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無限『四虎』

放學，兔子背著書包一搖一甩，和胖子仨爛兄爛弟一道跨出校門。www.

「哥哥——」著實沒有想到，今天仍然有人來接。兔子先是驚訝，隨即張開雙手，視仨夥伴不存在，他得繼續做好家裡人的小兔子。

然而，本來張開的雙手突然自空中緩放下，因為他目及的地方，從華仔哥哥背後，突然閃出三個同樣戴著碩大太陽鏡的傢伙，正盯著他逗笑。

太陽鏡真的很大，以至於幾乎遮掉半邊臉。如果不是對家裡這哥哥實在記憶深刻，兔子也不見得第一眼就能認出來。而現在，另外三個『哥哥』，他卻不得不開始揣測起他們是誰來。

華仔溫膩的笑容，上前幾步，來到愣在原地的兔子面前，很隨性地單膝屈地，柔聲問：「小兔今天是怎麼了？見到哥哥不高興？」

兔子表現得相當拘謹，甚至看眼面前的哥哥，還忍不住穿過哥哥肩頭把目光觸及另三個大個兒身上。

倒是三個大個兒識趣些，互相對望一眼，並相識一笑，朝兔子兩兄弟走來。

「兔子，小兔子？」首先站中間的作為代表，竄著頭嬉笑。

小兔子身子往哥哥懷裡縮縮，左右審核，小聲對華仔說：「哥哥，他們好像壞人。」

「壞人？」華仔忍不住回頭打量自己夥伴，看完哈哈大笑起來；他著實沒發現這仨兒有什麼地方像壞人，那如果是壞人，自己不也該一道？「對，兔子不怕，有哥哥在，他們傷害不了你。」

「去.——」左邊的大個兒不滿意了。「誒——小傢伙，我們真這麼像是壞人嗎？」其實他更想去捏兔子的臉，因為肉嘟嘟的著實可愛，可惜兔子說他是壞人。

現在兔子可以確認了，這仨兒，未來無限五虎來了四，獨缺電眼，也算夠大的陣勢，而且是來接自己放學…

兔子看似放開了些，有點理直氣壯：「電視里都是壞人才把臉蒙起來的，所以你們是壞人。」

四大個兒又一陣對望，相互表情怪異地忍住笑，右邊的哥們總算有了表現機會，道：「那你哥哥也把臉『蒙』了半邊，為什麼只有我們三個是壞人呢？」

「他…他一定是被你們脅迫的。」小兔子有些急，要據理一爭。

「對，你哥哥是好人。」中間的夥計仰面朝天，似乎在恨老天不公；然後頭一低，惡狠狠地對著兔子：「看我不給你糖吃。」他是想把這壞人扮到底。

「才不要呢！」兔子不再拘謹下去，頭一叼，說：「兔子才不要吃壞人的糖，壞人都是想給兔子吃糖，然後就變成了大灰狼要吃小白兔。」

「嘔——」中間那受憋得繞繞頭…還不等他說話，華仔已經哈哈大笑中，樂喝勁兒抱起兔子，道：「對，走，兔子寶寶，我們不理這幾個壞蛋，我們先回家。」

兔子被抱在華仔懷裡，可是目光仍然在另三人身上飄忽；想了想，低頭靠近華仔耳朵：「哥哥不怕，我們俏悄去找警察叔叔。」

「為什麼找警察叔叔啊？」華仔有些納悶，但隨即反應過來，臉上笑容越發泛濫。

「警察叔叔把他們抓起來，到時我們就沒事了。」兔子似乎很怕另緊跟著的仨聽到。

聖仙小學校門口，即使圍觀的人眾多，但，毫無疑問，仍然是他們幾個的獨角戲。

小兔子朝他的三個爛兄爛弟揮揮手，作道別的信號，然而一切落在三大個兒眼中。

兔子裂嘴一笑，頭仍然僦在後面，嬉笑道：「嘻嘻…其實我早知道你們是我哥哥的朋友，戴的都是太陽鏡，不是蒙著臉，」嘴巴突然轉變得『惡狠狠』：「只是你們長得本來就像壞人…」

