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識於微末、燕太子丹

秦國使館後殿。

焱闇端坐在一處廊桿上，心境祥和。

低沉的頭顱將那雙眼睛掩藏起來，不透露出任何的情緒。

趙姬帶着嬴政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趙姬都差點認為他就這樣死去了。

等兩人走近到距離焱闇還有三丈遠時，焱闇抬起頭看向了他們。

趙姬一瞬間心弦緊繃，她又看到了那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好像要將自己吞噬乾淨。

嬴政行禮「老師，母親說明天帶我去外祖父家一趟。」

焱闇點頭「不要忘了功課就好。」

嬴政「學生記得。」

一夜相安無事。

既然平原君已經接受了那兩百金，在邯鄲城嬴政將再也不會受到暗殺、刺殺這樣的威脅，不然平原君臉上難看。

至於趙松打得是什麼算盤焱闇當然也清楚，雙方各取所需。

焱闇看着趙姬和嬴政兩人背影，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狠絕。

第二天，嬴政早課結束之後就與趙姬共同乘坐馬車向著趙府趕去。

車廂內，趙姬看着嬴政說道「這一次你要好好的感謝你外祖父，要不是你外祖父拿出兩百金來上供平原君，你壓根你就不能離開那座小小的秦國使館。」

嬴政點了點頭配合著趙姬，可是他的眼中神色滿是冰冷。

嬴政在焱闇的教導下明白一件事的背後並沒有那麼簡單，也不是簡單像兩句就可以的，必須要做到多思、多慮、多斷才能看透一件事的本質。

嬴政也明白外祖父為什麼要拿出著兩百金，也明白這背後的諸多線索，他願意給出一些不值錢的承諾。

趙姬不敢在嬴政面前說焱闇的不好，一句都不敢提及。

馬車走在街道之上，向著富商趙松的府邸而去。

另一邊，一隊馬車從北城而來。

車架的頂部插著一桿燕國的旗幟，表明了車隊的身份。

燕國質子在這一天正式進入趙國國都邯鄲城，向著趙國的王國行駛而去。

兩輛馬車在街道上擦肩而過，從窗內看着窗外的燕太子丹剛剛看到了嬴政的馬車和同樣觀看着外面的嬴政。

一雙鳳眼和一雙杏眼同時看向對方，也各自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錯開之後嬴政坐正，腦海中閃過剛剛那一瞥的瞬間。

太子丹同樣心中驚詫不已，這就是秦國那位質子嗎？年了為何如此之小？

雙方第一次見面就這樣一閃而過，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卻同時對身為質子的地方產生了好奇。

趙府，趙松看着龍行虎步走進來的嬴政，小小年紀的他步伐如此成為，看來還真如趙姬所言，必城大器。

嬴政對着趙松不卑不亢的行禮道「嬴政見過外祖父！」

趙松暗自點頭，然後連忙站起來走近嬴政說道「快免禮快免禮。」

「讓外祖父看看變了沒有，好幾年沒有看到政兒了，外祖父很想你啊。」

說着左端右詳看着嬴政，越看越是滿意，這個孩子天闊美滿、鼻根高聳、雙眉如劍，最難得的是雙眉之間光亮無比，這是王侯之相啊！

特別是他那雙眼睛，眼角狹長，有如鳳目、眼眸清澈透亮、聰慧明德之感。

趙松越看越是滿意，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只是短短三年不曾見面，這個當初的泥小子就已經成長為了一個俊美男子，更加有禮有才。

