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陰差陽錯的釀醋路

玉琢和順平喜結連理，於兩家人而言，不僅解決了一件人生大事，更是親上加親的喜事。

這樣一來，不管是玉琢回娘家，亦或是玉琢媽媽去女兒家，都是一件特別順手的事。

對於一心想釀醋的玉瑞而言，玉琢的加入，讓他再無後顧之憂，即便母親不做飯，他也不愁沒飯吃。

在玉瑞的印象中，截止現在，擀得一手好的面無疑是母親，可兌湯這事，家裏只有靠乃紅和玉琢。

這對於玉瑞學習釀醋，又增添了幾分自然便利。

可大字不識幾個的他，釀醋的學習方法依然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只能靠乃紅的幫助才能完成。

在乃紅看來，玉瑞這次較真了。

挑燈夜戰的頻次越來越多，可大多都是在重複看，被乃紅摘抄的東西，這些內容被他成功玩成了一部穿越劇。

中國的方塊字對玉瑞很冷漠，可不服輸的他還是很有頭腦，悉數將方塊字轉化成了象形文字。

這對於他而言，是一個極大的進步，將不認識的字，通過自己的智慧，終於把乃紅的筆記，翻譯成了獨一無二的秘籍。

與乃紅而言，看到了玉瑞的努力和付出，與玉瑞而言，一碗醋讓他從懶惰處看出了商機。

正如玉瑞幻想過的那樣，呆在家裏也有收入，雖然一碗醋幾毛錢，可時間久了也能積少成多，加之自己還需要每天去鄰村買，兩個加起來，無疑是錦上添花的事。

他的努力乃紅看在眼裏，樂在心裏，很顯然過了這麼些年，她始終相信自己的眼光，即便是玉瑞周而復始的干一行丟一行，在她眼裏，起碼沒有停滯眼前的生活，或多或少還是努力想辦法去試圖改變現狀。

尤其是她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坐在凳子上死記硬背的玉瑞，她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眼光，很多時候，她被鼾聲攪醒時，玉瑞是枕着自己琳琅滿目的筆記本睡着的，看到他熟睡的樣子，既心疼又心酸，同時也看到了希望。

在她無數次的思想鬥爭中，還是想為玉瑞在釀醋這條路上做一點貢獻。

再一次賣菜時，她專門精挑細選了一些南方的水果和較為稀少的蔬菜，送給了釀醋的那家人。

乃紅並沒有說因為什麼，只是說一年多來，只要上來賣菜，不是吃師傅家的飯就是吃她家的，理應感謝。

釀醋那家人，也是明事理、識大體的家庭。

閑聊之餘，還是給乃紅裝了5升一壺的醋。

乃紅嘴上說不要，可誰都明白禮尚往來的事，推諉之餘，乃紅還不忘說她們家的醋釀的好，玉瑞吃過一次就一直誇讚。

順其自然提到了玉瑞，對方也是隨口一句：

也對呀，怎麼你一個人上來賣菜，玉瑞忙什麼呢，他怎麼沒來？

見機，乃紅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狀態，揉搓著自己的手說：

「自從吃了你們的醋，就不停的想要學釀醋，這不一直呆在家裏，買了書學習，可他大字不識幾個，根本學不會，為此還吵了好幾次架。」

對方聽后並沒有說過多的話，只是叫乃紅走的時候別忘了把醋提回去。

這是一個給彼此思考的時間，對方當天並沒有表態，甚至連一句事關釀醋的字都沒提。

乃紅也知道別人的擔心，兩個地方就隔着20多公里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事，不勝枚舉。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該表達的意思表達清楚，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來處理。

乃紅無疑是睿智的人，連着三天沒有去賣菜，而是將零售範圍縮小到我們村周邊。

說的欲擒故縱有點不合適，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就看別人怎麼去看待玉瑞想釀醋這件事，更重要的是看別人會不會把技術傾囊相授。

