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合雲鳳雨天秀美借花寓情

絞盡腦汁想不出應對之法的百雨龍，突然想到一個令他害怕、尷尬而內心深處又有一種無法言表情感的人，這個人也許有辦法。前不久他才請她幫忙讓徐若虎在她們公司當保安的。

於是，他就給合雲鳳，那個早晨問時間的合秘書打了個電話。

「大科長，不會中午過來檢查吧？」未等百雨龍說話，只聽那邊接着說，「要是這樣，耽誤了我吃飯，你可要請客呢。嘿嘿嘿」

「合秘書，想請你幫個忙，不是公事，私事。」百雨龍說，「事情有點棘手，確實再沒別的辦法了，要是你不願意，就算了吧。」

「沒別的辦法了？嘿嘿，是沒別的人了吧。」合雲鳳笑着說，「你能想到我，我很榮幸啊。只要你徐妹妹不多心，我是無所謂啦。大科長，何事請講。」

「這事與徐若蘭有關，所以——」

「我就說嘛，有事下午不見面說，還要多此一舉打電話。」合雲鳳說，「是你的徐妹妹啊，所以怕我吃醋？我就偏吃個醋。」

「那，要麼還是不說了。」

「徐妹妹啊，徐妹妹，在你哥的心裏你可比七仙女還清純討人愛呢。別說看見，就是聽見這個名兒，我都非吃醋不可。」

略一停頓，百雨龍剛想說話，卻聽合雲鳳又說：「逗你玩呢，我們又不是情人，就算有那晚的事，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我們並沒什麼關係。你說事吧，說正事。」

「其實是徐若虎，我先前介紹到你公司當保安，幹了幾天就不幹了的那個徐若虎。這事還是你幫的忙呢。」

「徐若虎？我還當哪個大人物呢。」

百雨龍便把照片的事說與她聽。聽后，合雲鳳說：

「果真是狗血噴頭，奇事一樁，親哥哥捉姦親妹妹，乾哥哥敲詐乾弟弟。好玩，確實是相當的好玩。」

「你了解他？那你有沒有辦法？」

「這麼有趣的事，又是神仙妹妹又是魔鬼哥哥的，我就算沒辦法也要看看熱鬧啊。」合雲鳳話鋒一轉，「要我出馬，可你得答應我三件事。」

「哪三個？」

「以後不許叫我合秘書，叫小合；要是叫合妹也行，直接叫妹妹我也不反對。還有明天事辦了，請我喝酒。行不行啊？」

「好吧，那第三件事是？」

「想得美，這也算兩件事。三件事還沒想好，想好了再告訴你，反正都是些你能做到的事，肯定不會讓你上天摘星星下海撈月亮的。你可是說一不二的正人君子，到時不要後悔，傷了我的心，你合妹我也是一個弱女子。」

合雲鳳說完，就假裝抽泣罵了幾聲，接着又大笑起來。

「那好吧，我答應。」百雨龍想三件事無非就是些看花論詩，或是吃飯喝酒的事，只要再別喝的不省人事做出那些令人難堪的事就行。

次日，正好是周末。

天亮前下起的大暴雨，清晨已變成和風細雨。清風徐徐，氣溫也降下來了。百雨龍看四周，成排的楊柳垂下萬條絲帶，大片的碧草如伸展鋪開的巨大綠毯，一個小花園裏平時爭奇鬥豔的百花此時正靜悄悄地開，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

