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漸露凶色

第10章 漸露凶色

在宮中,正當楊珧與楊駿沉浸在喜悅之中時,傳來了何勖死亡的消息。

兩人聞訊驚慌錯愕、面面相覷,這就意味着掌握禁軍的計劃徹底泡湯了,更讓他們感覺不安的是,有一股勢力在暗自涌動,早在他們實施計劃時,已先人一步地採取行動了。

楊駿當即決定,儘快舉辦皇帝的登基大典,確立自己輔政地位,確立女兒楊芷皇太后的地位。

可這遭到了楊珧的反對,楊珧覺得,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清楚了殺死何勖的幕後元兇是誰,再做打算。

楊駿哪裏聽得進去,他認為只有在朝中確立地位,才是重中之重。他毫不猶豫,起身去找太子司馬衷。

太子司馬衷得知自己即將即位,並沒有顯露出喜悅之色。他清楚自己的處境,內有楊駿掌權,外有諸侯王蠢蠢欲動。他父親留給他皇帝稱號,也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這司馬炎臨終前,整日享受着皇家盛宴,沉浸於酒色中,司馬衷好歹從小讀過些聖賢書,他明白,這樣的皇族實則千瘡百孔了,多少人為爭這個皇位而不擇手段,但不擇手段的前提也是擁有雄厚的鬥爭實力。

他的爸爸給他留下的是什麼呢?一個輔政的外姓人楊駿,不但隻手遮天,他的女兒還要被尊為母后,還有一群他自己還沒認齊的,叔叔大爺祖爺爺輩兒的諸侯王,自己老爹都沒實力管得住他們,自己又哪來的實力呢?

還有一個人是值得一提的,那就是他的終生伴侶賈南風,這個太子妃也是父親為他精心挑選的,不知道是不是灌了整壺酒後,沉醉在飄飄然中的行為,這許多選妃中,司馬老爹偏選中了面目醜陋的賈南風!

司馬衷的大婚之日,掀開愛妃簾蓋,瞧見這賈南風,着實被嚇了一跳。為此,司馬衷舉來燭燈,又仔仔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天作愛侶」。

賈南風嬌羞地微微一笑,竟露出了一排排鐵色門牙,司馬衷後退了兩步,撞在了榻邊上,一個踉蹌,栽倒在地,油燈打翻在地,差點失了火。

賈南風面露微許不悅,司馬衷都看在眼裏,可也沒得辦法。夜半,面對這副兇惡的皮囊,草草行了房事,至於時間長短、質量如何,一概不知,賈南風更加不悅,但也不能表現。

後來,賈南風偷偷寫詩諷刺司馬衷:

「行未行,

未可行。

行可行?

可未行?」

司馬衷看了,自然知道其中意思,但也是皺着眉頭裝作看不懂。因為他看懂了這個女人強大的掌控欲。

每每夜深人靜時,司馬衷總會想着這些,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已經足夠文弱的外表下偏偏長了個滾圓的肚腩,明明能彰顯男人風骨的鬍鬚偏偏又是滑稽的兩端翹起,眼神明明充滿百般剛毅,卻生得眼瞼下垂,文不能治國,武,估計連個太監都打不過……

看看鏡子裏的自己,他毫不猶豫地嘆出一個詞「傻子」!

常年的與人交往中,司馬衷練就出一副裝傻充愣的特殊本領,他只希望離權力遠一些,也看着身邊的人朝着權力漸漸攀爬著。

聽到楊駿的到來,司馬衷一點也不意外。

楊駿滔滔不絕地向司馬衷述政,並慷慨激昂地規劃起大晉的明天,從錢糧度支、官職任免,到天子儀式,似乎每項任務楊駿都有其豐富的經驗,但司馬衷聽得眼睛迷離,身體也只能「無禮」地半躺着。

