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言語交鋒
王蓋一時間有些不能確定袁凡的態度，但話說到這份上，也由不得他再猶豫，遂開口道，
「想必子安也知道當今朝廷的情況。」
王蓋嘆了一口氣。
「天子年幼不能攝政，家父頗有名氣，得陛下信任，憑藉幾分能力替陛下分憂，執掌朝政，然群臣深受董卓禍害，遷都長安后群臣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董卓雖死，但群臣已似池中浮萍，多是只圖自身安保，盡心盡忠者寥寥無幾，可謂內憂不止。」
「且眼下長安尚處在西涼各部包圍之中，此前家父已令征東將軍李肅、中郎將皇埔嵩率領大軍東出長安，攻打函谷關，意在打破眼下僵局......」
說到此處，王蓋又是嘆了一口氣。
「可......出兵已有半年時間，情況子安應該也知道...寸功未立，一直在徒耗糧草兵馬......」
不止如此，身為王允之子，王蓋還知道，此行若不能說服袁凡南下援助大軍破關，大軍因糧草和天氣所擾，只能撤回長安，再要起兵攻打函谷關，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也是如此，他父親才會下這麼大血本來拉攏袁凡，使其出兵。
「家父為此事殫心竭慮，常常終日不眠，已經落下病根。」
「蓋此來，也是想問問將軍可有辦法。」
王蓋並沒有直接說出讓袁凡出兵，也是怕萬一袁凡開口拒絕，使得局面僵住，當然也有以退為進的意思。
袁凡也不傻，知道王蓋的企圖，遂將計就計，若有其事的皺起了眉頭。
王蓋心中著急，卻沒有再開口。
半響，袁凡開口道。
「李肅此前只擔任過西涼軍的校尉，讓其出任大軍之帥，頗有些冒險。」
「而且大軍兵馬多為并州狼騎，并州狼騎又是呂布的麾下，呂布此人雖有不義，但誅殺董卓一事，也可見忠君，且此人在兵事上頗有本領，何不令其執掌大軍？」
聞言，王蓋臉色露出一絲苦笑。
他和父親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論起行兵打仗，呂布起碼甩李肅幾條街，但呂布此人，連董卓在死前都開始防備他了，他和父親又怎能放心讓他帶兵出去打仗。
萬一他一去不復返，那情況遠比現在還要糟糕。
畢竟現在皇室暗弱，皇權對將領的束縛極低，不然也不會讓老將軍皇埔嵩隨李肅一同出征，而讓李肅出任大軍主帥，而不是皇埔嵩，這也是一種妥協罷了。
「內憂外患皆在，讓呂布掌兵，恐...覆水難收，遂只能如此。」王蓋言簡意賅，道出朝廷的無奈。
袁凡畢竟是他妹夫，也算半個王家人，王蓋沒有死撐著面子放不下。
袁凡微微點頭，以示了解。
他心中也知道，王蓋能說到這份上，心中應是對他沒有了多少防備。
如此，也可以開始引導王允父子，走上他和賈詡替他們設計的道路了。
「朝廷有自己的考量，我也能理解，但身為將軍，要解決眼下大軍的困境，我建議......」
袁凡看向王蓋，欲言又止。
「如何？」王蓋目露希切。
「換帥。」
「換帥？」王蓋驚訝道。
「嗯!」
「呂布統兵之能遠勝李肅，并州狼騎又是他的舊部，若是此時換帥，定能激起大軍鬥志，一鼓作氣，尚有機會攻破函谷關。」
袁凡認真的分析著。實則他十分清楚，事已至此，王允多半寧願大軍無功而返，也不會放任呂布離開長安。
畢竟呂布若是真率領大軍離去，函谷關又沒有攻破，錢糧兵馬俱失的情況下，那朝廷就真的陷入絕地了。
果然，王蓋當即就搖頭道，
「現在這種情況，朝廷上下絕不會放心讓呂布統帥兵馬。」
見王蓋一步步陷入自己的節奏，袁凡繼續勸說道，
「朝廷無非是擔心呂布擔任大軍主帥后反叛，使得長安守軍不足，難以震懾長安周圍各部西涼軍。」
「其實要解決這一個問題也不難。」
「眼下我大軍尚有一萬有餘，皆為精銳，陛下既然封為我大將軍，本將軍可率領大軍南下長安，護衛京都，保護陛下和朝廷。」
「有我大軍一萬精銳，加之長安城守軍，以長安城之雄偉，便是十萬大軍，也休想攻進長安。」
「若是呂布持守忠君之心，率領大軍攻破函谷關，則以我及其兩軍，足以護送陛下和群臣還都洛陽。」
袁凡一席話讓王蓋又驚又喜。
驚得是，袁凡竟然有率軍進京之意。
喜得是，袁凡尚有為朝廷分憂而出兵的意向。
王蓋當然不想讓袁凡的大軍進入長安，即使袁凡說得再漂亮，可一旦他的大軍進入了長安，怕是會徒生混亂。
到時候朝廷內是誰說了算，也說不準了。
王蓋並不蠢，一番琢磨后，便說道，
「子安有此心，陛下得知定會欣喜。」
王蓋恭維了一番，隨即話鋒一轉。
「不過......」
王蓋遲疑了一下，有些為難道，
「子安是自家人，我也就直說了，眼下董卓之亂剛平息，若是子安這時候率領大軍入主長安城，恐有董卓之嫌......」
「雖然我和父親相信子安沒有這份心思，但難保那些被董卓禍害的大臣們不會有猜忌，到時候於子安的名聲而言，怕是不利。」
「且陛下又年幼，對於是非對錯不能很好的分辨，若是那些大臣們進諫讒言，子安的處境恐怕會有些不妙。」
王蓋句句箴言，表面上皆是在為袁凡考慮。
袁凡也不得不暗嘆一句老狐狸，不就是不想他進京分權，削弱他王家的權勢嗎，說得如此好聽。
袁凡心中暗暗咂舌，對於這種搬弄辭藻果然還是這些文官擅長。
幾句話就堵住了他進京這一條路。
不過他本來也沒有這個意思。
他的屬地在揚州，如今進京，只會受制於那些酸儒的口舌，弊大於利。
就算朝廷求著他進京，他還不想呢。
適時，在一旁沉寂已久的賈詡亦是出聲說道，
「王侍郎所言並無道理，將軍剛剛擢升，若是此時率領大軍進京，即使有心護駕，也難免遭人非議，還望將軍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