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今晚媽媽不在家
剛睜開朦朧的雙眼，一顆大腦袋佔據了全部的視野：
鼻尖處向上翹起的白色小角，存粹的白似是新年飄下的第一片雪，反射著瑩潤的光澤，腦後向後掠去，分節的光潔彎角，臉上還有微微冒頭的整齊對稱的骨刺。
近乎完美的顱型，瞳孔血紅，瞳仁漆黑，就像是神明創造的藝術品，那小小的光潔的鱗片想來觸感一定細膩……
哇，小美龍你是誰啊！
呸，這好像是我妹妹。
啊，我妹妹這麼漂亮？
鬼使神差的，雅各伸出了右爪，放在了莫爾斯修婭的腦袋上，莫爾斯修婭眼神里出現明顯的疑惑，但是卻沒有如雅各預料的那樣反抗著跳開，這很不真龍，龍都是高傲的存在，怎麼會輕易容許被這樣摸頭呢？
感受夠了那細膩的觸感，雅各忽然發現自己這樣的行為好像有點怪異。
「咳咳，哥哥這是幫你看看有沒有發燒。」
你看我信嗎？
收回爪子，雅各從地上站起來舒展身體，母親的身影並不在洞穴內，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說明自己可以多活幾分鐘。
「索托斯。」在殼內時，莫爾斯修婭是可以聽到外界聲音的，知道雅各的名字也不奇怪。
莫爾斯修婭的聲音清亮，絲毫不像是五色龍那種沙啞低沉的音色，倒是更像人類少女，嗯……還和母親的聲音有點像，都帶著一種清澈透亮的感覺。
「怎麼了……梅迪爾麗？」龍的名字多為三段式及以上，比如「雅各」是正名，是正式的名字，使用最多，而「索托斯」是雅各的副名，一般只有在關係親昵的親屬或伴侶才這樣稱呼對方，一般在金屬龍族群中常見。
自己的妹妹似乎，也不尋常。
至少不是純正的五色龍該有的樣子。
「母親好像，離開了。」
莫爾斯修婭皺著眉骨說道，她想不通自己的母親去了哪，畢竟按照常識，哪怕是親情觀念淡薄的五色龍，也會守護在新生的雛龍身旁，畢竟養育子女是龍的職責，如果不盡到養育責任，死後可是無法進入神國的。
「還有這好事！？」雅各頓時興奮的兩眼放光。
母親不在，不就說明自己不用死了？至少現在不用死。
莫爾斯修婭：「……」
我哥怕不是個傻子。
她如何能理解雅各驚喜的心情，在一瞬間，無數思緒穿過大腦，逃跑這個念頭電光火石的竄出，又牢牢的佔據大腦中心。
或許我可以現在就逃跑，遠離龍巢，遠走高飛！
不用年紀輕輕就被噶掉，也不用昧著良心去給那隻把自己塞進體內都足夠的萬年老母龍當面首！
不，說她是萬年老母龍都是說的太輕了……
當然逃跑的念頭燃起沒幾秒便燃燒殆盡。
先不說自己離開龍巢，能不能靠自己活下去，單說自己能跑多遠？又能否逃脫隨時可能會返回的母親的追捕？
對於自身的狀況雅各還是有一點認知的。
哪怕假設他是跑出十萬里，又能否躲過母親的魔法？血脈系的魔法哪怕只是在龍之傳承中略有瀏覽，都足有許多的辦法輕易追蹤，或者弄死自己這具脆弱的雛龍之身。
這根本就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逃跑……肯定是逃不掉的，算了，還是繼續計劃如何給龍后當面首吧。
嗯~雖然和萬年老母龍玩丸吞什麼的聽起來很河壩……
但值得一試。
而在雅各腦內頭腦風暴時，盛世美顏的妹妹目睹了這個絕世龍顏的哥哥似哭似笑，扭來扭去，形象盡毀的模樣。
他要是睡一輩子就好了。莫爾斯修婭心中自語。
莫爾斯修婭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個又興奮又失落，似乎不太聰明的兄長，嘆了口氣，耐心說道：
「母親不在了的話，我們可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而且沒有食物，我們就不能完善發育……
能聽懂嗎？」
她斟酌著用詞，雖然自己這個哥哥或許不如自己睿智，但好歹好看，而且身體也很強健，她願意多花一點耐心在他身上。
看著妹妹憐憫的眼神，雅各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被誤解了什麼，憤怒的他撲上前去，將莫爾斯修婭壓在身下……
撓她的腹部柔軟處：「我的腦袋可沒有問題！」
莫爾斯修婭癢的笑了起來，同時爪子也在撓著雅各的肚皮，兩隻小龍糾纏在一起打鬧，但很顯然沒有任何一方是真的生氣。
玩累了喘著氣的莫爾斯修婭說道：「索托斯，外面是一片森林，還能看見海岸，我們應該是在一處山脈上。」
莫爾斯修婭比雅各更早從沉睡中醒來，她已經在龍巢外探查過周圍環境，然後便回到龍巢逗弄尚未醒來的兄長。
雅各從妹妹身上下來，思索過後道：「母親或許很快就會回來了，畢竟……養育子女是每隻龍的職責。」
他本想說母親作為一個神眷者，必然是對龍后充滿虔誠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不自覺的在迴避母親和異體龍之間的關聯，這很容易讓他覺得自己馬上就會被送上祭壇。