這段咧嘴的補充，仨男人寧肯兔子真當他們是壞人；現在說了，直讓他們有種昏厥的衝動…

夏季的風，吹拂山坳，不論野花還是家草。

年輕人著實享受；像四無限打算力捧的虎將，每人一最新款摩托，漂亮非常；然而，也許得花費他們半部片子的報酬。

鑽石山上，接連高高懸崖，四個年輕人帶著個小孩，形成道別緻的風景。

「小兔，下來好嗎？」苗橋偉憋屈道，因為兔子夾在他脖子上，只差沒有一潑尿撒下來。

「不，除非哥哥下次不再拿糖果威脅兔子。」小兔子抗議道，因為先前就是苗橋偉打算不給他糖吃。

「好好，不了，再也不了小祖宗。」苗橋偉訕訕地笑得臉型扭曲。

「那好，我們先拉勾。」兔子雀躍地把小手穿過苗橋偉肩頭，做好動作。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多稚嫩的童音？卻解放了一個老男人。「一百年，不許變哦！變的是小狗。」

「對，不變，堅決不變…」

小兔子很乖順地從苗橋偉背上蹦達幾下跳下來。

……

上前幾步，更靠近懸崖一些。

「哥哥…你們能從這裡飛下去嗎？」兔子天真地指著空洞的峭壁，下面汽車像火柴盒。

見慣了兔子的童貞與跳躍式思維，幾個大男人也不再驚奇；略一運轉思想，就明白了兔子話中意思，敢情電視電影摧殘了一小孩。

華仔很認真地彎下腰抓住兔子肩頭解釋：「那只是電視，知道嗎兔子？電視裡面的東西，都是人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想得到現實不能得到的東西。」最主要的目的，他不想讓兔子靠懸崖太近。

「但他們為什麼能高上高下呢？哥哥，我也有看到你在電視里高來高去。」兔子很執著。

華仔啞啞嘴。理論，總與小孩無法講清，他們更著重於現實，眼前能看到的為實物。所以華仔無法繼續解釋，難道跟小孩講那是製造的特效？拍電影高難度動作要吊威亞之類？小孩永遠不明白，華仔只能選擇妥協，把兔子拉退些：「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哥哥，電影為什麼要人拍啊？」略一停頓，兔子問題不斷，一點不知趣。

和兔子熟絡了的黃日華把畫圖轉到兔子身上：「兔子很喜歡電影？」

兔子天真爛漫成性，興高采烈地道：「長大了我也要像哥哥們一樣，拍很好看很好看的電影，很多很多。」眼睛光彩奪目，閃爍無數小星星。

「我好喜歡程程姐姐，媽咪說等我長大了給我討個像程程姐姐一樣漂亮的媳婦兒。」

幾個男人情不自禁互相對望，表情怪異，《上海灘》裡面的馮程程？。苗僑偉問：「兔子為什麼喜歡程程姐姐？」

「因為程程姐姐漂亮。」兔子想了想：「還有裡面的黃包車。等將來長大了，我也要像文強哥哥一樣戴頂帽子，披上雪白的圍巾，從黃包車上下來，就看見了程程姐姐，她在下面等我，不是文強哥哥了。」

