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瑾愛自己的生活嗎？

說不上來愛，但絕對擺脫不了，他想過無數次放棄自己的生命。

像大多數人一樣，他放棄了。

最想死的那一天晚上，他想起來自己的父親。

聽他的母親說，周瑾的父親年輕時候很帥，有種港風的意思。

因為是包辦婚姻，周瑾的母親和父親結婚了，雖然父母都沒有出軌，父親也不會家暴，也沒有犯罪。

但是無論哪個年代，顏值高的人都不缺異性追隨。

他的父親即使已經結婚，還是很多小姑娘給寫信表達愛意，他的父親也對文字很敏感，周瑾這一點是遺傳他父親的。

周瑾看過他父親自己寫的詩，有種徐志摩的感覺。

這樣風流倜儻的帥哥，還是毅然決然扛上了父親的重擔。

周瑾的父親沒讀過什麼書，學歷只有初中，帶着他的母親來市區生活后，就當了廚師，從一個只會做粗糧菜的小夥子，因為父親這一職責的重擔，變成了現在什麼菜都會做的中年人。

他的父親不經常和他說話，一方面是時間很少，一方面就是兩人都一樣，不怎麼愛說話，拿周瑾母親的話形容就是，好像兩頭倔驢。

他想到了那個每天熬夜到四點的父親，想起來初中英語老師說的，他的父親從高一的帥小伙，一進門因為是周瑾的哥哥，到了有了白頭髮。

他那天哭了一晚上，放下了結束生命的念頭。

周瑾被扶醒了，兩個半小時的考試時間結束，該收卷了。

他看着自己的答題卡空空的，好像自己的人生一樣。

中午門口超市隨便買了點東西吃，在於晗的車上休息。

「還沒有想好嗎？」

「我不知道。」

「我幫你。」

「幫我什麼？」

周瑾一臉疑惑。

「看對面車上是誰。」

停在路旁邊的是一輛野馬，具體數目周瑾也不知道，他不是很懂車。

透過車窗，他看着陳楠和一個男的在接吻。

那個男的是上一屆的陸沅，周瑾高中有名的富二代，其實野馬這種車不算超豪華，但是在生活的這種四線城市，也算可以的了。

重點是他認識陸沅，而且在他印象裏面，兩人的關係不算好，但也絕對不算差，他作為學長，還親自教過周瑾怎麼把妹，還向他透露過陳楠的一些消息。

這樣幫他泡陳楠的人，最後卻把陳楠泡了，真是諷刺。

「和她表白。」

於晗拿出一捧玫瑰花，也許是事先準備好的。

「高考結束后，你就要做出選擇，現在不摸清她的想法，難道真的要當冤種嗎？你也不想寒了父母的心吧，我不反對你為了愛情奉獻，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先搞清楚這是不是愛情。」

周瑾點了點頭，於晗說的在理。

他下了車，敲了敲野馬的窗戶。

「有什麼事嗎？」

「是有一點，想問你一點事情。」

陳楠從車上下來，即使陸沅和周瑾點頭示意，周瑾還是沒有搭理他。

「什麼事這麼着急啊？」

「你們兩個這是？」

「哦哦，普通朋友，我和他家離得近，他送我過來的。」

「你的普通朋友可真多。」

「周瑾你什麼意思？」

「你喜歡我嗎？」

「你在說什麼胡話啊？把我從車上叫下來就說這種事情啊，無聊不無聊啊？」

「我喜歡你。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記得我高一的時候，吃不起飯，你請我吃飯的事嗎？」

陳楠沒有說話。

「三年好快啊，你記得你軍訓時候，過來找我說話，被我們班主任和教官罵的事情嗎？」

陳楠還是啞口無言。

「第一次見面是在食堂一樓賣刀削麵的窗口對面，你和你朋友來找我。」

「我記不太清了。」

「是啊，這樣子的相見對你來說多微不足道啊，你和多少人這樣相見過呢？」

「沒有。」

「不知道你是什麼想法，我是認真的哦，你說你打算降級，我讓我母親找關係，最後你放棄這種想法，我媽也白請人家吃飯了。你說你想去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我找了好多地方，查資料，我把它當做我黯淡人生的一種希望。」

「嗯......」

「可能真的缺一次表白吧，坦白我的愛意，我微不足道的愛意。我喜歡你陳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陳楠沉默了很久，或許他也會想起和周瑾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起來那個淋著雨給他送衣服的周瑾，想起來那個獃獃的可可愛愛的周瑾。

「我不願意。」

「果然嗎？」

「或許喜歡過？都是成年人了，你還是高一那樣子幼稚，連躺我床上都那麼幼稚，沒有一點成年人的樣子。」

陳楠的語氣越發激烈。

「我不知道你這麼想的，為什麼有人出來玩會不帶錢啊，電動車很冷的啊，風那麼大。」

周瑾低下了頭。

「哪個女生不喜歡高一點的男孩子啊，我真的不喜歡你和我差不多高，也不喜歡你穿的好像小學生一樣，不喜歡你老是像寵物一樣跟着我，不會有女生喜歡這樣的男生。」

陳楠的語氣好像在辱罵周瑾一樣。

「你連我喜歡什麼都不知道，你連女孩子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嗎？為什麼總是這樣啊，你天天和於晗混在一起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覺得自己和有錢人在一起玩，就是和她一樣有錢了嗎？她一個學生，錢是哪來的顯而易見吧！不就是仗着自己漂亮，給男人當狗嗎？你也和狗一樣跟着她，有時候又像狗一樣說喜歡我。」

「和她沒關係。」

「開始維護她了是吧，你不是喜歡我嗎？我罵她這種臭婊子幾句怎麼了？你也是廢物，只會靠這種婊子的廢物，我討厭你，應該去死。」

啪。清脆的聲音。

「你沒資格說她。」

「你打我，這就是你的喜歡？」

「你沒資格說她。」

「我為什麼沒資格，她不就是漂亮一點嗎？給男人當狗的婊子罷了，每天晚上指不定幹什麼工作呢。」

陳楠上了車。陸沅安慰著陳楠，指著周瑾，不知道在罵罵咧咧什麼。罵完之後開着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