直到第四天，乃紅還是像以前一樣去那個村賣菜。

三天不去，青椒、番茄、土豆，基本不到兩個小時就被銷售一空。

期間釀醋的阿姨告訴乃紅，中午留下來吃飯。

本能反應想要拒絕，可釀醋阿姨的一句話，讓她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中午在家裏吃飯，有事情跟你說。

乃紅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將事先準備好的一袋香蕉、獼猴桃、青椒給了釀醋阿姨。

阿姨嘴上埋怨乃紅來一次拿這麼多東西，心裏卻樂開了花。

並不是乃紅給自己拿蔬菜果瓜讓其開心，而是她覺得乃紅是個真誠的孩子，有恩必報，簡單點說，至少她懂得人情世故。

不用跟別人相提並論，就跟乃紅的枕邊人一比，便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釀醋阿姨對玉瑞是有偏見，而這份偏見來自於木匠，盡心儘力教玉瑞學木匠，結果學着學着就心生厭惡，最後不了了之。

釀醋阿姨同樣擔心自己的一片苦心會被枉費。

對於乃紅她是百分百的信任，有時候開玩笑，如果乃紅沒結婚，她一定會在城裏給乃紅介紹一個條件優渥的婆家，無奈乃紅早已成為人妻。

可對於玉瑞，釀醋阿姨持懷疑態度，甚至根本不相信他會把醋釀出來。

釀醋阿姨的擔憂同樣是乃紅所擔心的。

可為了爭取到這份釀醋配方或者說技術，乃紅也只有硬著頭皮，給阿姨表態，如果玉瑞不行，她就接着干，絕對不會辜負阿姨對自己和玉瑞的期望。

吃完飯，阿姨給了乃紅一張紙，上面清清楚楚記錄着釀醋所需要的工具以及原料。

阿姨也給乃紅規定了一周的時間，而這一周的時間是留給玉瑞的。

阿姨的意思很明確，玉瑞用一周的時間準備材料及原料，乃紅需要在他們家待一周，全程參與釀醋得整個環節。

乃紅求之不得，欣然接受。

乃紅的學習之路，走起來輕車熟路，雖然有很多東西需要死記硬背，可她沒有打過退堂鼓。

這並不是非要死記硬背，可釀醋阿姨要求不能記錄，只能看自己的悟性和理解能力，把關鍵的東西記下來。

用阿姨的話說，記在心裏就是防止配方外漏，可她忽略了，只要是記在心裏的東西，完全可以用文字方式表達出來。

玉瑞備材料的速度還是很快，不到三天的時間，該用的器皿器具，準備的一應俱全。

麥麩直接從隔壁磨坊收了幾百斤，小麥自己家裏本身就囤著2000多斤，高粱穗說家裏只有不到200斤，可賈溝村的老苟，每年都種十畝高粱，這給玉瑞的釀醋之路，無疑有增添了許多便利。

玉瑞從老苟家扛回來1000斤高粱，老苟沒收錢。

這不是老丈人給女婿投資的創業基金，而是等價交換。

老苟機靈的像一隻猴，他像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拿1000斤高粱，換釀出來一半的醋，這些醋售出，老苟的收益，一定是遠遠高於那1000斤高粱的價格。

玉瑞不算這個賬，只要是老苟給高粱，其他的條件都會去條件接受。

說好的一周時間學會釀醋，乃紅實則用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

其實一周的時間學習綽綽有餘，可乃紅不想只學皮毛就上台親自操刀，在她的一再要求下，釀醋阿姨答應帶她一個月。

釀醋阿姨家的醋，在周遭賣的很好。

一個月基本要釀四到五次，乃紅運氣好，學習的這個月，前後釀了七次，后兩次阿姨都是站在旁邊看，從配料到發酵、再到時間除醋，都是乃紅獨立完成。

用阿姨的話說，乃紅是重要一個人去面對這個過程，哪怕這次廢了，她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再一次摔跤。