眾人無語，挺豐富的想象力。

「那兔子現在想拍電影嗎？」黃日華突然問得更別緻。

「當然想。」兔子興奮過後，突然萎縮下來，低垂腦袋小聲說：「可是兔子好小，文強哥哥比我大多了。」敢情他一直幻想著許文強一個角色。

黃日華來到兔子跟前，拉起兔子小手說：「兔子可以先做小的文強哥哥，等大了就可以當大文強哥哥了啊！」

湯鎮業看一眼黃日華，意味深長。

更是旁邊的苗橋偉眼皮一眺，完全明白了個中真味。

「那…」兔子似乎找到了目標：「大文強哥哥也是要小文強長大的，就像小兔子長成了大兔子一樣嗎？」

黃如華笑著點點頭，手摸向兔子腦袋，撫摩了一圈，轉頭問向華仔：「你下部戲不是確定《神鵰俠侶》了嗎？」

「下年開拍吧，正在籌備中，和蓮姑對戲。」被打斷思緒的華仔有些小興奮，看來他也在想著點什麼。

「我是想說…」黃日華點明白些：「裡面的小楊過？」

「楊過？」華仔終於明白黃日華徹底的意思了：「你是說小兔子？」

「你不覺得小兔的形象，很討人喜歡嗎？」黃日華快速地回應華仔。

「但我正在讀劇本，兔子似乎太小了些。」華仔有些疑慮，「而且兔子能不能行，誰都說不準。」他剛讀過裡面小楊過需要對李莫愁說這樣一句話：「喂，大美人兒，你到我府上傷人捉人，也不跟主人打個招呼，太不講理，快放下人來。」抱著李莫愁用這樣的語調，想想都滑稽，才八歲的兔子能行嗎？

黃日華搖搖頭：「劇本是靈活的…」

「而且《射鵰》…」苗橋偉岔嘴道。

「對。」黃日華看著苗橋偉，兩人相識一笑。「不管是小郭靖，還是小楊過。」那意思，左右能得上一個。

其實以形象，郭靖似乎更不適合小兔子？

「可這得公司說了算，也許他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華仔其實也在關乎兔子未來的考慮，是否也像他，走娛樂圈這條路。說實在的，他不敢確定，畢竟兔子還小，他不想就這樣定格兔子人生。而且無限，全是公司高層說了算，導演也不定頂多大事，何況一個演員。再者，他總認為兔子還不夠演這些角色的年齡。

小兔子瞪大眼睛，左右看著幾個男人交換意見；真希望此時電眼也在，那得多麼壯觀？未來五虎聚齊！

「意見！懂嗎？意見？我們給高層提供人選。」黃日華重重地點明：「然後，機會靠兔子自己爭取。」

「人不怕沒有機遇，怕的是不去尋找機遇。」湯鎮業也重重地說。「兔子似乎很好奇電影，何不從小開始？我們做哥哥的，有條件創造機會，為什麼要讓它偷偷溜走？」

山風中，黃日華迎風蹲下，捧著兔子肉嘟嘟的臉夾：「何況，我們的小兔子將來長大了，不定比咱幾兄弟更有本錢得多。」咧嘴一笑：「至少比我小的時候可愛多了！」小兔子的小臉因此變形…

稍序雜話，幾人難得清靜下來，像是都默認了事情的結果，各自眺望遠山美景，整理心神。

「走吧！」心情暢快了不少，看看灰褐色的天，苗橋偉提議。

「對…」

「哥哥這樣可以嗎？」兔子爽風一立，瘦小身子『英姿勃發』；面對懸崖，衣襟飄飄，郎郎嗓口：「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腔調刻意空洪隱去嬌嫩，雙拳緩緩而起相握…幾人匆忙調頭，卻見兔子剛拱起的一雙小拳頭停在空中磨撮，愣是轉向頭頂頭皮一搔，幾分『豪情萬丈』變得尷尬憋憋，嘴裡擠擠說：「哥哥，我忘詞了。」

「哈哈…」

「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咱們就此別過。」華仔朗朗上口，邁著大步抱起兔子往山下走去；攙雜笑聲，笑得意味深長，這是《神鵰》楊過的結尾話，然而兔子卻在那有模有樣，這是八歲的兔子？在家從來只三四歲樣子的小兔？華仔不明白他什麼時候知道這句話，又或者為什麼突然想有模有樣地表達出來；總之…兔子的一切可以定論為失憶之前的殘缺記憶，加上臨時興起，奇想突發…卻也是個八歲左右的小孩…

華仔拍一部戲之前，劇本從來都無數遍地研究，現在一部《神鵰》，已經是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