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賞罰相抵
翌日,清晨。
鄂縣城外。
典韋帶著重甲衛灰頭土臉的坐在地上,雖然沒有傷亡,但他們的神情卻顯得非常的沮喪。
「逢大人,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說法,可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昨日他打得正興起,眼看著就要將賊首殺了,沒想到逢紀卻命令他撤離。
白白將朱家人放跑了。
礙於袁凡之前給他下的命令,他只好聽逢紀,可這不代表他認為這樣做是對的。
他現在懷疑逢紀根本不懂兵事。
連最基本的審時度勢都不會,明明他們已經佔據優勢了,消滅賊人只是時間問題,哪有這樣子撤退的。
典韋臉色十分不爽。
逢紀也不惱,朝他問道,
「如果我不讓你撤退,就算你能消滅那些賊人,重甲衛是不是也要付出傷亡的代價。」
聞言,典韋哼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說了,就這樣讓朱家人跑了,主公那邊怎麼交代。」
「別忘了,主公交給我們的任務,是將朱家人押送到洛陽。」
逢紀搖搖頭,說道,
「主公之意,並不是真讓我們將朱家人送到洛陽,而是要讓朱家人的罪名落實,讓他們回不了揚州就可以了。」
「我問你,朱家人現在跑了,朝廷那邊會怎麼想。」
典韋迷糊了,撓了撓腦袋。
逢紀似笑非笑的說道,
「畏罪潛逃!」
「你可知道昨夜那紅袍小將是誰?」逢紀又問道。
典韋搖著頭。
「長沙太守孫堅之子,孫策,人稱江東小霸王,吳郡孫家人。」
「呸!就那小賊還江東小霸王?銀樣蠟槍!」典韋臉上露出不屑。
「他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孫家救了朱家,而那孫家在吳郡的影響力和朱家在丹陽的影響力差不多,主公查抄朱家,已經算是得罪了孫家。」
「你覺得日後主公若要佔領吳郡,該待孫家如何?」
「那還用說,該殺的殺,該砍得砍。」典韋脫口而道。
逢紀欣慰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讓孫策救走朱家人,在朝廷眼中,他們孫家就成了共犯。」
「而一旦朝廷都認為孫家是犯人,那麼以後主公對付孫家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典韋沉思半天,想不明白,開口道,
「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我不明白。」
「現在你是老大,所有事情你說了算,放跑了朱家人,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跟主公交代吧,主公若是不怪罪你,此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典韋走開來,下去安撫一下重甲衛的情緒。
他們都是跟他一起並肩作戰的弟兄,不戰而逃,典韋知道他們心裡也不好受。
逢紀也不奢望典韋一時半會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至於說跟袁凡交代。
他自信袁凡不僅不會怪罪他,而且還會對他大加讚賞。
朱家人跑了。典韋和逢紀也不需要再到洛陽去,遂連日沿江而下回了秣陵,轉宛陵。
......
又是三日後。
聽聞逢紀、典韋二人半途而返,袁凡大悅,於衙門中擺了一桌酒席迎接他們。
典韋看著眼前豐盛的酒宴還有袁凡嘴角帶著的笑意,有些懵。
他忍不住問道,
「主公不怪我們沒完成任務?」
袁凡看著典韋憨憨的樣子,問道,
「元圖沒給你說清楚其中緣由?」
袁凡看向逢紀,逢紀又看著典韋,典韋終是撓了撓頭,說道,
「逢大人給我說了,但我想不明白。」
瞬間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在場的不止他們三人,還有田豐和賈詡。
「你想不明白,難道還想讓我給你再解釋一遍啊。」袁凡敲了敲他的腦門,眼神中帶著嫌棄。
在場的除了典韋,沒有笨蛋,田豐和賈詡都清楚逢紀所為極為精妙,背後帶來的好處遠比將朱家人押送到洛陽要多得多。
最起碼袁凡就不要委託張讓和老爺子去偽造朱家人謀逆的證據了。
一番酒足飯飽后,袁凡宣布了對賈詡和逢紀的任命。
逢紀為衙門從事,主管百姓刑事事宜。
賈詡為侯府軍師祭酒,顧名思義就是軍師。
兩人欣然受命。
袁凡沒有讓田豐和逢紀兩人給自己出謀劃策當軍師,也是考慮到兩人的性格,想想袁紹手底下那一群謀士,真要出現那種場景,也夠他頭疼的。
軍師一職,人在精而不在多。
各司其職,讓田豐和逢紀二人治理民生,並不委屈他們。
以後他地盤大了,他們的權利也不小。
兩人也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並不嫌棄眼下當個芝麻官。
酒席過後,袁凡連夜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洛陽。
逢紀這事確實辦得漂亮。
孫堅平息零陵和桂陽的叛亂,朝廷封了他一個縣侯,烏程侯。
袁凡便是要藉助此事,讓孫堅得不到這個縣候。
縣候可是實打實的最高爵位,孫堅受封烏程侯后,其名聲一下就在大漢境內傳開來,為其子孫策和孫權入江東減少了很多阻礙。
還是那句話,名聲在這個時代非常重要。
袁凡想做的就是不給孫堅起勢頭的機會。
......
中(188年)七月。
洛陽。
孫堅平息叛亂一事傳到朝廷內部,與此同時,袁凡的陳情書也到了。
孫家劫走朝廷嫌犯一事傳開來。
針對是否要對孫堅進行封賞一事,朝廷官員儼然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以中郎將朱儁,中軍校尉袁術為首的將領,提議給孫權封侯。
中郎將朱儁曾是孫堅的上司,替他說話很正常,而袁術則是為了交好孫堅。
歷史上,孫堅最後歸於袁術麾下,直到被黃祖所殺。
另一派就是以張讓為首的宦官派,認為孫堅不但沒有朝廷的詔令擅自出兵,而且還劫走朝廷的嫌犯,顯然有了不臣之心,必須株連九族,以儆效尤。
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吵得難捨難分。
皇帝劉宏一時間難以決斷。
直到袁隗出面。
他上書言,
「孫堅,剿賊有功在前,當賞,劫走朝廷嫌犯在後,當罰,賞罰相抵,陛下不予理會即可。」
劉宏見之,當下便採用了。
兩派的官員見到這種結果,都覺得能夠接受,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至於袁凡查抄朱家一事,所有人心存默契沒有提及。
朱儁、袁術等人雖然知道其中或許有蹊蹺,很有可能是袁凡為了奪權在故意針對朱家。
但現在朱家人都跑了,再提起這事,一無證據,二是此事牽扯到孫堅,若是再提及這事,宦官那邊肯定又要拿著孫堅劫走嫌犯一事不放,得不償失。
至於宦官那邊,袁凡早就讓李進忠帶著巨資說服了張讓。
所以最終這件事的結果相當於是孫堅拿著軍功贖了朱家人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