很慶幸，乃紅在釀醋這條路，一開始就走的很順當，第一次釀出來的醋，跟有着多釀經驗的阿姨，並無兩樣，甚至在某些環節的處理中，乃紅更勝一籌。

很快乃陰差陽錯替代玉瑞釀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醋。

為此玉瑞海專門自己下廚煮了一碗加了佐料又無味的面。

玉瑞倒了很多醋在面里，那碗面雖說無色無味，可他吃得津津樂道。

用玉瑞的話說，乃紅釀出來的醋味，跟他在師傅家裏吃的一模一樣，甚至有那麼幾口，吃起來比師傅家的更香。

乃紅的醋，兌現了玉瑞給老丈人的承諾，第一桶一出槽，玉瑞就背着一個50斤的桶上了賈家山。

老苟吃了乃紅和玉瑞釀的醋，依然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讚。

剩餘的醋，依照玉瑞的意願，就是放在家裏，只要有一個人來灌，不出時日，一定會傳的滿村皆知。

可乃紅並不這麼認為，不論做什麼事，萬事開頭難，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守株待兔。

她告訴玉瑞要自動出擊，說這用同樣的桶裝了20斤的兩桶，這是玉瑞明天的任務，需要在周邊的村裏走街串巷叫賣。

而乃紅則是和玉瑞媽媽抬着一桶醋，放在村裏人上上下下的必經之路。

一碗醋別人賣七毛，乃紅賣五毛。

村裏人問她為什麼賣這麼便宜，是不是新出的醋，對自己的手藝有點拿捏不定。

乃紅倒也實在。

她說：一開始就要比別人價格低，但她保證醋的味道，一定比別人的更濃烈。

村裏人半信半疑，有人嘗過後，不相信這是乃紅和玉瑞釀出來的醋，說着跑回家抱着醋罈子跑來灌醋。

一桶20斤的醋，不到三個小時就賣完，至此村裏大多數都知道，玉瑞家在釀醋。

從那以後，從鎮上專門來賣醋的人，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有時候在村裏待兩三個小時也賣不掉一碗醋。

失去信息的賣醋人，再也不來村裏銷售醋了，有時候路過村裏，也不會停留一分鐘。

村周圍玉瑞輻射的七八個村，也不再灌鎮上的醋，不僅如此，西山賈家溝的村民，也對老苟家賣的醋讚不絕口。

乃紅是真的學到了技術。

為了能更好的銷售醋，乃紅沒有失約，除了專門去看看兩位師傅，也不再那個村賣菜了。

她把距離縮短了，銷售的品類增加了。

以我們村為中心，乃紅向下輻射三個村，鄉上輻射五個村，西山有老苟，東山有玉瑞天天去賣，這樣一來，乃紅搖身一變，從一個零售蔬菜的老闆變成了釀醋的老闆娘。

不到一年的時間，乃紅重新用上了手機，玉瑞扎著襯衣的腰間，也多了一個手機套。

玉瑞和乃紅在村裏用上了彩屏直板手機。

這對於村裏人而言，玉瑞家確實富起來了。

你要知道，彩屏平板手機，在村裏人的意識中，只有那些被尊稱為老闆的人才值得擁有，可不曾想，在村裏一個村戶，通過自己的努力楓斗，配上了這麼好的手機。

村裏人都誇乃紅能幹。

而乃紅的能幹，很快就削弱了村裏人對玉瑞懶的認知。

其實玉瑞的懶，似乎只是睡覺。

玉瑞在這件事上也表現的很聰明，早上從來都不出門，起來也是中午，吃完午飯才出門賣醋。

即便是這樣，玉瑞拉出去的醋，回來時桶里一滴不剩。

玉瑞的美好生活就這樣在乃紅的努力下，拉開了帷幕。

那個曾經人人嫌棄的懶漢，如今變得人人羨慕。

見到他的人都說，他就是運氣好，娶了個這麼能幹的媳婦。

玉瑞不善言談，聽完縱是嘿嘿一笑。

像極了一個聰明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