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

風雨欲來

南康青城郡。

「十年了,太師別來無恙。」只見一名年邁的老者拿着一本書,端坐在學堂內,看向門外飄零的落葉,悠哉的說到。

「文首還是一如既往啊!」陳闊走近屋內,抱拳作揖!

「不知清哲太師突然到訪,所謂何事!」放下手中的書,老者看向陳闊。

「先生知道的。」陳闊上前。

老者擦了擦桌案上的灰塵,抬起頭端詳了好一會兒,順了順長須思索著說到:「曾經我有兩個最得意的弟子,一個被你騙走了,一個跟了慕容小子。後來,他成了南康皇帝,你成了南康太師?可是我兩個徒弟!一個慕容策護不了,一個你陳闊留不住!」老者眉眼間顯露著沉痛之意「她們的孩子長大了!有些東西不應該承受的。」

「先生學徒遍佈天下,驅令學府也易如反掌,他們到了淮陽,見到了趙漢光。既然先生也說他們不該承受,那麼再麻煩先生就是越禮了。」對於陳世行的行程,陳闊早有預料,執棋之人是他陳闊,可對弈之人可不是文首。

「你還是如此執著,放不下的一直是你。」老者淡漠的說到!「二十年前是為了世欣丫頭,可是現在,你可不止世欣丫頭。」

「先生說的不錯,我用了十年,布了一局棋,寫了一本書,就是在找一條出路。」有人捏着他的命脈要他做世間的叛臣!有人捷足先登圖謀天下!有人助紂為虐,有人貪戀紅塵!而他陳闊,只是在鋪一條路!他的手裏,不止南康,不止張邵成。

「我不懂江湖,可我知天下!希望這次太師莫要算錯了。」老者再度拿起書。

天下五首之一,文首南宮尚德!四十歲已是人聖,運算天下,才育八方。其後二十多年間,學子遍佈各國,弟子大多都已開學立派。江湖之中,威望極深。此人有個奇怪的規矩,有人討學時,拿起書是謝客,放下書便見客。

十年了,該來的總會來的!天下人都在做局,南宮尚德和他陳闊並不悖行,可他陳闊的路更長!

淮陽太守府。

「世行哥哥,你沒事吧!」風頃在內院來回踱步,看到陳世行走出來,上前焦慮的問!

「你看我像有事兒嗎!我們走!」陳世行笑着對風頃說!又轉頭看向趙沐語!「多有得罪,姑娘莫怪啊!」

「公子見到了要見的人,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趙沐語帶着半分好奇,她能感覺的到,眼前這個人讓人難以揣測,就像是反光的旭輝,看着刺眼。

「好比落葉飄零啊!」陳世行揚了揚手!和風頃離開了!

南翎的深秋!風雨是多見的,可是風起冷霜,雨落寒涼很是少有!等雨停了,陳世行去添置了三件衣服,風頃受了些寒氣,行程緩遲了兩日。

客棧里,陳世行叫出來韓肖一起喝茶!兩人對坐,面前的兩杯熱茶,卻被這冰冷的氣氛涼了溫度。

「韓將軍,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陳世行冷聲的說!一路走來,韓肖總是很少參與他的行動或者計劃,就連風頃,她也只是隨行保護。風頃肯定是想回南康的,可是韓肖帶她來的是南翎,準確的說是見陳闊!這些的背後,陳世行大致是猜到了一些的!見到趙漢光之後,他確定了那個南康皇帝,他是在保護風頃!十年前送她離開承合是為躲避戰亂,十年後找陳闊也是,是趙漢光所說的十年之期?越往前走,陳世行面臨的問題就越多。

如果說,像趙漢光說的,陳闊答應了南翎什麼!那麼自己就是陳闊留給南翎的人質,

再想想當初離開傅海郡時,那三位老者說的話,陳闊的承諾應當是沒有完成的,而且貌似這個承諾變成了陳世行的承諾!可這和南康之間有什麼聯繫,那個南康皇帝和陳闊這個所謂的南康太師之間又有些什麼?陳闊當年不出手的原因是什麼?所謂的十年之期的答案,以及,關於自己的娘親,陳闊口中也是自己能力不夠,沒能保護好。在知道陳闊的身份后,他迫切的想知道這一切!

沉默了良久,韓肖說話了「世人只知道做這星空下的螢火,卻從不感受黑夜的漫長!天子,天子也只是也身在凡塵,可為什麼即使不能安得己身也要為他人遮風擋雨。」說着他看向了陳世行「皇上放的下這天下,放不下公主!皇上信太師,太師信你,可我不願信!且不說南康生死,就是風頃公主,你也沒辦法保全,甚至還有你自己。」

「你是如何得知我們在傅海?」既然自己始終不是有資格問難題的人,那就從最基本的入手,按理說一個消失的南康太師,除了南翎當年解困南康的四人以及張邵成外,應當是沒人知道的。

「皇上說的!」韓肖端起了茶杯!

