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一點五億

兔子的公寓內，不是布蘭切爾，而是屠憲，所以時間又被送走了一天。wWw.

屠憲是長輩，能很持重地坐在沙發上。而兔子，盡量表現出鎮定與灑脫，可他表情總與行為不相符合，好象在嚴陣以待着什麼一般嚴峻…

兔子刻意動作相當灑脫地扔了瓶飲料給屠憲；可屠憲只是接着，就放在了旁邊；他一直關注著兔子，總是無法與動作一般一起灑脫起來的表情。

房間佈置得相當精良。兔子自我欣賞半刻，幾乎陶醉后淺淺一笑說：「屠叔，我這房子代表我在美國的生活，和香港時天差地別。」他似乎驕傲，在表示自己在美國的生活完全脫出了香港時的封閉。

屠憲打量下四下，的確，精緻而舒適，連冰箱都能搬進卧室，確實『創舉』；不過生活倒因此方便了很多…可他皺皺眉：「我分明嗅到了點發霉的味道。」

屠憲的鼻子真靈敏；也許他用的是感官。但他並不知道，這間卧室，除了他，即便約翰也不曾進過…

這話讓兔子瞬間收斂起刻意慫出的笑容。本來會客該是在大廳的，他是特意把屠憲請進卧室…是的，他平時總把窗戶關得嚴實，甚至拉上窗帘，致使空氣很少能徹底流通；雖然倒不如屠憲說的有霉味那麼嚴重，卻也找不到朝陽隨時穿透過的活躍。

兔子慢慢坐下來，坐在屠憲對面：「屠叔，我希望這30%的股份能由你牽頭出去，畢竟她可以干涉到Religion的話語權問題。」

屠憲看着兔子，終於發話了，而且帶點質問：「小夙，為什麼要把30%全部轉出去？你急需要錢？一點五億美圓？」

兔子看着屠憲，很肯定地點點頭…

屠憲擺動開頭，后又回撅過來：「你知道一點五億代表着什麼嗎？」

「好吧！」他也認為兔子不是那種隨意亂來的敗家之子，要錢肯定有目的。「雖然你沒插手過Religion的任何事情，可我幾乎每一個季度都會把Religion的發展狀況及未來分析郵給你，你知道它的發展狀態非常好，而且隨時可以掛牌上市。」

兔子大腿上的手一抬一拍，卻不敢動作太大，但目的似乎明顯表示他要說話：「屠叔，我現在需要錢，非常需要。」

「什麼事需要1.5億之巨？別忘了是1.5億美圓。」屠憲快速地…

兔子沒有說話，只看着屠憲。

「小夙，雖然我明白，你的成長經歷與別的孩子不同，造成你從小獨立。」屠憲帶點商量口氣：「可我至少名義上是你叔叔，我希望你能把這筆錢的去處稍微給我透露點，讓我心裏塌實。」

「我要成立一個基金，具體點說…對沖基金。」兔子直截了當道。

「最好，也是在沒上市之前轉出，乾淨利落。」兔子說。其實他需要錢，1.5億對他目標遠遠不夠；也許Religion上市能為他多圈上不少，但上市後轉讓出，其中影響深度，豈能簡單說說？而且時間，兔子不可能等；非要等到基金上市並且穩定后，這是兔子最不能等的。

「對沖基金？」對沖基金給人的影象，即使在93年，也不是那麼美麗；因為它的性質，決定人對它的看法。而Religion，正好是一般的混合型開放式基金。

「我做過最成熟的研究。」兔子好象在保證，他並不是在想拋灑錢。

「就急在一時？」最主要的，屠憲仍然不能理解，未免也太心急？

「屠叔，我沒有時間，哪怕半年，半年裏Religion能掛牌后並且穩定。」兔子難得在屠憲面前顯示出正面的強硬，至少這次他乾淨地，沒有一點拖沓帶水。

「30%...」對於屠憲來說，這是多大一個數字？也許一個不好，會影響他數年的嘔心瀝血；可惜他不可能，伸手掏出1.5億美圓；特別是兔子急需要時間，好似現在時間真比金錢昂貴的時候！

「小夙，我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你。」屠憲面色艱難地，說：「這幾年，我一直在關注思科；90年上市以來，發展速度相當驚人。如今，冉冉在同一行業中崛起…」

「思科，只是一個巧合…」兔子好象在結束這話題。

屠憲無奈地搖搖頭，也不再說下去。

「可如今，成事業者不急一時。」

「屠叔叔，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兔子從沙發上站來，又走到他冰箱；饑渴如同他對現在的錢一樣。

「我明白，每一個年輕人都想早立業，心比海寬…」雖然在屠憲心目中兔子超乎常人成熟，甚至理智；可他不認為現在的兔子也理智，至少現在的兔子還沒有真正步入商海。也許他有如同看思科、Religion一樣卓越的眼光，但不見得不會因此而忽視掉別的，商海里的四伏殺機。正因為他眼光卓越，能看別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所以見獵心喜，忽視了商場每每緊扣的每一個環節；正如他現在急需要錢的急噪；與其說是果斷，但有可能變成太露鋒芒，而忘了持重。

「如果你把思科看成不是一個巧合，而是一個預謀…」兔子自己反轉來提了思科。

這話讓屠憲一陣回憶。如果不是一個巧合…他不敢相信，甚至不可能去相信；如果不是一個巧合，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精確的算計。再說當時不突然出現一個親生父親，他兔子…

「如果合算得過來，我甚至不介意把思科一起拋掉。」顯然，兔子明白世上還真沒什麼力量能指使他現在便拋售思科，那比殺雞取卵更可恨。

「好吧！」屠憲只能把兔子的話當作是為了敷衍自己，不過他同樣看好思科的前景；但他同時也看好Religion的前景。既然兔子是決定了，他也只能無可奈何。「小夙，我們叔侄大致好幾年沒有閑暇一起，甚至吃個飯。」

「可屠叔，下午我還有課。」兔子又補充說：「本來屠叔遠道趕來，我該敬子侄之誼；但下午小侄…確實只能怠慢屠叔了。」

「不過希望屠叔能在這裏留上兩天，待小侄補上…」也許他自己都感覺實在太不近情誼，所以吞吐…

屠憲苦笑着搖搖頭，晃了半天才說：「不急一時，至少這次終於見到你了吧？」那敢情，兔子的確勉強很了點，不甚願意的表情寫在了臉上；屠憲明白，今天兔子能強自作振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一切只為把Religion脫手。不過他話中多少有點自我戲謔的成分…

「不管怎麼說，再快，叔也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屠憲說：「一個月，畢竟那不是一千五百萬，而且是美圓。」

「我明白，屠叔；謝謝你。」兔子是真摯地謝謝屠憲，謝謝他的理解；一路走來，屠憲的確是幫了他很多，也真誠地為他考慮過；就像剛才，他着急著怕兔子上了迷途…

「小夙，他始終是你親生父親…」屠憲看一眼兔子電腦頭上的那張全家福…

兔子立刻轉過頭，又鑽進他今天一直守着的冰櫃….

屠憲萬分無奈而無趣地苦澀笑笑…能把冰箱放卧室里，算不算來美國后和香港之間的變化？也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