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招女婿（四）
「冬生他娘，你看看你的牌子，你也擦擦吧，邊上都有泥了。」張桂芬說，徐紅梅搖搖頭，說：「我夠不著，等冬生他爹吧，再說了，一個招牌，誰整天擦，也就是你，整天手裏一塊抹布，這擦擦，那擦擦，你不嫌煩？」
「咦，俺們這是賣吃的，不幹凈咋行？你吃着放心唄？」張桂芬說，徐紅梅說：「你擦你的，你不煩，我看着也煩，今天炸麻花子哩，我得盯着點，要不他們不給好好炸，馬上過會了，炸壞了，就完了。」
「趕緊去吧，你不是還得打蛋糕。」張桂芬說，徐紅梅拍了一下手，說：「可不，我本來都開始和面了，就是你們二軍，晃着小腦袋在我們家轉了一圈，就把我給勾出來了，這丫頭片子，光耽誤事。」
「啥都怨俺們二軍！」張桂芬笑着說，徐紅梅也不客氣，說：「本來就是！」
徐紅梅說完，趕緊回去了，方老黑家的買賣大，賣了二十多年的糕點了，門簾有二十多平米，院子也大，有一間屋子專門做各種糕點，放着一個非常大的烤爐，還有炸麻花子的大鍋，放在院子裏，家裏還用着兩個人，徐紅梅負責在家賣各種糕點，看着倆工人給做蛋糕，炸麻花子，有空了，還做一些麻糖，方老黑負責給幾家定蛋糕麻花子的門市送貨。
方冬生騎着自行車，把馬二軍送到藁城村的邊上，馬二軍說：「你回去吧，晚上天黑之前，來這裏接我。」
「你自己行不行？我在一邊等着你吧。」方冬生說，馬二軍說：「你趕緊回去學習吧，你這一天不回去，萬一考不上大學，你娘還不得打我！」
「你瞎說，我娘不會打你。」方冬生說，馬二軍笑了笑，說：「出來的時候，你娘一直盯着我，嚇的我都不敢回頭，你趕緊回去吧，要不你娘明天不讓你送我，麻煩了。」
「你這麼小，自己在這裏，我不放心。」方冬生微皺着眉頭，不想走，說，馬二軍說：「你放心吧，大白天的，還能有人打我？快點吧，你在這裏，也影響我，快點！」
「那我早點來接你。」方冬生說，馬二軍連忙搖頭，說：「別，晚點過來，我忙不完。」
「好，你自己千萬小心！」方冬生一臉的不放心，說，馬二軍看他這磨嘰樣，向他揮揮手，說：「趕緊走吧，這功夫，一張卷子做完了，你不是說想考上大學哩，抓緊學習吧！」
「你放心，我肯定能考上大學，你考到哪裏，我就考到哪裏。」方冬生信誓旦旦地說，說完臉紅了，馬二軍愣了一下，噘了噘嘴，說：「那你抓緊學吧！」
馬二軍的腦子好使，不過她的心思全都用在學習上，她知道她娘和她姐姐都盼着她考不上大學，好在家裏幹活，所以她覺得自己必須得考上，一丁點的心都不敢分，放假了，要不是她娘讓她給姐姐考察丈夫，她肯定天天窩在家裏學習。
說實在的，即便馬二軍和方冬生是一個班的，同學兩年了，又是鄰居，上學下學的，都是一前一後出門進門，他這個人，都沒有走到馬二軍眼裏過，在她這裏，他跟所有的同學都一樣，所以當方冬生扭捏了一下后，馬二軍有點蒙了。
方冬生看馬二軍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突然鼓足了勇氣，說：「二軍，我喜歡你，為了你，我肯定好好學習，跟你考到一個大學。」
馬二軍這下徹底懵圈了，用小白牙咬着下嘴唇，非常不情願地說：「方冬生，你是不是瘋了，你要再這樣說，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
「二軍，上高中，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你了，這句話在我心裏憋了好兩年了，今天終於說出來了，我知道你還小，對我沒有感覺，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逼你，我會等着你，等你長大，等你喜歡上我。」方冬生用清澈的眼睛熱情地看着馬二軍，說，馬二軍受不了他這麼熱烈的目光，側了側頭，說：「方冬生，你要再說這樣的瘋話，我就告訴我姐，讓我姐揍你，你走吧，晚上不用你接我了，趕緊走！」
「二軍，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就在我的心裏，我想保護你，誰要敢欺負你，我第一個跟他沒完，你放心，我還跟原來一樣，不會打擾你，咱們要考大學了，最關鍵的時候，我肯定不會胡來的，咱們就像以前一樣，好不好，一起努力，考上好大學！」方冬生聽馬二軍這樣說，有些慌了，說話的時候，兩隻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你走吧，這樣的話，再也不要說了，俺不想聽，你別耽擱俺辦正事。」馬二軍黑著一張小臉，轉身就走。
「二軍，晚上我來接你！」方冬生沖着馬二軍的背影喊，馬二軍頭也沒有回，搖著兩個小辮子，走了。
方冬生見馬二軍真的生氣了，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心裏罵自己沒用，都忍了這麼久，為什麼現在非得說出來，考上大學之後說，大家都開心，多好。
馬二軍走了一會，悄悄回頭看了看，方冬生走了，她拍了拍「碰碰碰」直跳的小胸脯，一個十三四的小女孩，被一個男孩子熱情地表白后，難免會有些激動。
馬二軍坐在路邊的一棵歪脖子樹上，磕了一會瓜子，仔細琢磨了一下方冬生說的話，她覺得他應該是真心喜歡自己，可是她呢，是真心對他沒有感覺，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考上大學，掙很多的錢，讓她娘和她姐姐過上好日子，不能讓她們總說自己沒有用，她要證明自己，自己非常有用。
不大一會兒，馬二軍磕了一把瓜子，心情就好了起來，對馬大軍和馬二軍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磕一把瓜子解決不了的，她們最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過年的時候，她們娘仨，坐在炕頭上，喝着熱水，頭碰頭的磕瓜子磕花生，邊磕邊說一年發生的事情，好事情，壞事情，娘仨能坐在那裏嘮一個晚上，也不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