趙松相信只要他回到秦國，秦國朝堂必然有他一席之地，甚至只要外力足夠，

那個位置都將由他來坐。

趙松看着嬴政，既然呂不韋能夠幫助異人，那麼自己又何嘗不能成為第二個呂不韋呢？

趙松看着嬴政「政兒，來了這裏就好好玩幾天在回去，好嗎？」

嬴政看着趙姬。

趙姬點頭說道「好的父親，那我們在這裏停留三天再回去。」

趙松點頭，然後哈哈哈大笑吩咐道「來人，快安排午膳，我的小外孫都餓了。」

趙王宮。

趙成王和滿朝文物官員看着中央那兩人。

一位拿着旌節的燕國使臣和燕太子丹。

聚集在太子丹身上的視線最多，表現的落落大方，有禮有節的太子丹讓他們看到了燕國的誠意。

這樣一個國家儲君一般的人傑居然送來趙國當作質子，燕國不然是想要如燕國使節所說的那般，想要和趙國修好百年。

趙成王大喜，對着燕丹就是一頓賞賜，還要將燕國的使館大修繕一番，以示趙國結盟之心。

燕國使臣接連感謝趙王的慷慨大方，並表示回到燕國會將趙國所做的一切都表明燕王，讓兩家永結同盟。

一場朝會，雙方皆大歡喜，各有所取。

退了朝之後，燕國使臣和燕太子丹兩人坐在同一輛馬車中。

燕國使臣看着燕丹說道「太子殿下應該明白燕國的苦衷吧！」

燕丹看着窗外說道「明白，我也理解父王。」

「何大人回國之後如實稟明父王就是了。」

燕國使臣點頭說道「太子殿下要知道，大王並沒有放棄你的想法，記住，時機一到，立馬離開邯鄲城。」

燕丹點頭。

轉眼間一月過去。

這一天，秦國使館門外來了一個意外之客。

嬴政聽着士兵「公子，燕國太子丹求見。」

嬴政看着趙軍，他皺了皺眉，燕國的質子來見他是為何事？

嬴政點頭讓趙軍帶路，向著大門走去。

這一個月再也沒有任何的刺殺，老師也在忙着別的事，所以秦使館內的大事小事都是嬴政在處理，只有遇到不懂的問題才會去請教老師。

秦使館大門外，燕丹一個人站在馬車遍踢著石頭，他也是心思移動，才想着要來見一見那個傳奇不已的秦國質子。

聽說他在邯鄲城可是經過了數不盡的暗殺都活了下來，然後還成功的賄賂了平原君。

平原君下令讓整個邯鄲城所有的殺手組織放棄了對他的暗殺和刺殺，不然他連秦國使館的大門都不能出。

燕丹看着秦使館的大門打開，一個身穿絲質面料的孩童出現在眼前，燕丹看到的一瞬間心中就是一驚，好強的氣勢。

嬴政走到燕丹身邊看着他，那雙鳳眼微眯起來。

「什麼事？」

燕丹看着警惕的嬴政，他笑着說道「我就想着我們同為質子，所以想來結識一番。」

嬴政皺着眉看着燕丹，燕丹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他想要結識他，但是背後抱着很強的目的性和虛假。

沒錯，就是虛假。

嬴政能夠從燕丹的臉上看到一絲隱藏的很深的虛假，他的面上明媚的笑容都不能掩飾。

嬴政點頭說道「我叫嬴政。」

燕丹「燕丹。」

「能請我進去一座嗎？」

嬴政看着燕丹，轉身向著使館走去「跟上。」

嬴政明白自己不可能避免與這樣的人打交道，只需要維持老師的教導就可以了。

御人之術不在交人，而在於控人。

燕丹看着嬴政的背影，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孩子有着這麼大的氣場和威勢，自己在他面前好像被看穿一般。

燕丹搖頭將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丟出腦海，不可能，他在怎麼樣也是一個七歲的孩子，那裏會有自己想的那麼深沉恐怖。

燕丹已經將嬴政的情報都摸了一個遍，包括保護他的焱闇，可是焱闇就像一團黑霧，燕丹始終找不到他是如何出現的。

嬴政帶着燕丹來到前殿，然後讓侍女端上茶水和點心。

兩人象坐無言，嬴政在仔細的觀察對方，一雙美麗的鳳眼裏滿是好奇。

燕丹看着好奇的嬴政，感覺剛剛真的是錯覺，可能是秦國最近的威勢讓他太緊張了吧！將所有的秦人都想像成了一個猙獰的巨獸。

嬴政眼底閃過一絲殺機，他沒有感受錯，對面那個孩子很是虛假，他的一舉一動都是他有意做出來的，並不是他本來的樣子。

這樣的虛假就像老師說的那般，是一個人在時時刻刻謀划著什麼的時候才會有的，他也會，並且比他掩飾的還要好，難怪自己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虛假和不協調，是他功力還不夠。

