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夜會

晚，八點。

張銀枯坐在電腦前，望著空蕩蕩的直播間發獃，楊子安出了門，但沒說是去見他心心念念的女神，這太傷人了。

樹影在路燈下搖曳，夜風習習。

果然，外面沒幾個人，本來留校的同學就少，加上人心惶惶，剩下的都躲宿舍里。

多媒體樓。

坐上電梯來到頂樓，皎白月光穿過樓道的大窗戶灑落在地上，牆上亮著綠色的「安全出口」指示標，而樓道盡頭便是鋼琴室。

大門半掩。

楊子安把門朝兩側推開，愣住了。

窗邊架著鋼琴，穿著白色衛衣的女孩就坐在長椅上，雙手輕輕撫摸著琴鍵，柔順的黑髮垂落肩頭，月光為她精緻的五官鍍上一層淡淡的熒光。

趙青魚。

兩人都沒說話，因為抑揚頓挫的琴聲已經開始在空氣中流淌。

《Thedawn》

光聽前奏，楊子安便聽出來了。

歌名原意為「黎明」「破曉」，但它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

亡靈序曲。

不得不說，鋼琴女神的稱號不是白來的，她的琴技或許比顏值更為出眾！

本該為上萬人演奏的趙青魚，此時此刻聽眾只有楊子安一人。

曲畢，空氣重歸靜謐，只剩如水一般的月光。

………

趙青魚站起身來，有些不爽，「聽完琴不鼓掌，很沒禮貌你知道嗎？」

「大晚上的鴿了上萬聽眾跑來給我獨奏，很難想象你不是暗戀我。」楊子安表示驚嘆。

「你可別會錯意，我沒那意思的！」女孩立刻大聲反駁，精緻的臉蛋帶著兩分羞意，就像藏在雲后的晚霞。

楊子安沒有再繼續逗弄這位純情少女，還是黑絲御姐更有味道，他直接切入正題：

「如果我沒猜錯，你也是DC的人？」

趙青魚神色終於恢復平常，「看來已經有人接觸過你了，沒錯，我隸屬平海市第八小隊。」

孟婉竹是第七隊，趙青魚第八隊，她倆不應該是同事嗎，怎麼消息都不互通的？

「孟婉竹你認識嗎？」楊子安問。

「跟狐狸精不是很熟呢。」趙青魚自然笑道。

「所以你們在搶人？」

「第七，第八兩隻小隊都是負責我們所在的平海市下轄北臨區，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接受其他區小隊的招攬，或是拒絕一切繼續過普通生活，七天內可以慢慢考慮。「

楊子安聽懂了。

黑卡的倒計時結束時，自己就必須做出抉擇。

打開新世界的大門，或是永遠關上它。

「那你找我幹嘛來的？」

「我……呃，我們正式成員有義務幫助輔導新人，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或者艾米！」

趙青魚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擺出前輩姿態，底氣終於足了些。

「艾米又是誰？」

「等等，沒人教你黑卡怎麼用？好吧這事一出看來大家都挺忙的，就我閑呢。」

自顧自地嘟噥了一句，趙青魚從衛衣口袋中拿出黑卡道：「把你的也拿出來吧，然後放在眉心懸停三秒。」

「感覺有點中二啊……」

「你……別廢話快做！」

楊子安照做。

【身份驗證通過】

隨著甜美嗓音在腦海中響起，世界彷彿在這一瞬歸於混沌。

眼前不再是鋼琴室，無數顆星星構織出一片片絕美的浩瀚星海，

令人目眩神迷。

前方半空中懸著一位女孩，金色眸子不帶感情地看著楊子安，身穿白色連衣裙，由金線鉤織的日，月，星掛飾鑲在胸前，銀髮及腰，如玉赤足踩著虛空。

楊子安懵了。

扭頭一看，趙青魚竟也在這星海世界中。

「歡迎進入智慧星海。」女孩不帶感情地開口。

「這裡是哪？」

「笨，艾米已經說過了，這裡是充滿無窮智慧的星河，我的家。」

「所以我想問......」

「你想問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艾米通過黑卡直接連接你的大腦，一切都是虛擬成像。當然，現實世界的你依舊可以正常行動，不受影響。」

身處星海中，同時也能看到現實世界，這真是種極其奇妙的體驗。

「她就是艾米？」楊子安看向趙青魚，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

「沒錯，有人說她是超級電腦人工智慧，有人說她是智慧女神的化身，也有人說她是世界樹的意識體。」

「總之，艾米知曉這星球上的一切知識，可以侵入任何網路系統，是我們「神」的特權，以後你就會愛上她的。」趙青魚叉腰，前輩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別，我現在已經愛上了，誰還不是個銀髮控？

「艾米，歸墟是什麼？」楊子安試著提問。

眼前景色立刻發生翻天覆地變化，彷彿在看沉浸式VR電影。

骯髒雜亂的街道，廢墟隨處可見，高樓林立卻無燈火點綴，天空一片黑暗，空氣肅殺，處處瀰漫著死寂。

艾米面無表情開口道：「歸墟是另一方時間錯亂的位面，裡面封印著被污染的諸天神魔，現世之人可能被捲入歸墟，神話種有可能藉助空間裂縫進入現世。」

「諸天神魔？」

「奧林匹斯眾神，封神榜諸神，阿斯加德諸神，妖魔鬼怪與魔獸，它們都在歸墟。」

「………」

楊子安花了好半晌才理解。

意思是，如果有可能，現實世界還能看到齊天大聖孫悟空？

「所以那怪物是從歸墟里逃出來的，那他怎麼是人類的模樣？」

「大部分神話種都具有化形能力，有的已經被誅殺，有的尚且生活在這世界上，通過吞噬人類靈魂，他們能知曉現代知識。」趙青魚回答。

「所以你們組織就是專門殺這些神話種的？Deicide，弒神者。」楊子安恍然大悟。

「也不一定啦，我們也會處理普通異能者和惡魔，神話種是高危存在，就算我也只能勉強跟E級神話種對戰，你碰上的可是D級！」

趙青魚好意叮囑道：「你能贏是因為它在虛弱狀態，下次碰上記得逃命喔！」

「等等，那要是人類被捲入歸墟該咋辦？」

「99%是等死，1%可能在裡面活下來，當然如果你是天選之子，運氣爆表，說不定能恰好撞上空間裂縫把你送回來，不過至今為止沒有過類似例子。」

趙青魚笑著安慰：「放心啦，被卷進歸墟的幾率跟走在路上被鳥砸死差不多，不用杞人憂天。」

「最後個問題，怎麼能掌控力量？」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隊長的原話是：當你某種信念特彆強的時候就能調動神力，你的身體也會逐漸適應，直到隨心所欲，這需要一段磨合期。」

「好啦，今天的學習就到這裡吧！」

說完，趙青魚便又將注意力放到鋼琴上，隨著指尖的躍動，琴聲響起，立刻變得神采飛揚。

「聽過嗎？肖邦的《第一敘事曲》。」

「沒。」

「《四月是你的謊言》總看過吧，裡面男主就曾彈過這曲子喔。」

「沒看過........」

「嘖，那你趕緊走吧。」趙青魚一臉嫌棄。

眼角的餘光瞄見楊子安離開，她低不可聞地哼了聲，旋即便立刻又投身到高雅藝術中。

楊子安伴隨著漸行漸遠的琴聲離開。

走在寂靜無人的樓道間，腦子裡正消化著剛剛得到的信息..........

猝不及防間，眼前的空間發生扭曲，一道漩渦般的裂縫憑空驟現，將楊子安生生吸了進去！

沒有人注意到，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