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華絨少女

第四章 華絨少女

聽到場上的驚嘆聲,蒙白羽拉回思緒,抬頭往擂台看去,只見一女子已穩穩的的立於擂台上,那女子正是剛剛在觀賽台上指摘楊雄那女子。女子左手握一柄短劍,右手往身上一撩,身上華絨即刻離身,只留一襲薄衣芊芊玉體:「聽聞蒙都男子個個英雄了得,俊美無比,本女子今日前來,便是想找一如意郎君,不知今日能否如願。」

「哇—」坡場上又一片讚歎聲。

「不冷嗎?」蒙白羽在心中道。此時,初春雖至,但寒風依然刺骨。

待讚歎聲弱了一些,台上女子才輕輕摘下面紗:「今日,誰要能勝了本女子手中短劍,本女子便考慮嫁給他。有人要挑戰嗎?」

「哇—」坡場上又一片讚歎聲。

摘去面紗的女子,廬山真面目露了出來,那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齡少女,她那面容如荷花般超凡脫俗,梅花般瀟灑自如、落落大方,又似那水蓮花不勝嬌羞。

「我來。」隨着一聲喝起,一壯漢躍向擂台。

「你不行,太老了。」還未等壯漢躍上擂台,台上少女右手一揮,一股衝擊波襲出,生生把壯漢擊落台下。

「哈哈哈…」台下一片歡笑聲。

「想吃天鵝肉,也不想想自己會不會飛。哈哈哈…」有人笑得前扶後仰。

「我來。」

「我來。」

然而一個個想吃天鵝肉,卻一個個連擂台都上不去。

「不講武德。」一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子躍起。

「不講武德。又一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子躍起。

這二人,目光如劍,身有綠光緩緩升騰,嘴中的話好像是再說台上少女,又好像是在說自己。

「在下左竹王。」站左邊的男子道。

「在下右竹王。」站右邊的男子道。

在二人騰起的時候,少女便感受到了二人身上氣息給人帶來的壓力,她立刻明白這二人便是蒙都派出的第三波斗靈的人,當即也不敢大意,只滿臉笑意道:「小女子鈺雯,請二位叔叔指教。」

「廢話少說,打就是。」左竹王道。

「廢話少說,打就是。」右竹王說。

「打就打,誰怕誰。」那鈺雯臉一變,「只是兩位叔叔是要合娶小女子嗎?」

「我有夫人。」左竹王道。

「我有夫人。」右竹王道。

「既有夫人,上來湊什麼熱鬧?下去。」鈺雯一臉不屑道。其實鈺雯心中自有盤算,她想逼二竹王自動下台,讓蒙都派更弱的人上台。

然而二竹王並不上鈺雯的當,異口同聲道:「比不比,不比算輸。」

鈺雯只得接招:「還說不定那邊輸呢。」

鈺雯拔出手中短劍,那短劍雖短,但卻寒氣逼人,使人不寒而慄。那短劍名冰泉劍,系天山冰窟中萬年冰泉凝聚而成,劍身宛如出水芙蓉,清泉欲滴。

二竹王見鈺雯拔劍,雙雙手一撂,各個手中頓時多了一條竹節鞭,那兩條竹節鞭宛如兩條深綠色的長蛇,也是讓人心裏抖了一抖。

說打就打,鈺雯和二竹王鬥成一團。二竹王的鞭子一鞭一鞭的抽向鈺雯,雖然每鞭抽出都不緊不慢,但每抽出一鞭,都有無數片竹葉飛向少女。不過那並不是真正的竹葉,眼力高的人會發現,那是竹葉般的光波。二竹王的鞭子雖然出得凌厲,但鈺雯也並不慌張,她輕輕揮動手中短劍,一一把飛向自己的竹葉化解開去。台下喝彩不斷,他們不是為二竹王喝彩,

而是為鈺雯喝彩。當然,那些喝彩的,多半是那些被鈺雯美貌傾倒的男子。但漸漸地,鈺雯似乎落了下風,她揮動短劍彷彿越來越吃力,更甚的是,左衣袖還被一片竹葉劃破,露出了白皙的臂膊來。