「一切依宰相所言便是……太公所言極是……」這樣的話重複了一整晚……

楊駿見司馬衷已經是肚子朝天,

眼睛微閉了,心說,「這個小皇帝,果真如他人所言,是個不折不扣的傻胖子啊!不過他真的傻得正好,胖得可愛,如此的傻皇帝,的確是好掌控。」

想到這,楊駿心裏樂開了花。

「那臣下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去辦了!」

楊駿緩緩退下,心裏滿是得意,甚至暗自怪罪起楊珧的過分謹慎。

內宮中,司馬衷睜開了惺忪的雙目,像往常一樣,他來到鏡前,審視着自己。一陣唉聲嘆氣后,准皇后賈南風出現在司馬衷身後。

賈南風身穿絲彩內裳,上遮至胸前,下遮至腿根,披着鳳鸞白紗。賈南風雖面目醜陋,但身姿曼妙,這也是她自信的地方。

在深宮中,她時常這副穿着,婀娜多姿地向「無用」的司馬衷發出挑逗的信號,而司馬衷卻對這份火辣毫無興趣,久而久之,挑逗也就變成了挑釁,一個充滿著野心與掌控欲的女人對皇權的挑釁。

面對這份挑釁,司馬衷也只能低眉順目地裝傻充愣,而賈南風更加肆無忌憚,內裳的款式不斷增加,真絲鏤空、薄紗輕縷,內宮的侍從和侍衛也都過足了眼癮。

司馬衷照常低下頭,對賈南風視而不見,可賈南風偏偏柔情地湊了過來。

「夫君,今日能否與臣妾共度良宵啊?」

「我……我今天還有朝中事務要處理。」司馬衷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賈南風褪去身披的薄紗,露出刺繡內裳,胸前綉了兩朵紫紅花苞,本是兩朵小苞,但被賈南風撐得花苞鼓滿,甚是養眼。

正說間,賈南風的臉已經貼在司馬衷的胸膛上,手不住地摩挲著。司馬衷如彈簧般起身而立:

「咱們另選他日……另選他日……今日……哦!對了,今日楊駿剛剛和我商量登基大典的事,我正要着手操備。」

賈南風一把抓起薄紗披風,抖了抖身子,不再掩飾內心的氣憤,挑高了聲調:「我看那楊駿!早晚自己登了基!」

司馬衷心中一驚,轉身道:「你馬上也是皇后了,只管後宮事務就好,休要參與政事!」

賈南風徹底被激怒了,猛地起身,正面沖着司馬衷大聲吼道:「我不參政?恐怕有一天你死在楊駿手上都不知道!」

司馬衷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在賈南風如石磚般的門牙上,腦中飛速思考着她的話。司馬衷只覺得討厭她是對的,這些干政的人中,賈南風竟也脫不了干係。

賈南風見司馬衷不答話,想必這傻皇帝也對時局明白了些許,臉上故意露出輕蔑的笑容:

「楊駿有沒有說立太后的事?」

聽到這,司馬衷也沒了剛才的威儀:「那自然是立母后楊芷為太后。」

「哈哈哈,你也算個皇帝!那楊芷可是你的母后?她生了你,還是有恩於你?她不過是那亂臣賊子楊駿的女兒罷了!你倒是改口得快,登基大典還未舉辦,你已學會改口了!真是笑話!」

賈南風邊說邊笑,還故意作賢淑狀,將那大牙捂住。

這句句話已露出了針尖,刺得司馬衷心頭直痛,這做作般的笑狀如菜肴上的蒼蠅,勾得司馬衷氣血噴涌……

「你……!」司馬衷指著賈南風,緊接着壓低着聲量,憤怒道:

「我母後過世得早!楊芷又是皇后,立她為太后是理所應當,楊駿身為國丈,又對朝政盡心儘力!立她女兒礙你什麼!」

「盡心儘力?那他打禁軍什麼主意?!」

「禁軍?」司馬衷頓時感覺脊背發涼,這賈南風說的事,定不會是空穴來風,他沒想到楊駿打了禁軍的主意,更沒想到賈南風比他這個皇帝知道得多!

真不知道他這皇帝能做多久,反而對登基大典產生了畏懼……

司馬衷瞬間怒氣全消,面對着這個惡妻,竟釋然地笑了起來。

這時,侍從進宮來報:

「楚王司馬瑋前來求見太子妃,已在芙蓉殿等候多時。」

賈南風看着愣在原地發笑不止的司馬衷,輕蔑地白了白眼,扭動着身軀,徑自走向內室,換上一件百鳳棉布袍子,拿出銅製化妝盒,補了補妝容,又拈起一支玉銅寶蝶簪子插在頭間。

收拾一番,賈南風赴往自己的芙蓉殿,與那司馬瑋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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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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