嬴政有了底，然後對應自如。

燕丹在最後離開秦使館時，感覺這一趟不虛此行，一席想要知道的事都能知道了。

嬴政再送走燕丹之後，向著後殿趕去。

接着他看到了雪姬再給老師倒茶的一幕，他走上前去對着焱闇行禮之後才對着雪姬說道「雪姐姐。」

雪姬看着身高四尺（一尺30厘米）的嬴政笑着點頭「長得越來越俊美了。」

嬴政臉色微紅，嬴政的長相就像雪姬說的一般，長相俊美，並不是那種陽剛相貌。

嬴政收起難得的真情流露，他將剛剛和燕丹見面已經他所以燕丹的粗糙判斷說了出來。

嬴政看着焱闇請教的問道「老師，燕丹這種人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種對於權勢無比在意，但是又因為各種各樣要將這份在意小心翼翼隱藏起來的人？」

焱闇點頭說道「是的。」

嬴政又再一次問道「老師教導我、訓練我、勸誡我也是要我成為這樣的人是嗎？」

焱闇再一次點頭。

焱闇看着嬴政說道「當你還弱小的時候，太強大的野心會讓你死的更快，所以你要學會隱藏自己。」

「燕丹能夠被你發現不是你太強，而是他太弱，在一些大人物的眼中，燕丹就像一個跳樑小丑一般，全身上下都是滑稽的表演。」

「而你，也只是初步有了進入那些人眼中的一點手段而已，還說不上如何的高明。」

「他們想要將現在的你看透，就跟你看透燕丹一般一樣簡單。」

嬴政點頭表示明白。

焱闇接着說道「燕丹既然主動與你交好，你就在他身上驗證你所學的一切，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嬴政站起身行禮道「小政明白了。」

看着嬴政遠去的身影，雪姬輕輕的捏著焱闇肩膀，將他鬆弛的肌肉不斷的捏起放下。

雪姬看着焱闇說道「他還這麼小，就需要面對這麼多，不會太殘酷嗎？」

焱闇輕輕搖頭，他微微向後靠着看着天空道「這是他身為秦國公子的命運，不好好經歷這些，回到秦國他就會沒命。」

雪姬說道「雪花已經能夠對邯鄲城內實施監視了。」

焱闇點頭沒有說話，而是閉上眼睛開始睡去。

雪姬看着他，低頭在他額頭親吻一下。

雖然他現在的樣子就跟行將就木一般，但是他依然是她心中最美的良緣。

趙成王十四年。

嬴政七歲、焱闇二十歲、雪姬十八歲。

秦國昭襄王病重，開始由安國君監國督政。

秦國在這一年之中暫時停下戰爭的步伐，開始過度新君之爭。

同年，燕國邊境開始大規模的演練軍事，趙國和燕國的關係緊張。

這一年，燕丹和嬴政經常一起玩耍嬉戲，共同出入同一個場所。

秦國使館，過了今天就是焱闇來到這個世界整整三年的時間了。

深夜，焱闇和雪姬兩人坐在席上聽着嬴政講述着他這一段時間的收穫。

焱闇盤腿，雪姬跪坐靠着他，嬴政坐在對面，這樣的場景他早已經見怪不怪。老師依舊沒有能夠抵擋住雪姐姐的熱情攻勢。

嬴政說完，然後等待着焱闇給他指正。

但是等了一會兒，平常這個時候老師都會開始講解的，怎麼這一次…。

嬴政抬頭看向焱闇，發現他雙眼緊閉，一點動靜都沒有。

嬴政叫到「老師。」

沒有回答。

雪姬也發現了不對，她坐正身子看着焱闇叫到「公子。」

還是沒有回答，任何反應都沒有。

雪姬慌了，她伸手向著焱闇摸去，結果焱闇順勢倒了下去。

雪姬連忙閃到他身後抱住他，探了探鼻息，發現雖然十分微弱，可是還在正常的呼吸，並且十分的綿長。

再看他的面容也沒有任何痛苦的跡象。

雪姬看着焦急的嬴政說道「公子沒事，不要急。」

嬴政臉上的淚水已經止不住，但是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可是行為卻已經慌亂。

聽到雪姬的聲音，嬴政站定，雙眼緊緊的盯着焱闇。

雪姬將焱闇抱起向著房間走去。

將焱闇放在床上之後雪姬坐在一旁看着他，時刻都在注意着他的情況。

嬴政同樣站在床邊，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