「不要臉,想看老娘的身子直說便是,何必出如此下流的手段。」鈺雯發覺自己的袖子被劃到,開口罵道。

「不止划你的袖子…」左竹王道。

「就是,還要划…」右竹王道。

趁二竹王說話分神之機,鈺雯短劍果斷飛出,「嚓嚓」,二竹王只剩兩條褲衩。

「哈哈哈…」台下一片熱烈的笑聲,「不是要划人家姑娘什麼么?」

「哼,就你們會耍流氓,我也會。」鈺雯做了個鬼臉。

「不好,這妮子陰險得緊。」

「陰險得緊。」

二竹王說着,突然相互靠攏,身上綠光漸漸變濃,身子最後藏入一個巨大的竹葉球中,那竹葉球不斷的滾動着,並慢慢升入空中,最後向鈺雯俯衝而來。

「不好。」蒙白羽揚起手,一顆石子飛出。

「哎呀。」兩聲重作一聲,竹葉球突然碎開,竹王兄弟重重墜落在擂台上,摔了個狗吃屎,不動了。

「怎麼,就割了一下你們的腰帶,就要躲在地上嗎,快起來讓大家瞧瞧。」見二竹王摔於台上,鈺雯大聲喊道。

鈺雯見二竹王還是一動不動,於是放開膽走到二竹王身邊查看情況,這一查看,她可高興壞了,只見二竹王翻著白眼,人是動不得了。高興歸高興,她卻不表露在臉上,只偷偷環視了台下——是誰出手相助的呢?

環視的結果是,蒙白羽的手還舉在空中。

鈺雯心中暗喜,這是一個好看的男孩。

但鈺雯馬上裝作失望的樣子道:「完了,這兩個叔叔耍流氓,耍著耍著自己卻害羞了,不敢起來打了,本女子今日怕是找不到郎君了。」

鈺雯說完,輕輕的站了起來,對着台下大聲道:「各位兄弟姐妹,你們說說,這兩位叔叔趴在台上躲著,你們就看不見了嗎?」

「看得見。」

「看得見。」

「哈哈哈…」

「他們既然不願娶小女,那就不打吧,不打了,今日就算平手,不打了,打了這許久,也口渴了。」鈺雯說完,又偷偷看了蒙白羽一眼,輕輕飄下擂台。

當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竹王兄弟遭了暗算,但大家都全神貫注的看着台上,誰都沒有注意到蒙白羽的舉止,雖然也有人想提出質疑,但並不知道這暗算來自哪裏,而鈺雯也說了,他們是害羞了,自己趴在台上躲的,既然沒有打到最後,那便是沒有輸,也就不好再提出來了。

然而金芃卻卻察覺到了蒙白羽的異樣,他記住了這個行為異常的少年,當下不好揪出來,但節后定要算賬。

斗靈是最後一個項目,既然不鬥了,那跳坡節自然就落下了帷幕,斗靈各自一負一勝一平,雙方都沒有丟臉,於是跳坡的人都高高興興的散了去,蒙白羽、尤蓮、尤楊也回了客棧。

「玩的可好?」見三人回到客棧,蒙仲問。

「一般一般。」蒙白羽略有所失的樣子道,「我們去得晚了,沒見着什麼好看的,就看了幾場斗靈。」

「斗靈?」梅老先生詫異道,「以前都不鬥靈的,現在增設這一項了嗎?」

「聽說是臨時增設的,說是中州那邊的要求。」蒙白羽答道,「雖然未能看到其他娛樂節目,但斗靈也挺精彩的。」

「哦。」梅老先生略有所思道,「中洲那邊也來參加?」

「來的來的,那些中洲人甚是了得,蒙都這邊差點吃了虧。」蒙白羽頓了頓,「好在最後沒有再比下去。」

說起中洲,梅老先生是知道一些情況的,中洲人口眾多,靈修人士也眾,修得上乘修為的亦有不少。如紫雲莊主、孫丂姬都達到了元靈境;還有中洲城城主,據說已經達到了靈王境;還有一個楓霖書院院長歐陽瘋,修為比中洲城城主還要高,但高到什麼程度,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沒有人看見他顯露過。

靈修者,統稱靈師,靈師與靈師之間卻不同,按靈師的級別,最低者為下士、其次為中士、最高為上士;下士、中士、上士按靈力修為高低又各分為三個層次,下士第一層為靈士,第二層為靈師,第三層為靈元,中士第一層為靈宗,第二層為靈王,第三層為靈尊,上士第一層為靈聖,第二層為尊聖,第三層為飛天。