陳世行不再問!起身走向了風頃的客房。

「世行哥哥,你來了。」風頃看着推開的房門起身說到。

「好些了嗎?」陳世行看着風頃紅潤的臉頰,寬慰的問她。

「好多了,天氣也好多了,明天我們就可以出發了。」風頃微微一笑。

「風頃,你是不是想南康了?還有你的父皇!」陳世行坐在了床邊,低着頭沉聲問道。他能想像,在父親呵護下年幼的公主,離開至親之人承受的苦楚,和默守寒窗,對着詩詞文賦交道十年的孤獨!就像是陳世行自己,可即便是他,他還有山野為伴,草木當客,有父親,父親的書,和父親十年相依的愛。

風頃先是怔怔的看向陳世行,臉色變得不是很輕鬆。「學堂爺爺說,父皇是有苦衷的,要我學會等,學會忍,學會草木興盛之道,學會雀鯉生存之法。總是能見到的。」說着,眼中泛起了淚花,只有一滴止不住的流下來了。

兩人靜默了片刻,陳世行眼中滿滿的不忍和憐惜,手停在了半空中。風頃強忍着,裝出了一抹笑意「沒事兒的!世行哥哥,你知道嗎?見過我眼淚的,除了父皇之外,就只有寄寫相思的書卷和照亮黑夜的星空,不過現在就多了一個,在遇見你之前,我的朋友只有池塘里的鯉魚,院子裏的青雀,現在也多了一個。」

「風頃,我答應你,南翎之後,我一定帶你回南康,帶你見到你父皇,不論要面對什麼,不管需要經歷什麼。」放下了抬在半空的手,陳世行很認真的說。從見到風頃第一眼,他就想去保護她。這個承諾是從心底里給面前這個讓人止不住心疼的女孩,不忍任何人去傷害的女孩。

不知龍王欠了淮陽多少眼淚,晚秋的天氣總是多風多雨。陳世行三人才出了淮陽主城,走到外城的郊區,將將放晴的天空又變得陰沉!不一會兒,三人蜷坐在馬車內,雨不大,但是裹挾著寒風!陳世行看着止不住哆嗦的風頃,摸了摸她的手,風頃不自覺的縮了一下,又臉紅了起來。陳世行脫下了自己的外衫給風頃披上,強裝着沒事的樣子。韓肖沉默不語,聽見馬車外面細微的動靜面色變得凝重起來,這聲音不似雨落樹梢,不像風吹蟬鳴!卻是劍影震魂,刀光乍現!

馬鳴風嘯,車身被劈開的一瞬間,陳世行護住了風頃,韓肖飛身拔出長劍!

「幾位是什麼人,不知在哪得罪了幾位,攔住我們的去路。」韓肖沉聲說到。眼前五個人,給了他很強的壓迫感。

五位殺手閉口不語,劍指三人,其中一人率先動手,只一瞬,韓肖便受傷了!韓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中儘是不可思議,表情也變得更加沉重起來!韓肖,通首境。中境三層,通首,逍升,透澤!雖說江湖武道高手如雲,但是能一招傷他至此的,起碼是透澤的高手!看了身後的兩人,韓肖依舊目光堅定,就算是毫無機會可言,他也不能後退一步!

「快走,保護公主!」韓肖大喝。同一時間,其餘四人四散開來,圍住了陳世行二人!風頃被陳世行放在懷裏,雨水稍小了一些!陳世行眼中些許懼色,掌心聚氣,等待着機會。

韓肖再度起劍,單手長劍一揮,一道白光閃現,扔出手中劍的一瞬間,飛身在前!可這出其不意看似強大的一招,那人只拂手,便將劍懸停在空中,又是手掌朝外,反手一揮,韓肖便直接倒飛了出去。

「你們到底是誰!」韓肖還想掙扎,可抬手的一瞬間,身體就像散架了一樣!

「韓將軍!」風頃驚慌的喊道。陳世行眼中依舊是兇狠之色,他知道,這一次,他們遇到了從沒有過的難題!此時,如果韓肖都只是螳臂當車,他們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就在三人絕望之時,他們身旁雨滴在空中懸停了!下一瞬,朝着剛才那人爆射出去!

那人御劍抵住,倒退數米。穩住身形后那人眉頭一簇「拂玉手?」

趙漢光身形流轉,落地的時候,手指輕點了停在空中水珠,雨水再度落下!「我們見過嗎?」趙漢光疑惑著問,接着向空中攤開手掌,水珠慢慢凝聚在一起,水球成型之後,隨手推出,悠哉的看着那人。

那人立劍放於胸前,劍刃一轉,水花四散。接着對着其餘四人說到「一起上!」

五人御劍齊出,只見五把劍同時朝着趙漢光飛去。

趙漢光騰空而起,踩在了劍刃之上!接着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想起來了,中都暗影簿上,貌似有你們的名字!怎麼?生意做到南翎來了。」見五人依舊閉口不言!趙漢光不在留手!拂玉手可不是徒有虛名的!行意境內鮮有敵手,即便面對的是一個行意境和四個透澤境的高手!

雨停了!持劍的五人皆是氣虛的扶劍半蹲在地上!反觀趙漢光,也是面露苦色!

「哎,我說。你們不應當是生意人嗎,咋么,我南翎的買賣是用命來做的?緩緩吧,打不動了。」說着趙漢光轉了轉胳膊!

「拂玉手名不虛傳!既然你出手了,這庄買賣做下去便不划算了。」領頭那人抱拳拱手。接着五人拿起劍,轉身離開了。

「我去,早說嘛,打這麼久!」趙漢光長吁一聲。轉頭看向陳世行三人:「先回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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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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