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實夢境
轉過天的凌晨三點，在東洲的坤府地界。坤，乃八卦之西南方位。
巍峨的金頂雪山在夜色中愈加險峻，山腳下錯落有致的古水鎮一片靜謐祥和。蒼青色的石板路盡頭，隱約傳來幾聲犬吠。
木榮從夢中驚醒，只覺嗓子發乾，於是起身倒水喝了兩口。而心臟似乎還在劇烈地跳動着。看着窗外那幾點昏黃的燈火，夢裏二叔遭遇幾個黃衫刀客襲擊的畫面，依稀就在眼前。
「以二叔通勁期的絕佳身手，倒也不用如此擔憂的！」木榮不禁為自己潛意識中的牽掛倍感好笑。
「納、釋、明、暗、通」這五個層次，代表了人類自悟道以來對元力的主要理解和掌握。而二叔木欽兩月前已成功達到通勁期，步入了頂尖高手的行列。
突然木榮心裏一激靈，頭皮蹭地一下嗖嗖發麻。手中的水杯「咣當」一聲，重重地跌落到了地板上。
「小榮，」隔壁的木澤聽到響動，「發生了什麼事？」
「木爺爺，二叔出事了，」木榮「唰」地披上風衣竄向門口，「又是那種夢境，有黑色旋渦！」
話音剛落，剛剛發聲詢問的乾瘦老人木澤，已經出現在門口。在披上風衣的同時，只見他手掌微微一震，一股特殊的元力波動瞬間擴散開來。
「嗖！嗖！嗖！嗖！」四道身影登時出現在正院當中，在木澤身前站成一排。剛剛的元力波動原來是事先約定的緊急暗號。
「小榮的旋渦夢境，」木澤的話語非常急促，「木欽出事了！」
四人神情一凜，都是面露焦急之色。事發突然，木欽獨自前去追蹤「齊天尺」的下落，實在是危險重重。
只聽木澤已下達了一連串指令：
「一隊，中府方向，營救！」
「三隊，先東行，再轉中府方向，掃尾！」
「我帶小榮暫為二隊，暗中輔助！」
「精確位置有待確定，四號通訊器聯絡，出發！」
木澤話音剛落，兩道身影便已迅速落到旁邊的一輛摩托之上。前面一人十分壯碩有力，後面一人顯得瘦削機敏。只見那壯碩男子握住把手，元力爆發，驅動摩托從院子側門一閃而逝。原來他們便是一隊。
另外兩人迅速拎出幾件裝備，然後跨上另一輛摩托，卻是出大門而去。
「我們跟上，」木澤推過第三輛摩托，對木榮道。
寒夜的風，在耳邊「呼呼」地響。
「三隊報告：木欽原本是在跟蹤那攜帶『齊天尺』之人，因此未帶通訊器；已經開始搜索他身上的被動感應器，目前距離較遠，尚未收到反饋，完畢。」
「一隊收到，完畢。」
「二隊收到，完畢。」
「小榮，」木澤關上通訊器，「夢境場景的具體位置，還有印象嗎？」
「夢裏二叔遇襲受傷后，正在逆着一條河流逃離，」木榮答道，「那河岸滿目荒蕪，只見一片黃沙。在我驚醒之前，瞥到了天邊的兩個黑色旋渦。」
「沙河谷，」木澤立刻反應過來，「木欽上次的通訊位置就在那附近。」
「二隊報告：目標位置，沙河谷，完畢。」
「一隊收到，完畢。」
「三隊收到，完畢。」
「一定要趕上，」木澤面色森然。隨即他目光一轉，有些疑惑地問道，「小榮，你夢中那兩個要命的黑色旋渦，像是離你越來越遠了嗎？」
「嗯，確實有這種趨勢，」木榮邊回憶邊道，
「最近幾次，我都不太能注意到旋渦的存在了。並且十幾年來，夢中的場景，也彷彿變得越來越開闊。」
「逐漸削弱了嗎？還是說，實際上反而增強了？」木澤心裏正這樣想，耳邊的通訊器突然傳來訊號。
「一隊報告：確認被動感應器反饋，發現敵方目標，中斷……」
木欽正以河谷畔的一塊巨岩為掩護，竭力與三名黃衫刀客周旋。肩膀上那道深深的刀痕並未繼續流血，卻隱隱呈現出墨綠的熒光。
此時一隊的摩托剛好趕到。
只見後座的瘦削男子輕輕憑空躍起。那一襲黑衣，彷彿融入了夜色之中。
前面負責駕駛的壯碩男子口中一聲暴喝，元力激蕩間，摩託大燈忽然一閃，徑直朝三人撞去。
三名刀客雖被意外地晃了眼，但卻毫不慌亂。而是極其默契地呈品字型退開，手中的雁翎刀更是蓄勢待發。車燈之下，一時間刀鋒凜冽。
然而，兩道墨色的劍鋒陡然落下，原來是瘦削男子早已臨空發起突襲，目標乃是品字陣型中靠後的二人。
兩人陡然一驚，顯然未曾料到還有空襲。隨即下意識地就要揮刀格擋。卻見瘦削男子手腕一震，元力激蕩之處，劍鋒驟然暴長了足足二尺有餘，頓時洞穿了這兩名刀客的喉嚨。正是雙劍齊發，一擊得手。
剩下那名刀客正暗自驚駭，一道勁氣已從旁襲來。側頭望去，竟是重傷后的木欽果斷出手。勁氣凝練外放，乃是通勁期高手的重要標誌。
那刀客顯然身手不俗，情急之中腳下連點，便從斜後方堪堪避開。正待開口說話，卻見一截墨色的劍尖從胸口貫穿而出。原來是那瘦削男子與木欽心有靈犀，電光火石之間早已佔據有利方位。最後倒像是黃衫刀客自己撞到劍尖上一般。
那黃衫刀客緩緩癱倒在地，瘦削男子順勢抽回墨劍，銳利的雙眼警惕地環顧著四周。
駕駛摩托的壯碩男子根本未曾下車。當下關閉車燈，元力運轉之處，摩托便已停到了木欽的身旁。
「二哥，上車，」他低聲道，「傷得重嗎？」
「有些古怪，」木欽一躍而起，落到摩托後座上，頗為狼狽地道，「刀上有毒。而且還有一股奇怪的勁力，在我體內不停地來回亂竄。幸虧你們及時趕到！」
「是小榮的夢，」壯碩男子簡短地道，「這還真是運氣！」
瘦削男子掌中劍挑過黃衫客的衣襟和口袋，不出所料的空空如也。
幾點暗紅的火焰從該男子指間彈出，落在三具屍首之上，最後，他翻身上了摩托，護在木欽身後。
三人迅速離開現場。從摩托到場算起，整個過程尚不過四十秒。
「……一隊營救成功，暫時繼續按二哥原始路線撤離，完畢！」
身後的沙河谷，轉眼恢復了靜謐，在黑夜之中霧鎖煙迷。月亮下，水面上的波紋泛着絲絲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