當然,靈修者,修為要達到下士第二層,才可稱得上正真的靈師,這一點,多數靈修者都能達到,但越往上,就越少人了。

對於這些,蒙白羽自然沒有聽說過,更沒有想到過的,但他目睹了坡場整個斗靈過程,有一種東西在他心中升騰——殺死黑龍,為族親報仇雪恨有了希望。

「應該找一個師傅。」孟白雲想。他正欲問梅老先生哪裏可以尋得師傅,一隊人們闖進客棧打斷了他的思緒。那帶頭的正式在坡場斗靈的金芃。

「那在坡場搗亂的小子給我出來。」剛進入客棧,金芃便大聲叫道。顯然,他們跟蹤了蒙白羽三人。

「你們找誰呢?」蒙仲上前禮貌的問道。

「呃,那個搗亂的小子…」金芃環視四周,目光最後落在了蒙白羽的臉上,「你,就是你,站出來。」

「我?」蒙白羽指了指自己,「找我何事?」

「找你何事?找你何事你不知道嗎?你今天在坡場都幹了什麼?」金芃瞪眼道。

「我在坡場幹了什麼,呃,等我想想。」蒙白羽搔了搔後腦勺,「呃,看斗靈呢。」

「然後呢?」金芃大聲問。

「然後?然後還沒看夠呢,不知道怎地就突然不鬥了。」蒙白羽露出一副遺憾的神色。

「啊?」金芃皺緊了眉頭,似想笑,又似想哭。

「不知我們這位小兄弟在坡場惹了什麼禍,還請壯士跟我們說清。」梅老先生看出了一些端倪,站出來道。

「你是?」金芃上下打量著面前這位老者,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蝶杖,只覺這老者深不可測。

「我叫梅昊天,從金鐘山來。」梅老先生自我介紹道。

「金鐘山,祖奶奶斬殺惡魔之地?」金芃半信半疑道。

「正是。」梅老先生點頭道,接着介紹,「這是我們蒙仲蒙莊主,這是我們莊主的么弟。不知道我們這位小兄弟惹了什麼禍?」

「這還得問問他。」金芃連忙道,「前輩是梅祭司?」

「以前是祭司,如今不是了。」梅老先生道。

聽了梅老先生的話,金芃不由神色肅然道:「聽聞先生二十齣頭便成了蒙都遠近聞名的祭司,然在羅當老頭人入土之日念錯祭詞,被逐出蒙都,自那之後,再沒人見過先生,不想今日竟有幸在此遇到。」

提起前塵往事,梅老先生嘆了口氣:「往事如那塵埃,具已隨風散去,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只是近來頭人常常念叨先生的名字,羅貞姨母也常常以淚洗面。如今先生又往蒙都而來,想必是冥冥之中,自是上天安排相見。」金芃道。

「貞貞她怎麼了?」聽到羅貞二字,梅老先生心頭一震,急切的問道,「貞貞並無姊妹,你卻為何叫她姨母?」

「我阿媽與羅貞姨母是堂姊妹。羅貞姨母身體還好,就是眼疾嚴重,幾近失明。」金芃解釋道。

「唉!」梅老先生長長嘆了口氣。

羅貞是誰,提起她竟引得梅老先生長唉短嘆?她是羅當老頭人之女,也就是如今溟川頭人羅西的妹妹。當年羅貞與梅老先生相好,本已談婚論嫁,但因梅老先生的過失被斷了往來。

「只是梅祭司消失多年,如今卻又出現在蒙都,不知是為了何故?」金芃又問。

「我們受了洪災,如今只得前來投靠蒙都。」梅老先生嘆道。

「洪災?」

梅老先生於是把黑龍水淹金鐘山的事說了,金芃聽后,憤怒不已,並為死去的人感到哀傷:「龍乃上古遺種,非我等弱小所能抗衡,既然來了,便在我蒙都住下。頭人那邊,我去說情。」

金芃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梅老先生一眼。

「那老兒要是不讓我的人落腳,我便跟他拚命。」梅老先生瞪起了眼。

「先生不必較真,若是頭人不允,我再讓我阿媽找羅貞姨母說情去。」金芃安慰道。

「太感謝了,太感謝了。」梅老先生謝道,「只是還不知這位小弟剛才在坡場惹了什麼事,害的壯士親自前來。」

「沒惹事,沒惹事。」金芃的態度突然轉了一百八十度彎,「我剛才在坡場見到這位小弟,只覺得他很有英雄氣概,便想來請他喝酒,結識結識。」

「此話當真?」梅老先生問。

「那是當然,我已讓內人在家中備酒菜等,希望這位小弟賞臉去喝兩碗。」金芃急忙道。

「我連哥哥叫甚名誰都不知道呢,如何與哥哥去喝酒?」蒙白羽微微一怔。

「我叫金芃。你可叫我金芃大哥。」金芃道。

「金棚?咋不叫金樓。」蒙白羽在心中罵道,他真看不慣金芃這副善變的嘴臉,一下是興師問罪,一下是請喝酒結交朋友,這要是放在以前,不被他暴揍一頓才怪。但自從黑龍水淹金鐘山後,蒙白羽那傲氣少了許多,特別是想起金芃在坡場斗靈的情景,心中便沒了底氣:「能結識金大哥這樣的英雄豪傑,是小弟求之不得的,求之不得的。」