合雲鳳的心情應該更加好。她穿了一條純藍色的弔帶連衣裙，齊肩秀髮有幾縷不聽話地在風輕輕拂起飄揚。

修長苗條的身材，輕塗唇粉，微施胭脂，雙眼皮，長睫毛，一雙明亮水靈的大眼睛，不時俏皮地眨。

她在百雨龍的面前轉了圈，

又轉了個圈，接着便轉個不停。裙擺飛起來了，秀髮飛起來了，百雨龍的心也飛起來了。

此情此景，宛若人間天境。豈是用「美不勝收」能形容的？正是「此處無聲勝有聲」！

「好美啊！」百雨龍竟從未見過合雲鳳如此漂亮動人，情不自禁大嘆一聲。

「才發現啊！」合雲風停了下來，笑得很甜蜜，「只要百哥愛看，我美的地方多著呢？你仔細看看，與你徐妹妹相比如何？嘿嘿嘿。」

百雨龍方覺失態，看四方，公園除了他倆並沒人，便連忙說道：「有辦法了？」

「我成竹在胸，對付這些小人，我自覺輕而易舉，小菜一碟，你照我說的行事即可。我們現在先去一個地方等他上門。」

合雲鳳帶着百雨龍來到一個叫「望江樓」的茶館。上了六樓包廂。

合雲鳳推開東邊的窗戶，只見是一個人工湖，細雨絲絲，湖水漣漪，微波蕩漾。成片的荷葉漂浮在水面上，偶爾幾隻水鳥貼著水面飛過。湖邊楊柳垂垂，似輕歌曼舞。

「正是『清風徐來，綠雲自動，青荷蓋綠水。』」合雲鳳說，「好一個雨中美景。」

「我倒覺得這裏沒有公園好看？」百雨龍指著屋內的幾盆花說，「倒是這幾盆花，看着挺好的。」

「百哥怎麼知道我也喜歡花，我且給你說說這幾盆花」，合雲鳳興緻高漲，百雨龍想她定是有必勝的把握，也就靜心聽她講。

「這一盆是月季花，粉白焦黃相映襯，花容秀美，四季常開，只可惜難伺候，花期又短，我不喜歡。但是與這個房屋倒是挺搭配的。」

「這幾盆是綠蘿吧？」百雨龍指了幾盆綠色的花說，「這個我知道名字。」

「不錯，是綠蘿。」合雲鳳說，「它雖然四季常青，又非常好養，但綠得太平淡無奇，太大眾，不用眾里尋他千百回，也不用驀然回首，睜開眼比比皆是，終是太俗氣，不值得一提。」

合雲鳳忽然指著百雨龍嚴肅地說：「不值一提，就像你一樣。」說完便笑個不停。

「這盆春蘭又如何？竹梅菊蘭四君子之一。據記載，春秋末期越王勾踐已在浙江紹興的諸山種植，距今快兩千五百年了。」百雨龍等她不笑了說道，「總不俗氣吧。」

「這屋裏就這盆蘭花上檔次。李白留『幽蘭香風遠，蕙草留芳根』的名句，確實歷史悠久。現在人們常以『蘭交』喻友誼之真，也表達愛情純潔。」

合雲鳳一邊輕盈漫步，一邊指點着，儼然大師風範，但聽她接着說：

「然而，這盆硬葉蘭，白邊葉紫紅，我不喜歡。我卻是更喜歡文山紅柱蘭。」

「文山紅柱蘭？」百雨龍問道，「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一來珍貴稀有，二來開花時節，花瓣潔白無瑕，香氣清新淡雅。最主要的是它『氣如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的品格。」

合雲鳳停頓一下，又說道：「等有機會了，我送哥哥一盆文山紅柱蘭，也算是『尋得幽蘭報知己。』只是可惜，可惜！」

「有何可惜？」

「可惜『君子之知己』送文山紅柱蘭也無妨。要是『紅顏之知己』，卻只能送『你我蘭』。」

合雲鳳停頓一下，「咳，咳」咳嗽了兩聲，故作深沉地說：

「因『你我蘭』純潔無瑕，天然奇缺，可遇而不可求，故彌足珍貴。可惜天底下有幾個人見過，有些人甚至怕是連『你我蘭』的名字都沒聽過吧，你說可惜不可惜？」

百雨龍看着合雲鳳盯着他的雙眼，面帶自豪，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就不假思索地說：

「確實沒聽過，哪有呢？有機會我一定送你一盆，不就是一盆花嗎？」

「『你我蘭』雖說珍貴難尋，卻是家喻戶曉，童叟皆知，難道百哥你竟然沒聽說？」合雲鳳說完，就痴痴痴地笑個不停，「開個玩笑，逗你玩呢。你只怕是因心裏的徐妹妹才喜歡蘭花的吧，我也不會送你任何蘭花的。看你好緊張，讓你放鬆放鬆。」

百雨龍這才反應過來，頓時臉上泛紅。恰好合雲鳳這時不再說話，她人又站到窗前向外眺望。

可百雨龍的心裏卻在想，人生得一知己又談何容易，合雲鳳、徐若蘭她們究竟誰才是，或是都不是？這鬼丫頭怕也只是取笑而已。