也譯作許德拉,是一種神話傳說里的生物。

因為和自己的名字諧音,許德從初中時就開始用這個名字當做自己的網名,雖然現在看來充滿了令人羞恥的中二氣息,但這麼多年已經用慣了,他也懶得再改。

確認過密碼無誤,許德習慣性地按下了回車鍵。或許是因為還沉浸在剛拿到新道具的得意中,他完全沒注意到麥克風那邊的劉鐵柱並沒有回應。

或者說……那回應並沒有被傳遞過來。

在遊戲載入的進度條即將讀滿的那一刻,許德無意識地眨了一下眼。下一秒,他身邊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電腦消失了,出租屋消失了,整個小區也消失了。

他所在的空地,就像是剛進入遊戲載入延遲的粗造模型:

世界的盡頭,沒有日月和星辰,一切被一根貫穿天際的光柱點亮,猶如亘古不移的信標。

很快,地平線的邊界開始顯露出模糊的起伏,然後是瞬間迫近的山川、河流和森林。

身邊,一根根巨木拔地而起、那些葉片由粗糙的塊狀變得精緻、頭頂載入出巨大的灌木和花叢、最後是光影的渲染……

直到搖曳的白光朦朦朧朧地照在自己的身上,許德才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場景究竟是哪裏:

這就是他剛剛在遊戲里看過的那片叢林。

危!

許德下意識地想開口罵一句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試圖低下頭看看自身的情況,隨後不幸地意識到,他已經連這種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到了。

心中的茫然被逐漸激烈的慌亂取代,他突然發現,自己目前所處的視角非常古怪:周圍的樹木高到有如天柱,就連身邊的野花,都只能看到背面巨大的莖葉——如果要打個比方,這一定就是典型的「小人國」的視角。

就在這時,另一邊傳來空氣震動的嘈雜感。許德循着聲音看過去,發現一隻巨大的,長滿綠毛的不明生物。它蠕動着從許德臉上踩了過去,一節節肥胖的環狀身軀和密密麻麻的黑白斑點清晰可見,絨毛上沾著的沙礫和泥土隨着這蠕動簌簌落下……這種獨特的軟膩質感,就算放大了一百倍他也能認出來。

綠!毛!蟲!

作為一個資深的蠕蟲恐懼症患者,許德當場被嚇了個半死。

許德花了好久才勉強緩過精神。他再次試圖喊了幾聲,雖然在物理意義上依舊沒發出任何聲音,但也讓他徹底明確了自己此時的處境。

第一:自身現在的相對體型很小,小到綠毛蟲都能從自己身上爬過去。

第二:自身不能行動,也不能使空氣振動。即使頭頂的花葉被風搖曳,自身的位置和狀態也不會產生任何變化。

有一瞬間,許德覺得這可能是一種做夢時的鬼壓床。但有了剛剛被毛蟲嚇到魂飛魄散的經歷,他非常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因為,「被毛蟲騎臉」這件事對他而言,絕對是能把死人嚇活的恐怖事件。如果是做夢,他早該被嚇醒了。

排除了做夢的可能,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我是誰?

許德沉思良久,直到頂上的陽光突然消失,一滴又一滴巨大的雨點落在他的身邊,打在他的臉上。

這些水滴在他臉上濺起高高的水花,又從他身上滑落,最終聚集在他的身邊。

對於自己此刻的身份認知,許德終於獲取到了新的線索:

第三:自身的質地非常堅硬、是會彈開水滴的程度。而且表面光滑,掛不住水。

第四:自身不具備吸水性,也不溶於水。

事到如今,問題的答案似乎逐漸浮出水面……

搞什麼啊!為什麼別人穿越都是龍傲天,我穿越就成了無機物!

許德正哀嘆自己的時運不濟,突然就察覺到視線左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塊三角形的「圖標」。

他定睛一看,見圖標里勾勒著複雜細小的花紋——當然,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不會有心情觀察這種細節。此時此刻,他全部的念頭都聚集在這個圖標上,因為這是他「穿越」后眼前所出現的第一次「非自然變化」。

隨着念頭轉動,許德眼前的畫面驟然發生了改變。從長久的仰視高天,變成了一片漆黑。

「……」

這還不如剛才好嗎!

許德氣得胃疼,不由自主就蜷縮起了身體,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能夠行動了。

思忖片刻,他靠着這具身體的本能改變了動作,朝着前方用力咬了一口。隨着眼前的柔軟事物被一口一口吞下,他很快就學會了如何向前蠕動,而後即是漫長的前行。

在某一瞬間,許德的眼前重新呈現出光芒,緊接這,他所在的地方被突然灌進了大量雨水。他在腦內長舒了口氣,十分彆扭地從土裏爬了出來。

努力向天空仰起頭,許德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站立,而且視線非常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只能通過刺眼的亮度判斷出這裏是地上,而不是泥土裏。

能在一邊吃土一邊鑽來鑽去的……眼睛退化的……能蜷縮成一團的……長條形生物……

我該不會……變成蚯蚓了吧?!

許德再次無聲地慘叫了一通。當他從近乎自暴自棄的狀態里回歸現實,眼前的一切又恢復成了最初的「無機物」視角。

謝天謝地,比起當蠕蟲,我寧可繼續當無機物!

他一邊在心裏后怕,一邊注意到視線里又出現了那個熟悉的三角形圖標。這一次他沒有貿然行動,而是仔細觀察那個圖標的狀態,發現它正在以非常緩慢的速度移動着。與此同時,視野的另一側又出現了新的圖標,它的移速較快、仍舊呈三角形,但裏面勾勒的花紋卻與第一個完全不同了。

能快速移動的東西,應該就不是蠕蟲了吧……

許德一咬牙,將意念集中到了那個新的圖標上。下一秒,他發現自己的視線里出現了兩隻濕漉漉的毛爪子,根據他經常幫鄰居大媽抓老鼠的經驗,這絕對是老鼠的爪子。

此時此刻,許德終於在物理意義上長舒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咱終於不是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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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序之死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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