「那甚好,我認你作小弟,咱們到我家喝兩碗。」金芃高興道,說完,示意隨從上前帶路,「梅祭司,你們有多少人,也都一起去,一起去。」

梅老先生本想拒絕,但想想晚飯還沒有着落,又怕蒙白羽再鬧出什麼么蛾子,便答應跟去。蒙白羽這廝,在金鐘山的時候,掏個鳥窩,打個小架、摸哪家姑娘都是常有的事。

出了客棧,過了主街道,來到了一條湖邊,湖面上,是一座索橋。湖對面的山卯,建著一些民居。

「我家就住在對面的山卯上。」金芃說着,先上了索橋。

過了索橋,來到建築物中,這裏的民居別緻雅觀,屋壁精雕細琢,甚為考究。山卯中央,是一平地,平地旁,有一棟二層民居,這是金芃的家。

剛到門口,屋裏就衝出一個三四歲的男孩,蹦著跳着,嘴中喊道:「哦,爹爹回來咯,爹爹回來咯。」

金芃急忙蹲下,張開雙臂迎接迎面衝來的男孩:「想爹爹嗎?」

「想,太想了。」小男孩答道,呵呵的笑着投入金芃的懷裏。這人呢,小的時候,離開父母半天,就覺已隔日如年,等到大了,卻常常三秋不見也沒有一點想念。

聽到孩子呼喊,一中年婦人從屋裏走了出來:「你阿爹累,先讓他進屋。」說完,發現屋外的空地上站着一群人,不禁楞了一下,「哦,有客人?」

「是的,他們是族中兄弟。」金芃對中年婦人說道。原來中年婦人是金芃的夫人。

「族中兄弟?」

「是的,他們現蒙了難,前來投奔。」

「啊!遭了什麼難,竟這麼多人?」

「洪水。」

「那如何安頓大家?」

金芃想了想,道:「你去告知街坊令居,讓他們來領幾個兄弟姐妹去吃飯。」

「恩。」金夫人聽后,急忙離去。

金夫人離開不久,左鄰右居都來了,有一些婦人見了眾人,一邊拭淚一邊哀嘆:「天吶,這天殺的,為何要降災難於大家?你們都好嗎?」。

「別哭了,各自都領幾個兄弟姐妹回家吃飯。」金芃大聲對左鄰右居道。

來人於是各自領了一些人回家。蒙白羽、梅老先生、、蒙老爺子、蒙仲、瀟黎被留在金芃家,蒙老夫人、尤蓮、尤楊和格羋氏去了另一家。

「阿媽呢?」進屋后,金芃沒見到自己的母親,便問金夫人。

「去看羅貞姨母了,剛有人來報,說羅貞姨母的眼疾又加重了。」金夫人答道。

「不是請了郎中嗎?」金芃又道。

「請郎中有何用,這樣天天哭,郎中又能如何?這梅祭司也真是,怕是死了吧,那麼多年了也不來看一眼。」

「休得胡說,梅祭司健朗著呢。」金芃說着,把幾人介紹給金夫人。

「現在蒙了難才想起,以前都去哪了?」當金芃介紹梅老先生的時候,金夫人看着梅老先生咕噥道。

「貞貞她過得不好嗎?」梅老先生小聲問道。

「好不好你見了便知。」金夫人沒好氣道。

見金夫人沒有好口氣,梅老先生轉頭問金芃:「老夫能否去看看她?」

「梅祭司莫急,既然來了,總會見到的。」金芃道。

金夫人不再理會梅老先生等人,自個去了廚房。金夫人離開后,金芃小聲道:「我家夫人不會說話,請梅祭司不要見怪。」

「不會,不會。」梅老先生道。

「多謝諒解。」金芃一邊說着,一邊拿了凳子給蒙白羽等人休息,自己也坐下來跟蒙白羽等人拉家常。

金夫人很快做好了飯菜,正欲擺桌吃飯,一隊黑衣人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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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那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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