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因後果
「你想要我出手相救，卻不告訴我事情的全部經過，是不是有點不妥呢？」
張天走到車沿下，俯視跪在地上的謝季，那冰冷的言語中透露著不近人情的冷漠。
任誰在睡覺的時候被吵鬧聲打斷，心情都是有點不好的，張天能忍住沒有罵出口都算很不錯的了。
「是季唐突了，大人贖罪」
謝季聽到此話身子一頓，隨即站了起來。
父親身上遭受的巨大變故讓一向沉穩的他慌了陣腳，以至於在打聽到仙人張天的離去方向時，謝季馬不停蹄的就從京城逃出。
一路上不知殺了多少前來阻攔的刺客，方才趕到這裏。
在看到馬車上的吳字時，謝季就大膽猜測這是張天的座駕，再加上對父親安危的擔憂，所以他毫無選擇，只能將其攔下。
站起身的謝季緩緩道出了事情的起因。
「事情起因便是前些日子吳王的誕辰，按以往的規矩，各大臣要獻上自己的壽禮，禮物越珍貴，得到的賞賜也就越好」
「所以這也就掀起了一股攀比之風，有些官職低的官員獻上的壽禮竟然比大公的獻禮還要珍貴，原本吳王對這些禮物的珍貴度並不看中，可無奈他的身邊有一個陰險小人」
「那就是太監劉大寶！」
謝季說到此人時咬牙切齒，握著長槍的手臂青筋四起，顯然對他恨到了極點。
「劉大寶是吳王小時候的玩伴，因此現在吳王對他極為信任，好多事情都交給劉大寶來處理，這也導致劉大寶的權利越來越大」
「就拿壽禮這件事來說，只要好處給到位了，禮物也不差，劉大寶便會在吳王耳邊美言你幾句，吳王聽的高興了，官位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迫於劉大寶的淫威，我父鎮國公還有他的部下平西將軍等一眾武將只能跟隨大流，賄賂與他」
「本來武將脾氣就暴躁，這種事對於他們來說十分憋屈，劉大寶也知道這種情況，所以明裏暗裏都在挑撥著武將們的神經」
「他這麼做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我父鎮國公陷入泥潭！」
謝季越說越激動，禁衛長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張天卻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聽完了他說的話。
其實說到這裏，張天就已經猜到了在鎮國公身上發生的事了。
無非就是言語上惹得吳王身邊的人不喜，然後那太監在吳王耳邊挑撥離間，使得鎮國公倒了大霉。
但僅僅是壽禮的問題，也不至於落得個砍頭的下場吧，難道其中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變故？
就在張天猜測之時，謝季平復了心情，說出了接下來的事。
「後來有一位武將不小心衝撞了劉大寶手下的太監，劉大寶就藉著這事抓着我父不放，我父不願跟太監糾纏，便提出了私下解決」
「那狗太監表面上假裝同意，私底下卻藏着陰謀詭計，在我父舉行的宴會上假傳吳王旨意，竟給我父扣下了謀反的帽子」
「我父為吳國捨生忘死，怎麼可能謀反？！當下便覺得這旨意有問題，正要反抗時，可恨的是那太監早已暗中命令羽林衛將府上團團包圍」
「我父親為了保全府中之人的安危，只好乖乖的跟他們走了」
「我原以為吳王知道此事後會親自下場處理，哪知從我父被抓走，再到傳回來斬首的消息，前後四五天內吳王連朝都沒上，我甚至連他的人影都沒看到」
謝季對吳王的舉動有點心寒，
言語間滿是落魄之意。
他不知道為什麼吳王放任劉大寶禍害朝堂，難道吳王真的糊塗成這樣了嗎？
「想來想去，現在能在吳王耳邊說上話的人，除了劉大寶，就只有大人您了，因此季拼着罪名，也要將您攔下來」
「還請救救我的父親」
謝季再次跪在了地上，給張天重重的磕了幾個頭，直磕的他頭破血流，灰頭土面。
「好了，我知道了，不過一切得等我回去再說」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張天說到。
雖然其中有些情節謝季說的不是很清楚，但張天也曉得了個大概。
謀反這種狗血的劇情能在鎮國公身上上演，關鍵是還成功了，張天覺得有點荒唐。
畢竟他作為土生土長的吳國人，鎮國公的大名還是有所耳聞的。
吳國的邊疆地域多次被敵國侵犯，就是鎮國公率領大軍前去抵抗的，功勞和苦勞都有，就算年紀老了也不應該落得如此下場吧。
自己才離開朝堂幾天時間，吳王就變了個樣嗎？可之前與他交談時候分明是頭腦清醒，胸有大略的啊？
張天有點理不清楚了，但好在馬上就能回到京城，到時候一切就真相大白。
就在他們準備出發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馬蹄聲。
