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毒蛇街，雖然名叫街道，但其實是黑市生活區的生活管道排放處，整個黑市的垃圾都通過形似血管的管道運輸到這裏進行集中處理。

密密麻麻的管道不規則的交錯纏繞在一起猶如緊緊相擁的蛇群，而在這個地方，生存着一群被遺棄的人，無可救藥的癮君子們。

病入膏肓的毒渣們有的已經完全失去了力氣癱軟在一灘灘污水裏任由自己慢慢死去，慢慢發臭，慢慢腐爛生蛆。

也有的在戒斷反應的作用下，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掙扎，翻騰，甚至去扒拉隔壁鄰居死後大自然的「饋贈」。

一個身穿西裝腳踩皮鞋滿頭白髮的短寸中年男人，一路走來沒有濺起一點污水，踏入了這個和他格格不入的地方，一路走來沒有濺起一點污水，看着面前人間地獄般的場景，心中的決心更加堅定了幾分。

現在他要從這群人當中找到屬於他的第一個門徒。

從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來了一支「極樂水」，打開瓶蓋讓它那濃郁的氣味四散飛揚。

滿地的惡鬼當中不乏還有些能動彈的，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野狗一樣，手腳並用在地上爬行過來。想要離那熟悉的氣味更近一些，更想要奪下它讓自己回到夢寐以求的仙境。

虛弱不堪的爛毒鬼自然沒有一個人能近那個白髮中年人的身。

他就這樣舉著「極樂水」像是手持火炬聖地巡禮的使者，後面跟着一群艱難爬行着追逐「聖火」來望梅止渴的喪屍「狂信徒」。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白髮中年人突然停駐了腳步，蹲在了一個看着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面孔前。

他自然也受到了「極樂水」無孔不入氣味的吸引，但是與周圍人不同的是，他不僅沒有被慾望和本能沖昏頭腦成為一隻失去理智的野獸，反而在對抗著葯癮。

哪怕身體已經由於戒斷反應開始渾身顫抖冷汗淋漓，甚至開始支著空無一物的胃部不斷乾嘔，還是咬緊牙關死死的蜷縮住自己的身體。

隨着中年男人的在他面前蹲下，近在咫尺的誘惑幾乎要擊碎他的最後的意識防線。

不管是眼睛鼻子還是嘴巴都開始不受控制的流涕或是流淚，用盡最後的力氣他將自己的髒兮兮的大半個手掌塞進了嘴裏。

手上的劇痛和嘴裏的血腥味喚回了他的些微神志，面對着那個自光芒中走來的男人的提問，他在意識模糊前用盡最後的力氣發出了微弱卻又激昂的嘶吼。

「狗沒得選擇，你是人，你有選擇，告訴我你的選擇。」

「我是人，我要當堂堂正正的人！！」

當他再次醒來睜眼看到天花板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身體感覺前所未有的良好。

不是喝下極樂水以後那種虛有其表的飄飄欲仙，而是腳踏實地的充實感，戒斷反應也完全消除了。

自稱昆哥的中年男子給他取了個新名字阿力，象徵他重新開始的人生。

然而昆哥給他的第一個任務竟然是讓他去找藥販子賣葯，前腳剛剛回到人間的阿力頓時以為自己墮入到了新的地獄。

「昆哥，你既然從那些人裏面選我出來，你應該知道我是被人害才變成這樣的，我怎麼可能再去賣這種害人的東西。」即使是救命恩人，這種事情他也絕對無法接受。

「昆哥，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能把我這樣的都從那種不人不鬼的樣子救回來，我阿力爛命一條你就是要我現在去找藍工裝火拚我也不怕，

但是這件事情我是真的辦不到。」

白髮中年人沒有着急，只是伸出手來招呼他過來坐下。

「阿力，你能給昆哥說實話昆哥很高興，但是你這個聽話聽一半的脾氣，昆哥不喜歡。」

說着昆哥從桌子底下踢出來了一個被綁的嚴嚴實的小黃毛，黑市臭名昭著的藥販子，最喜歡給人下藥以後強賣。

撕開了小黃毛嘴上的繃帶，不等那張滿口黃牙的臭嘴吐出髒字，昆哥拿着一瓶極樂水就狠狠地灌了進去，然後一瓶，又是一瓶。

超大劑量的藥物讓小黃毛瞬間失去了神志，開始在一抽一抽的口吐白沫。

然後將手邊的無色透明液體倒進了小黃毛嘴裏，小黃毛漸漸安靜了下來，表情都變得安詳了起來。

「別誤會，他不是死了，這個雪碧就是我要你賣的貨，他能解快樂水的毒。別說只是剛剛成癮的人，就算像他剛剛這樣短時間超量服用致死量也能救回來。不只是快樂水，市面上所有的飲料雪碧都能生效。」

「那這是治病救人的神葯啊，昆哥你怎麼還讓我去那種地方當髒東西賣？」阿力聽到昆哥的解釋，收起了自己的急性子，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因為我給雪碧添加了成癮性，比其他所以飲料都更強的成癮性，除了喝了以後不會死以外，他的戒斷反應比快樂水還要嚴重得多。」

昆哥慢悠悠的給自己點上一根煙，也不抽。就這麼夾在手上，看着煙圈在空中盤旋。

阿力不是蠢人，動過腦子之後立刻反應過來如果自己和昆哥想救更多的人脫離苦海，就不能和黑市的藥廠們擺明車馬對着干，否則這個能救人的神葯怕是就要就此消失了。

「藥販子和藥廠們是一條產業鏈，看着繁花似錦其實烈火烹油，一幫花錢大手大腳慣了的流氓惡棍萬一要是撈不到錢了，他們屁股底下那個火藥桶就能砰的一聲把他們全都炸上天。」昆哥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要你做毒梟，最大的毒梟。不只是你賣雪碧，你還要讓其他人都賣雪碧，我們可以賣的比誰都便宜，效果比誰都好。等到所有人都喝雪碧那一天，我們就能讓黑市，甚至整個下城區再也沒有這種害人的髒東西。」

阿力被震撼住了，他只是感同身受的想要幫助更多和他一樣受難的可憐人，根本沒有想過根除飲料毒害的可能性。

然而隨着昆哥的煽動人心的話語，阿力感覺到他心中有一把火焰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

「別裝死了，知道你早就醒了。」昆哥用尖頭皮鞋踩了踩腳下的小黃毛。「既然你都聽到了，那你知道自己現在會是個什麼下場嗎？」

小黃毛再不敢裝死了，爬起身來跪在地上就開始討饒，

「昆老大，我也可以幫忙啊。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幹這行的，給我個機會，我以前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啊！」

「好啊，下去跟閻王爺說看他下輩子給不給你做個好人。阿力你把他帶下去，他也算害你的半個幫凶，你自己看着處理好了。」

約定好三天後再聯繫，鬥志滿滿的阿力拖着小黃毛和昆哥給他的一大批貨以及一本售葯許可證離開了房間，孤身開始了他以毒攻毒的戰鬥。

房間內的昆哥將點燃的香煙在煙灰缸內摁滅，面容慢慢變得年輕起來，滿頭白髮也恢復成了烏黑亮麗的樣子。

「加油吧，阿力。昆哥我也不算完全騙你，你的夢想還是有可能實現的，誰讓我哪怕當反派也是個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