「在這期間我們大可耐心等待，或許還可以研究研究我們龍巢。」
母親大人您可千萬要出點意外呢，不然兒子我啊~是真的會謝啊。
雅各環顧著自己的家，洞口只有三四米高，但內部卻格外寬闊，圓形平整的地面，頭頂上同樣布滿各色的紋路，看的雅各頭暈眼花，給人感覺就像是山腹中被掏出了半個球體狀空洞。
而最令人垂涎的莫過於洞頂的一顆巨大寶石，灰暗的寶石瀰漫著淡淡灰光，亮度很低，卻對擁有黑暗視覺的龍來說足夠了。
龍天生對寶物有著敏感的感知，令兩隻小龍明顯的可以分辨出這顆魔法寶石魔力之濃郁，完全是傳奇級，要知道，傳奇級的魔法物品，就連傳奇級別的存在都不一定擁有。
而這樣的寶物只能掛在龍巢當燈泡？
回想起在龍之傳承中看到的記載，他忽然就釋然了，兩次擊殺異體龍，成為神眷者的母親怎麼會和常龍一樣將這種級別的東西當寶呢？
或許在母親眼裡看來：這是什麼歪瓜裂棗，只配當個電燈泡！
「你說母親要是真的不回來，將我們拋棄，那麼這東西是不是就是我們的了。」沉吟片刻，雅各看著旁邊同樣望著那顆電燈泡……
呸，魔法寶石出神的莫爾斯修婭說。
莫爾斯修婭眼中似乎閃過光芒，原本盼望著母親早日回巢撫養自己的莫爾斯修婭忽然動搖了。
母親大人您可千萬要出點意外呢。
女兒我啊，是真的很喜歡家裡的電燈泡呢。
「到時候咱倆一龍一半。」雅各調笑著說。
莫爾斯修婭頓時挑了挑眉骨：「到時候我們打一架，誰贏了誰拿。」
莫爾斯修婭自然是有小心思的，五色龍在同巢的龍大多都是母龍的戰鬥力更強，這或許和五色龍是由龍母創造的緣故在裡頭。
「哈哈，放心，我不和你搶。」雅各笑了笑轉身朝龍巢外走去。
雖然流淌著五色龍的血脈，對於財寶的貪念已經是刻在DNA里了，但是由於五色龍的緣故，他對財寶的看重並不如莫爾斯修婭那般執著。
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回家的母親一爪捏死了。
將死之龍，何須貪戀財寶。
雖然身懷金手指，但是這個金手指好像並不能幫自己戰勝至少傳奇位階的龍媽。
好像還有個龍兄。
或許把他們拉進夢中宮殿還有打的可能性。
不知雅各心事的莫爾斯修婭只是狐疑的看著哥哥往龍巢外走的背影：
他真的那麼好心會把魔法寶石讓給我？
有著陰險黑龍血統的小母龍第一個念頭就是雅各在醞釀著什麼鬼點子，他肯定不會那麼好心。
但不管了，他不要，那這就是我的了！
想到這裡，莫爾斯修婭邁著輕快的步伐跟上雅各。
而小母龍似乎已經忘記了這顆寶石現在的主人是誰。
此時已是夜半，星夜燦爛，繁星之光如銀紗籠煙，飄渺輕淡，龍巢出口處是一片草地，儘是名為「夜星瑩」的矮草，會在星光照耀下折射空中的星光，燦爛明亮。
這片草地出現的突兀，只單單出現在龍巢前的空地上，明顯是故意布置的。
母親大人很有品味。
嘴角翹起，腦袋上揚的莫爾斯修婭的心情很是不錯。
……
龍巢外夜星瑩草地的盡頭是一處陡崖，而雅各此時正和莫爾斯修婭注視著前方，或者說是海岸線那裡：
海岸邊閃爍著火光，火光聚在一片區域，在極強的目力下，雅各似乎還看見了活動的身影，和飄動的炊煙。
那分明是有智慧生物存在的跡象！
「你猜那是什麼？」莫爾斯修婭此時的臉色很冷漠，又暗藏著兇狠。
小母龍現在哪還有剛才的喜悅表情在臉上。
雅各知道了，自己的妹妹可不是僅是如和自己相處時的那麼好說話。
冷靜，殘忍這些惡龍該有的良好品質她一樣具備著。
「或許是人類，按照區域判斷，起碼有幾千人在那裡聚集。」雅各與莫爾斯修婭並排：「但你知道的，這裡是母親的巢穴，沒有惡龍會允許領地範圍內有威脅存在。」
兩地其實相距不遠，至少居高臨下的看，那片區域還是很明顯的，那裡不是純粹的在海岸邊上，而是森林在那裡被砍伐出一個缺口，那片區域的主體實際是在缺口處。
「但是母親並不在。」
雅各聞言微微側首，看著莫爾斯修婭美麗而又稚嫩的側臉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相信她此時正在注視著我們。」
在萬米高空，雲層之上，塞西莉婭向身後望了一眼，坐在寬厚的龍背上，她的頭髮甚至未吹拂起分毫。
「安德留斯，或許我該殺了他，龍后肯定會再給我一個辦法，一個真正有效的辦法。」
塞西莉婭的聲音不再冰冷，有了些情緒的糾結，在自己的兒子身邊，她是可以放鬆的說話的。
安德留斯扇動翅膀並沒有說話，母親自有決斷，他並不需要多言。
「但是我好像無法再與她搭建信仰的聯繫了，我已經不再是她的祭司了。」
安德留斯的龍瞳瞬間收縮，他開口：「母親！」
他上一次這麼吃驚，還是在上一次！
塞西莉婭垂著眼帘，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掌說道：「我已經成為了一個……無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