謝季猛地抬頭看去，舉起了手中的長槍，這馬蹄聲讓他以為是劉大寶派來追殺他的刺客趕到了，可當他看清來人以後，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馬上的人正是他的表妹謝苔！
「大哥，你怎麼出現在這裏啊？還有你臉上的血跡又是哪來的？你為什麼對他跪下啊？」
焦急而摸不著頭腦的謝苔衝到謝季跟前問道。
之前躲在張天的車隊后的她，看到了大哥謝季的出現和舉動時，心裏就升起了不妙的想法，但迫於嚴陣以待的禁衛們，她不好直接衝上去。
現在禁衛們都撤了，而大哥好像也與張天達成了什麼協議，她才敢策馬上前。
「這…這…你們是一家的？」
張天看着撲在謝季懷裏的謝苔，直接傻眼了。
難怪謝苔的酒量這麼好，原來是國公之後。
「回大人，此乃我表妹謝苔，是我二伯定遠將軍謝名的女兒」
謝季寵溺的摸著謝苔的頭髮，但是對於她的問題，卻一字不回。
「難怪，原來是謝將軍之女，那日您帶了面紗，所以屬下沒有認出來，得罪得罪」
禁衛長看到謝苔的容貌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的說到。
那天他被喝昏了腦子，連對面是誰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個女人，現在才知道她竟然是鎮國公的侄女。
「你們兄妹倆的事在路上說可好？別耽誤了我回京」
張天看謝苔還要問這問那，拍拍手對謝季說到。
「是，大人」
於是謝季將表妹謝苔拉到一邊，細說這些天鎮國公府發生的事情。
而張天的車隊在耽擱了這麼一會時間后，又重新啟程了。
一路上大家不再像之前那樣歡聲笑語，畢竟出了這檔事，京城裏肯定是烏雲密佈，暗流涌動，自己等人回去為了保命就只能好生呆在家裏。
馬車內，張天仍舊躺着休息，他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吳王做的任何決定他都不想干預，只要不阻攔自己尋仙就行。
但是劉大寶這個人要是不知好歹，惹怒了自己，那麼張天也不介意給他點顏色看看。
伴隨着吱呀吱呀的木頭聲，張天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
「大伴，你把仙丹拿過來」
吳國寢宮內，臉色紅潤異常的吳王躺在床上，抬起手招呼跪在床前的劉大寶。
「奴才遵令」
劉大寶應了一聲，手裏捧著木製檀盒一步步爬向吳王。
吳王歪著頭，渾濁不堪的雙眼盯着木盒，嘴裏發出了不明含義的呻吟聲。
從簾帳內伸出瘦如枯骨的手臂，吳王穩穩的接過了檀盒。
「大伴，這延壽丹當真是仙家之寶，我吃了一顆后便覺得彷彿置身於仙境，連腳下都是輕飄飄的，這幾日處理朝堂的瑣事都快了不少」
「你當真辦了件好事，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吳王打開檀盒，只見裏面躺着幾粒圓溜溜的黃橙色藥丸，每一顆藥丸上都雕刻着精美的圖案。
吳王拿起一粒藥丸放在鼻尖輕嗅，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奴才不需要賞賜，只希望王上身體健康，萬福金安，便是最大的賞賜了」
劉大寶低着頭，畢恭畢敬的說到，寢宮內陰暗的燈光從他頭頂射下，正好將他的臉遮住。
「唉，要是人人都如你一般讓我省心就好了，那件事做的如何了？」
吳王就著水，艱難的吞下一顆藥丸后，隨後閉上了雙眼，靠在玉枕上。
「回王上，事情正如我們所料，好多潛在暗中的人都忍不住冒頭了，奴才並沒有打草驚蛇，還在等著最大的那條魚上鈎呢」
劉大寶從下人手中接過鹿茸參湯，揭開蓋子吹了吹，然後遞於吳王面前。
「王上，該喝湯了」
吳王聽到此話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眼跟前的瓷碗，隨後又閉上了。
「放在這吧，待會喝」
「那件事不要操之過急，徐徐圖之吧，不然你得罪的人太多，我也不好辦」
吳王說着說着就背過身去，不知是不願意看到參湯，還是不願意看到劉大寶。
劉大寶對吳王的耍賴無可奈何，只好笑着將參湯放於桌上。
而此時背過身的吳王已經雙眼上翻，露出了眼白，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整個身體還時不時的有點抽搐。
劉大寶知道是藥效發了，便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寢宮。
走出寢宮后，劉大寶大步朝宮門走去，兩名身穿黑衣的小太監從黑暗處走出，湊到劉大寶跟前，小聲耳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